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母兽的尾部跪了下来，将手试探着伸进了它的产道，里面湿哒哒黏糊糊的非常松又很长，整个小臂都没了进去，指尖才碰着个阻挡的异物。
周大保抬头对王氏说道：“总算是摸着了，我看这堵着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要不它也不能瘦成这样……”
“阿弥陀佛，这牲口是受了大罪了，菩萨保佑它能母子平安……”王氏听得眼泪都出来了，催促道：“快帮它把崽子拉出来吧，别让它再受罪了。”
“嗷呜——”
似乎那母兽也感知到周大保是在帮自己，声音也温柔了些许。
“哦，俺马上就能把它拉出来了”周大保索性跪在了干草上，身体向前倾着，将手臂往里面送了送，抓住里面那团软呼呼的东西使劲往外面拖。
没想到事情不太顺利，刚拖到产道口的时候给卡住了，母兽这会儿似乎特别疼，浑身颤抖个不停，一声声叫唤得凄惨，王氏听不下去了，督促着周大保快些儿想办法。
周大保以前听村里的刘大婶叨叨过女人生孩子，她是周家村唯一的产婆，村里年轻一辈几乎都是她接生的，因此经验十分丰富。刘大婶曾说过难产一般都是因为立生子，得赶快儿将手伸进产道把娃娃整个儿掉过个才行，这样娃娃的头顺着产道，才容易拉出来，否则娃娃就会因为呼不到气儿很快死掉。
想到这茬，周大保对自己多少有了几分信心，他这个人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会认真负责到底，这就是他为什么成为村里最好猎手的原因。
周大保此刻也顾不得母兽羊水的恶臭，整个人几乎趴在产道前，将手伸进去小心的将那团肉往里面送了送，小心翼翼的翻转了掉了个个儿，然后缓缓向外拉。
“噗嗤”
这回方法就对了！没废什么劲儿，他就将那团肉拖了出来。
拖出来以后才发现这确实是个胎盘，但是这胎盘已经开始腐烂发出股股恶臭，毫无疑问，里面包裹的小兽已经死了。
“哎，废了愣半天劲，崽儿却早死了，晦气”周大保嘟囔着抱怨道，不无遗憾的取下插在腰后的砍刀，轻轻划拉开那团软肉，想看看那死去的崽子是个什么模样。
“当家的，崽子咋死啦？”王氏接口问道。
周大保没有答话，他充耳不闻的愣在那里，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嘴张得老大，眼睛也瞪圆了。
“喂，当家的，你咋啦，在看什么啊？”王氏见周大保不回答，又看他的表情觉着不太对劲，便连声问道
“它……它……它生了把刀！”周大保结结巴巴的说道。
“啥！生了啥？”王氏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春兰，它……它生了把刀！”周大保扭头对王氏喊道。
“啥?你快拿过来我看看”王氏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让当家的拿过来瞅瞅。
周大保忙将那刀拿了过来，递到王氏手中，王氏接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左右翻看。
这是把乳白色非常古怪的刀，长约一尺，说是匕首或许更确切些。摸上去光滑瓷腻，如同摸在兽牙上一般，拿在手里非常的重，这个虚弱的妇人需要两只手才能拿稳。
最让人惊讶的是匕首的刀柄上雕刻着些活灵活现的鬼怪图案，鬼怪的眼睛里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这些宝石虽然细小，却能发出很强烈的红光，使得上面的怪物呼之欲出。
“哎呀，当家的”王氏胆儿小：“这会不会是个邪物，你赶紧拿出去扔了吧！”
“那不成，你没看到上面发光的宝石吗？没准这东西能卖个好价钱”周大保忙伸手拿过王氏手里的匕首。
“哎呀！”周大保拖过去的时候，那刀刃儿不小心在王氏手上划过，立马儿就划拉出一条口子，流出血来。
“哎，都怪俺太急了”周大保懊恼的将刀扔在了一边，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儿，细心的给王氏缠上。
“俺没事，不过这刀还真风快，你要真舍不得，就留下吧”王氏并不太在意，身为乡村农妇，干活的时候时常划拉个口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成，那俺就留下了”周大保欢喜的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插在腰上那根大竹筒里，这竹筒是他出门打猎时候的必须品，用来放刀和鱼线鱼钩等零碎东西的，片刻不离身。
“当家的，俺饿了”王氏说完，转头看了看安静下来的魁犀兽说道：“待会俺们也给它吃点东西吧，瞧它饿得那样，怪可怜的！”
“那成，外面没打雷了，八成雨停了”周大保点了点头说道：“俺也觉着肚子里空的慌，俺去死马那儿把吃的拿回来。”
“死马？你是说刘大婶的马死了，咋死的？”王氏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知道那马对大婶子很重要。
“让雷给打死了，四条腿烧得焦黑”周大保低声说道，这事他一直埋怨自己没有让妻子跟着，否则马也不会被带到树下被劈死。
“哎，这可咋办啊？”王氏愁眉苦脸的说道。
周大保没有应声，偷瞄了一眼魁犀兽额头上的角，他心里也在挣扎着，要是能弄下那只角来，这事就能解决。
不过现在看来自家老婆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杀它的，再说自己刚才替它接生，也着实感受到这畜生活得不易，心里也实在不忍心。
“这可咋办啊？”王氏担忧得说道：“虽然是匹老马，咱家可还是赔不起啊！”
“嗨，别想那么多了，咱能活着就是万幸了”周大保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操那心做什么，苦了自个儿也解决不了问题，回去后我再去打猎，听说今年的野猪肉值钱，要能打到两三只，甭说老马就是好马，咱也能买得起……”，他说完拿起一把松树枝裹成了个火把，在火堆上点燃后，往洞外走去。
“出去小心点啊，当家的”背后传来王氏担心的嘱咐。
“放心吧，我有刀的，很快就回来了”周大保边走边回答道。
恢复了点体力的王氏见丈夫出去后，捡起一根木棍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魁犀兽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摸着它的头说道：“你也饿了吧，呵呵，等当家的回来，咱们就有吃的了……”
那魁犀兽眼神温柔的看着王氏，似乎它也明白这女人对自己很好，肚子里“呼噜呼噜”的响了起来，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抚摸的大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