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奥伊·皮特把身子又往衣柜里面缩了缩,外面开始吵起来了,很吵,提奥伊觉得头皮发麻了,很多乱糟糟的脚步声,尖叫声,都一起敲击着衣柜,直往里面钻,然后再在四壁上回响,这终于让提奥伊终于忍受不住了,猛地推开柜子的门来,外面好黑,他也记不得这是谁家的屋子了,或许是面包作坊吧,或许是今天早上进来偷面包的时候差点被发现只能钻进了衣柜里,只是怎么到了这个点了,难道是睡着了,怪不得刚才会觉得吵来着,提奥伊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幸好还有点记得进来的路,摸着黑往外走去。
走两步却觉得热了起来,奇怪的很,从里间出来往窗口一瞧,居然是诡异的亮红色,提奥伊觉得肯定是有事发生了,赶忙推开了大门,不知为什么,那扇木门摸上去热得很,似乎还被烫了一下子,提奥伊下意识地低头对着手掌吹了吹气,只是正眼看来外面的时候却不禁给吓坏了,移不动步子。
红色,满眼的红色,提奥伊紧闭起眼睛来,想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幕从眼中赶出去,只是,哀号声越来越清晰,火光越来越明亮,直钻进耳朵,眼睑里来,无从躲避。火,同样地红,但比血更有热度,灼烧肌肤,蚕噬屋梁,焚化大地。提奥伊觉着脸上烘得烫人,转头一看,原来面包作坊也烧了起来,门框整个被火点燃了,像极了一头猛兽的的血盆大口,想要活生生把他吞吃下去,提奥伊一声怪叫连忙跑了出来,跑到空旷的地方,只是他突然觉得整个天地都转了起来,四周怎么看都是一样的景色,还是那样满眼的红色,亮堂堂的,目所能及的所有的屋子都窜上了火,正在一口口被蚕食着,消失着。
提奥伊突然好像大叫,不,或许不是恐惧的叫喊,那是中血脉贲张的感觉,有种快意,他就这样看着镇上慌乱的人群,他们呼号,他们无助,他们不再只注视着自己并嘲弄自己,如今他们显得多么可笑,双腿打颤的老人,惊慌失措的农妇,四下窜走的孩童,他们都像极了蝼蚁,提奥伊觉得可以轻松捏死他们,就这样捏死,然后去倾听他们骨骼碎裂的声音,欣赏鲜血喷发的场景,看看到底他们与他不同在什么地方,看看他们嘲弄他的资本何在。
提奥伊开始奔跑,奔跑在这个让他觉得美感的画面中,肆意的笑,沙哑但声嘶力竭,只是他又有那么一刻被吓着了,又是一张血盆大口,不是门,是一堵墙,一堵被生生砸出一个洞来的墙,也或许是被火舌吞噬出的口子,提奥伊觉得有一股子吸引力拉扯着他,一步步往那血口中走去,恐惧在消减,直到他步入屋子里面,提奥伊想起这个酒馆的厨房,一个有很多食物的地方,想起食物他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长桌上应该有食物的,有很多很多的食物,提奥伊磨了磨牙齿,他想要吃肉,撕咬一大块的肉,他从没那样试过,那肯定很新鲜。不过他很快失望了,长桌上没有食物,为什么没有了,长桌上也是一团火,也是红色的,不过有种很有诱惑力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是从那长桌上飘过来的,提奥伊觉得那肯定是食物的味道,于是口水很自然的在嘴里打转。提奥伊红着眼跳上了长桌,不去管长桌上腾起的火舌,他很饿,而食物在那里。
是的,果然是食物,而且是肉食——好大的一块肉食——可以撕咬,提奥伊又开始磨牙,磨出了更多的口水,流淌下来,滴落到“食物”上,提奥伊觉得这肯定是为他所准备的,已经切好了大小,清好了血水,甚至还烤到了适合的生熟程度。只是为什么血却还残留在食物以及长桌上,不过提奥伊没有管这些,他好饿,低吼了一声便趴在长桌上开始撕咬,撕咬那一块巨大的散发着香气的肉食。
“哑巴,是哑巴,不好啦,哑巴杀人了。”突然耳边传来的叫喊声惊醒了提奥伊。
哑巴?杀人?提奥伊的注意力被这两个词吸引了过去,从食物上直起身来,嘴里还兀自嚼着,他看到屋子外面站着一个惊恐的农妇,手指着他开始叫喊,突然提奥伊又能感受到火的灼热了,长桌上的火已经点燃了他的衣服,好烫,提奥伊跳下桌子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火!提奥伊感觉到了恐惧,是能够撕吞他的烈火,他本能地往角落缩,缩到桌子上面,身子抱成一团,只是那农妇还在喊,还在一直呼喊着哑巴哑巴的,好难听的词,好难听的声音,这让提奥伊好恼火,他开始四处乱动,试图再找一个更角落的地方钻进去,他不想做哑巴,他也没有杀人,他只是在吃肉,谁不吃肉,他饿了而已。然后他发现了一道寒光闪过,是刀!厨房里切肉的刀,插在摆放在长桌上的菜篮子里的大冬瓜上,肯定是把锋利的刀,提奥伊奋力地把它拔了出来,还好并不算沉,提奥伊拿在手上舞了舞,感觉好趁手,他跳了起来,躲过火舌跳出血口,跳到那个还在惊恐呼喊的农妇面前,大吼了一声:“不!”然后划出了一刀,他以为是很用力的一刀,但却不是,他那一声嘶喊太过用力了,他太久没有说话了,或许真成了哑巴,刀锋击打在农妇的小腿上,没有能如同提奥伊想象得那样斩断她的双腿,但农妇吃痛地跪了下来,跪在提奥伊的面前,这让他有了种掌握生死的感觉。
提奥伊又举起刀来:“不!你说谎。”然后猛地将刀直直地插入她的口中,“你说谎,我不是哑巴。”
“不,你说谎。”又是一句,不过显得不那么沙哑了,好有力的一句,“你说谎,我没有杀人。”然后开始用力地搅动那把刀,那把插在农妇口中的刀,搅动她的舌头,说谎的人不需要舌头,提奥伊满脸被鲜血覆盖了,分不出是食物的血还是谎话精的血了,这不重要,这感觉很好,提奥伊觉得手感更好,搅动了几下那个农妇便翻了白眼没了气息,他又猛地抽出刀来,带出了农妇的舌头,说谎的人的多余器官,她并不需要,这是肮脏的东西,于是提奥伊厌恶地把舌头从刀上甩开,这个镇上太多的人说谎了,或许他的真的杀人了,那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哑巴,所以那个喊他哑巴的人都说谎了,他们都不需要舌头,他需要教会他们以正义,提奥伊耸了耸肩换了下拿刀的姿势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