且说这陈六姑其人,岁数也有六十多了,年轻时候嫁到荷花寨就是出了名的懒媳妇,猪不喂地不下,扫帚倒了也不扶,凡事都赖给公公婆婆干,她丈夫又老实懦弱,这女人就成了家里的皇太后,一家子都得伺候她。
可是好景不长,公公婆婆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哪经得住如此强度的体力劳作,再加上三天两头还要受她的气,没过多久便一病不起,没几天熬头就死了。
公公婆婆一死,她的日子便也不好过了,少不得要和老公一起下地干活,可是好吃懒做的陈六姑哪受得住这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她娘家老爹就是个神汉,叫陈多银。其实也就是个装模作样混饭吃的,有次去给一户穷苦的人家驱鬼,他跳着跳着“嗤啦”一声,裤子后面蹦出个大裂缝,这神汉脑子活络,将拴在前面当围裙的破布往后面一栓,照跳不误。
末了不仅收人家十个大钱,还把人祭神的公鸡拿走了,他的理论是,祭神的鸡,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吃不得,只有他才能吃。
因此这陈多银家是全寨子吃的最好的一家,这也是陈六姑老爱往娘家跑的原因。
不过回去的次数多了,陈多银也就不太高兴了,他给陈六姑出了个主意,让她也干驱鬼的行当,把平时自己哄人钱财那套,原原本本的教给了陈六姑。
你还别说这陈六姑平时好吃懒做啥也不会,可干这些歪门邪道的还真是一学就会,并且还真让她歪打正着的治好了一些人。
其实说白了,她之所以能真治好一些人,是因为她给人喝的草木灰中掺了些草药,乡下人身体皮实,整点药基本就能药到病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骗人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这门档她是干得越来越红火。
周大保也是因为陈六姑盛名在外而来的,他付了一半银子给这个老神婆,俩人说好事成之后再付另外一半,商议妥当后,陈六姑就和周大保出了门,往核桃村赶去。
走不多远,那陈六姑就耍起了赖皮,称自己年纪大了走不动啦,硬是要周大保给她雇一顶轿子才肯去。
周大保为了省钱不得已将这神婆背着往家走,好家伙这二十里山路,上坡下坎的可真是苦不堪言,直背得周大保龇牙咧嘴大汗淋漓,总算是把这老妇背回了家。
谁知道背回家后,妻子王氏一见他把神婆请回来要给自己驱鬼,死活都不答应,她说:“俺和俺娃都好好的,驱啥鬼啊,别听她胡咧咧。”
那陈六姑听了这话可得劲,这老妇便撺掇周大保说王氏是鬼上身,脑子不清醒,让他找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合力将王氏捆在床上。王氏被捆在床上护仔心切,便大骂起那陈六姑来。
村妇叫骂总要问候祖宗三代,这还得了,那神婆一听便火冒三丈,有心要治治她,论起整人来这老妇有的是法子。
陈六姑从她的布包里拿出一包掺了麝香的草灰,让周大保捏着鼻子给王氏灌了下去,这恶毒的老妇心里冷哼道:“你不是生不出来吗?那好,我就打掉你的仔,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果然那包麝香灰灌下去,王氏的肚子就闹腾起来了,娃娃在肚子里左突右突,好像是要破肚而出一般,疼的王氏在床上死去活来。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周大保这下慌了神,连声问道。
“慌什么慌!”陈六姑强作镇定让周大保拿来根擀面杖,王氏肚子鼓起哪她就打哪,敲得跟打地鼠似的,看得周大保和来帮忙的刘大婶心惊肉跳。
“六……六姑,怕这样不行吧,再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刘大婶拉住陈六姑说道。
“出啥人命啊,你看这不是消停了吗?”陈六姑指着王氏的肚子说道。
“快,大婶子,快点,娃娃要出来了”王氏突然睁开眼睛喊道。
“吸气,用力……”刘大婶急忙褪下王氏的裤子瞅了瞅,欣喜的喊道:“产道已经开了,俺看到娃娃的头了,春花鼓口气,快用力……”
“大……大婶子,娃娃头出来啦……”周大保也看见娃娃的头在产道口了,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先前的担忧一扫而光。
“还不快去烧水!”刘大婶转头看他一眼,笑道。
“烧什么水啊!”陈六姑怕孩子生出来证明不是鬼胎,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吗?这老妇心肠歹毒,她呵斥道:“这是鬼胎,娃娃是幻像,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看不见,我却能看到他头上长着脚,而且还长得青面獠牙的,快去拿刀来……”
“砰”
娃娃突然从产道中飙射出来,就像是被开水冲飞的瓶塞,直接飙射向陈六姑,将她冲翻在地。
“啪叽”
还没有等老神婆回过神来,她脸上就被这冲出来的小魔星拉了一泡黄不拉几的臭屎。
你道这小魔星是谁,他不是别人,就是被朱雀仙子扔进‘乾坤阴阳鉴’的顽皮太子昊冉,他一路从‘来生道’迷迷糊糊的落了下来,渐渐的将前世的记忆忘了个一干二尽,只不过顽劣的本性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在王氏的肚子里感觉非常温暖、柔软和安全,所以就耍起了赖皮,人家都是十月怀胎分娩,他却靠着自己强大的本能,成功阻止了自己被推出宫外。这家伙要不是陈六姑这一阵闹腾,他还准备永远住在里面呢。
刚才陈六姑的打地鼠行动令他觉的这里也不是个安全的地儿了,脐带里的麝香也推着他往产道里滑,不得已刚露出半个头,却听那老妇要杀自己,这下他可沉不住气了,直接飙射出来,要给她一点教训。
“啊——”刘大婶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接生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遭看到娃娃被飙射出来的。
周大保看到飙射出来的娃娃也惊得目瞪口呆,但是看到白胖胖的儿子在陈六姑上拉屎时,他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自己终于有儿子了,老天爷终于让自己圆了这么多年的梦,他激动的全身都在抖。
激动的周大保完全忽略了满脸是屎正抓狂尖叫的老神婆,直接将儿子抱了起来,又是亲又是爱,那个喜欢劲就别提了。
“快将宝宝抱过来我看看!快点,当家的……”王氏的手脚被捆着,她急切的想看看娃娃。
“哦,都怪俺,俺不该听了那神婆的鬼话,春花,让你和娃娃受苦了!”抬头看到还被捆着手脚的王氏,周大保急忙内疚的走了过去,将娃娃放在她嘎吱窝里,动手解开了她的手脚。
“俺来将孩子的脐带剪了,呵呵,大保去烧点水给你媳妇洗洗”自从村子里大部分人搬走后,很久没有小孩子出生了,现在有了个娃娃村里以后会热闹些,刘大婶很高兴。
“行,行,行,麻烦您了,大婶子”周大保高兴的合不拢嘴。
“把……把那……剩下的银子给俺吧!”陈六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屎,有些心虚的说道:“这可是当初说好的……”
“滚!”周大保一看到这老神婆气就不打一处来,操起进门处的扁担就要打过去。
“别打,忍口气,打死了人可要坐牢的”刘大婶赶紧拉住周大保劝道。
“哼,你以为生的是儿子吗?你生的就是个鬼胎,以后有你好受的”陈六姑不敢停留,趁机溜了出去,这女人一边跑一边咒骂道。
“俺非打死她不可”周大保气愤难耐的吼道。
“当家的,别管她了”王氏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满脸慈爱的道:“咱娃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