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嘣…”。
“轰…,咚咚…”。
元素魔法冲击结界,迸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丝细微的裂痕突然从守护结界的表层浮现,渐渐地,越来越大,成片的裂纹遍布头顶上空,还未来得及分解的魔法碎片,密密麻麻地四处掉落。
法兰提斯虚弱地睁开眼,抬手拾起一片掉落在他额头上,还未完全分解的魔法碎片,又重新垂上了眼睑。
他倚靠着一条石阶的侧面坐下来,柔软长毛海狮的毛皮轻轻地覆盖在他的身上。这时候,一位年老的侏儒带着一艘漂离地面的,小船模样的魔法浮舟,向他走过来。
“你需要它!相信我!它对你有好处!法兰提斯!”他说道。
“谢谢,戈隆长者!”
法兰提斯没有拒绝,躺上了魔法浮舟,整个身体便凹陷进去。浮舟舟身上的魔法符文相继闪烁,一层轻薄的魔法保护层便将整个舟身笼罩住,很快,就看不见他的脸。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血脉觉醒带来的痛苦依旧残留在身体里—这是血脉残留的后遗症。
法兰提斯扯过长毛海狮的绒毛,遮住头部。仔细地感受着因为敌对入侵者围困,而给安德诺尔带来的压力和紧张。
“入侵者的军队就在结界之外了吧…”,他这样想到,一旦魔法结界崩溃,就能发现密密麻麻、倚肩接踵的入侵者。
紧张而急促地脚步窸窸窣窣的响起,长袍与袖角的摩擦连成一片。女侏儒法师们拿起了手中的法杖,换上了闲置已久的魔法长袍,元素风暴的共鸣连成一片。
摩恩站在守护结界的前方,手中的法杖流转着灿烂的银茫,一个强大的魔法已经默默地准备了很久。
“这大概是最后的决战了!但输的一定不是我们”,寇里斯盯着守护结界的穹顶,那里的魔法元素已经越来越稀薄,几乎可以透过元素扭曲的折射,看到渐渐明亮的天空。
“我们也不会赢!”戈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随后将目光转向右边的寇里斯与艾玛,“时间不够了!”
话音刚落,一道震天动地的巨响轰然而至,如同天崩地裂的末日,整个艾特环形山都开始颤抖起来,冰峰倒塌,雪崩,岩石断裂,泥石流,以及混乱的魔法能量,让整个安德诺尔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结界崩溃了……
人类,诺克斯的侵略者,就集结在神庙外围的空地里。
那里,曾是侏儒们的土地,安德诺尔的寒冬湖湖岸—环绕寒冬湖的寒冬湖堤。
寒冬湖的湖水阻隔着人类战士中的精英,无数的箭矢、冰霜、火焰,以及其它的元素魔法,划过寒冬湖的上空,在神庙的上空降落。
“呜…,呜……”
战争号角的呜咽声低沉而悠远,在寒冬湖的上空回荡,战场顿时停止下来。除了偶尔盔甲的摩擦,发出细微的钢铁声响外,整个场面一片寂静。
摩恩站在寒冬湖的边缘,脚底踏上了一块高耸的岩石,一言不发。之前那些在寒冬湖上空划过的魔法、箭矢,只不过是一些结界破碎后,残余的零散攻击而已,根本无法对侏儒们造成什么伤害。
结界崩溃之后,残余的力量依旧带着华丽的尾巴,散落到神庙的四周,偶尔有一些划过神庙上空,被女侏儒法师们驱逐到了寒冬湖里。
“喀嚓…”
一声细微的声响,盔甲摩擦的声音遥遥地从湖岸对面传来!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整齐的盔甲耸动的声音连成一片。在摩恩的视野里,湖岸对面的人类士兵的阵列中,很快就分出了一条通道,一个人类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摩恩先生!请问,哪位是摩恩·安德诺尔族长?”他大声喊道。
通道里走出了一位被精良钢甲包裹的老年战士,留着短胡须,双手长剑被他背在背上。
“我!洛德肯·巴罗德赛!以尊贵的挪迪帕亚王室,伟大的沙诺洛斯·卡比诺奇亚陛下的意志,向您致以和平的真诚问候!”
“另外,我希望能够和您当面谈一谈,摩恩先生!”
洛德肯·巴罗德赛充满磁性的贵族嗓音清晰地传到了侏儒法师的耳朵里,尽管隔着魔法护罩,法兰提斯依然听到了他的话语。
摩恩在石头上站着,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不答话,但对面的洛德肯·巴罗德赛似乎很有耐性,一直静静地等候在湖边,仿佛在欣赏寒冬湖的美景。
事实上,寒冬湖的确很美,水面如同天空一样明净、清澈,艾特环形山的倒影沉睡在寒冬湖里,加上山峰上终年的冰雪与白云漂浮的垂影,完美得如同一处圣地。
但是这场战争,让它染上了一点儿瑕疵。
年轻的女侏儒法师们并不明白对面那个年老的人类老头在讲什么,种族与语言的障碍让她们如同失去了双眼。不停的流浪与生存的威胁,早已让这个古老的安德诺尔侏儒氏族的传承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与断层。
但是摩恩不是,他和其它年老的侏儒都了解人类的语言,以及他们狡诈与贪婪的秉性。
“洛德肯阁下!”
摩恩老迈的嗓音回荡在寒冬湖上空,他谈论人类语言时的声调完全有别于阿尔法罗亚的土著人类,口音陌生而生硬,一副生涩的腔调。
“按照人类的习惯,我想,巴罗德赛一定是您的姓,对吧?另外!我们侏儒一族不喜欢被称呼为“先生”或者“女士”。”
“如果您不介意,洛德肯阁下,我想知道,您是如何找到诺克斯的?”
洛德肯爬满皱纹的脸上开始露出一丝笑意,这意味着:“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
他揉了揉布满沟壑的额头,尽管他才50岁,但是相对于人类短暂的生命来说,已经非常老了。
“怎么说呢?摩恩族长!”洛德肯的声音似乎很犹豫,又很为难,但谁都能听得出他的调侃与不屑。他继续说道:“或许您应该听说过一个名字!埃罗达斯……”
他想了想,然后十分确定的道:“埃罗达斯·安德诺尔!”
“是他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尊敬的摩恩族长!”
沉默!摩恩陷入了无限的自我否定中。他无法相信:那个一天到晚调皮捣蛋,曾经获得了语言秘文传承,立志要成为一位诗人的孩子。居然背叛了氏族!
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让所有年老的侏儒都伤透了心,特别是寇里斯,作为安德诺尔最年长的侏儒导师,埃罗达斯接受了他的亲自教导。
“我宁愿他已经死于疾病或者饥饿……”,戈隆扭头从后方看过去,刚刚苏醒血脉力量的法兰提斯正安静地躺在魔法浮舟里。
“不知道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样?”戈隆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埃罗达斯是法兰提斯的父亲,他的那根法杖—“埃罗达斯之眼”,还躺在法兰提斯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