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晚的另一些主角却躲在暗处观赏了这一幕幕好戏,好精彩!“狼心”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他望着不远处农妇那个依旧跪着没有倒下的尸体赞叹道:“漂亮的手法,堪称艺术。”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微干的嘴唇,觉得格外的饥渴了。麻刀客隔着面纱望着他,有点厌恶,这不够艺术,艺术是不见血的,这太凌乱,艺术只能靠自己手中的双刀,才能做到不见血的绝杀。
狼心就叫狼心,他不是没有名字,而是不需要名字,死人无法记得他的名字,而知道他名字的也只能变成死人,麻刀客也是同样,还包括了蜂鸣。不过蜂鸣显得很不开心,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她不喜欢偷偷的放把火,这毫无快感,她抽出匕首来在靴子上磨了磨,听着刺耳的沙沙声更加恼火了:“血指肚自己跑远了,我看他想自己慢慢折磨那个呆呆追出去的傻小子,现在他不在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个地方藏着?”
“因为古板脸还没有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所以……”狼心拔出他的匕首来,挑开了蜂鸣发出烦人声响的匕首,眼神变得狂热起来:“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玩乐。”
“疯子!”这是麻刀客对狼心唯一的评价,但是他喜欢,麻刀客与狼心都喜欢,或许任何的一个“他”都会喜欢,都会承认他是一个疯子。
于是,狼心,麻刀客,蜂鸣这三个今晚的始作俑者都笑了,很寒冷的笑,能挤出冰刀来的笑容,一场杀人夜,一场在烈火中起舞的冰刀盛宴。
而这场盛宴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批宾客,当然,或许直白地称为猎物更加贴切,因为此时贾艾斯·葛兰男爵带着前往树篱镇的众人返回到了山门镇上,都正赶上了这场好戏,被浓烟与火光吸引而来的男爵与那位被称为鸦风的光头武士一行人由侧门急急地冲了进来,这果然是场好戏,一场足以让他们惊呆的绝佳的戏,于是他们没能发现躲藏在阴影中的三个人,三个目光如炬般盯着他们的人,而蜂鸣更在意鸦风,虽然他也呆立在了当场,蜂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狼心,光头……是我的!”
“当然。”狼心笑了笑,对于蜂鸣的要求最好不要选择拒绝。
不过麻刀客比他们都快了一步,他不说话,只行动,他更希望直接给狼心这样不懂得美感的人展示一下什么叫做艺术。麻刀客的双刀寒影在风中闪过,在火光中虽然明显但却让人避之不及,不要说贾艾斯男爵没能发现,就连鸦风……在鸦风呆滞的神情中,男爵原本直立的身体硬生生断成了三节散落在了地上,果然没有见血,随后麻刀客的身影出现在了尸体旁边,如同风中的一棵树,显得那样安静,唯有脸上的面纱在风中时而抖动。
鸦风这才反应过来,大喝一声退出一步来,然后将背上的宽脊大刀取了下来,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挥舞着便攻了上来,但他并不知道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不仅仅是一个人,狼心的匕首格挡住了他的大刀,而就在鸦风转手去劈他时,狼心却又身形一闪,这是蜂鸣的目标,蜂鸣跳上前来,手中的匕首划过,用尽了气力与狠毒,鸦风就这样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蜂鸣那锋利的短刃从他的左眼角切下,切断鼻梁,直直划到右眼角下,出其不意的强力一击,光头武士的双眼就这么被废掉了。
光头武士呆立在原地,双眼的鲜血这是流淌下来,但是他没有慌乱,这时他却反而没有慌乱,因为他感觉了熟悉的气息,蜂鸣一击得手,静静的斜视着光头,低声念叨:“为了血的意志。”而剩下的十多个呆滞的人更是成为这场盛宴的配菜一般被无情的刀刃吞噬了,于是,遍地血泊,哀嚎四起。
血指肚也有点觉得累了,戏耍一只顽强的猴子并不是一件省力的事,肚子上的伤口开始裂得更大了,整个肚子都染了血,还真是“血肚”,够贴切,血指肚停下脚步来,那只猴子太慢了,他也累了,所以血指肚不打算玩了,或者说想彻底结束这场游戏,不能再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古板脸跟毒药分头去寻找他们需要的那个小女孩,应该也快找到了,毒药的鼻子很灵,灵到老远就能嗅到那个小女孩的味道,香甜的鲜血。他们的这场大动静估计很快谷口的哨塔就会反映过来了,虽然放火时掩人耳目的手段,却也是引人注意的把戏,好矛盾的存在,就像他今晚虽然只是来找个或许微不足道的小女孩而不是来杀人的,但是他却很不想让自己就这样放过身后追赶自己的那只愚蠢的猴子,他弄伤了自己,流了太多的血,他让自己大为恼火了,愚蠢的人不值得存活。
这只能怪罪于他自己的愚蠢,血指肚笑了笑,这才是一场好玩的游戏嘛。
喘息声越来越近了,急促而无力,阿普顿·葛兰拼命地追着胖子,但看样子胖子却显得不紧不慢,自己的那几下子对胖子来说居然不痛不痒,这让阿普顿悔恨得牙直痒痒,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贝瑞思,那个多么善良天真的姑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睡梦中”被人如同切肉一般处置了,而自己呢,自己在干什么!他恨不得吃光胖子的肥肉,喝光胖子的鲜血。血指肚察觉到了他的喘息声了,无用的人,血指肚觉得自己就只能给阿普顿一个这样的评价,觉得或许称它为人还算给提了档次,其实应该就算只猴子。
因为他耍的完全是场猴戏,阿普顿从拐角处转了出来,他一直追着血指肚到了镇子北端,好长的一段距离,沿路的人都一直匆忙地救火或是叫喊,没人看到他们,而阿普顿眼中也只能这个胖子没有看到别人,于是又是孤身一人地站在了血指肚面前,却没有武器,或许即使没有武器也还是不能有改变。
阿普顿没有想太多,又一次低吼着冲了上去,血指肚也不躲避,就由着他直挺挺地撞了过来,不过可笑的是,血指肚只一手就顶住了阿普顿的脑袋让他动弹不得:“好笑的猴子!”一声轻蔑的笑,然后把手用力一甩将阿普顿硬生生砸到了墙上,虽然只是木头做的却也把阿普顿砸得直晕乎,北地造房子的木材坚硬程度可是吓人的。血指肚看着阿普顿半蹲在地上摇头晃脑抬起脚来二话不说就踢了过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阿普顿居然反应了过来,一个打滚给躲了过去,接着就又迅速窜了回来,血指肚以为他又跟先前一样想来抱自己大腿,吼了一声:“敢诈我!小东西。”这边又是一脚想再去提他,却没注意阿普顿从他裆下窜了上来,他就看到一条细长的胳膊戳向了自己的肚子,还就直盯着原先的伤口,好家伙,这猴子干脆把自己当武器了。血指肚跨出去的脚一时收不回来,被阿普顿打了个正着,那细小的手就这么戳进伤口里,让血指肚感觉到一阵剧痛,于是抡起手臂来就往阿普顿脑袋上砸,不过如今这猴子也是一股子牛劲儿,任由血指肚砸了三四下,直打得脸上的烧伤裂了又裂,鲜血流了半身他硬是不肯缩回去半分,反而手上更带劲儿了,又往里面伸了伸然后开始搅动,似乎是抓到了血指肚的肠子,直搅得他一阵阵钻心的痛。
这哪里还受得了,都快算不上皮肉之苦了,虽然血指肚可谓皮糙肉厚,但阿普顿这招够狠,在皮肉之下捣鼓,血指肚疼得只有进气不带出气的了,两手一轮抓着阿普顿的“鬼手”就往外扯,效果倒是有的,但阿普顿手上的活计却没松,一路拖着肠子就顺道出来了,血指肚唯有又是抬起一脚踹在了阿普顿胸口上,还好这下子力道不小,打得阿普顿憋了气终于松了手。
血指肚倒吸了数口冷气硬是把肠子塞进去了半分,接着觉着不解气又是一脚踹了出去,踢在了跪倒在地上的阿普顿的脑袋上,一时间鲜血四溅,他见阿普顿是活不过的样子了,于是不再管他,如今他这血肚可疼到不行了,自己这趟还不想把命留这儿了,便扯下阿普顿身上的衣服在把自己的肚子好生包扎了几圈,也算收拾妥当后啐了阿普顿一口就迈着艰难的步子往回走去。
没走几步居然下起雨来,只是这雨肯定是来得晚了,山门镇早该烧得七七八八,即使一场大雨也改变不了了,血指肚抹开脸上混杂了几人鲜血的雨水挺直了身子,呢喃道:“为了血的意志!”一阵大雨就这样突然来到了,熄灭着小镇上燃烧得正旺的大火,冲刷着四处流淌蔓延开来的血迹,似乎是想遮掩太多的罪行,只是很多东西并不能冲刷得掉,反而随着雨水让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