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果,小冬果!雨果!”雨果正站在树篱镇的大战门附近四下寻找提奥伊的身影呢,不远处来了人一路喊他,看来还是急了,来的便是那位从高庭过来的柯拉·克拉克小姐,要比雨果大一岁,总是以姐姐自居,加上雨果的父亲是长夜堡的哀冬伯爵瓦纳恩·斯特林,跟雨果玩得熟了以后就一直喊他小冬果,这可比“甜瓜”好听多了,所以雨果也就勉为其难地听之任之了,不过这会儿她从林子那边过来喊了半天见雨果没反应终是急得喊起本名来。
柯拉一路小跑直窜到雨果跟前,二话不说就拧起耳朵来:“死雨果,喊你半天听不见么,呆头呆脑的你张望什么呢?”丝毫不见她该有的那分羞涩与淑女气息。
雨果扭着身子从她的手指中把耳朵争夺回来,吸着冷气揉了揉:“我说小姐,可不能这么狠,大冬天的,宁坏了就可没好日子过了,你该知道你的手劲的……”还好抬头看到柯拉脸又板了起来赶忙转了话头,“我这不是找那个哑小子么,看着时间乔德哥哥也快到了,要是到时候见不到他那个哑弟弟可不是要耽误了行程,听说他还得去趟大礁堡呢。”
“你瞧你这一口一个哑巴的,你还嫌弃人家喊你甜瓜呢,不过他去大礁堡做什么?那么远的地方,你也说着大冬天的,再往北真得冻死了。”
“我想这次乔德家应该想要邀请格纳家的那位吧……”像是提到不愿想起的人似的,雨果不自觉的牙齿打了个颤。
“格纳,你是说那个虎背熊腰的伯尼叔叔,那班哥哥会去吗?”柯拉倒不像雨果那样,双眼直盯着雨果,好憧憬的模样。
“这只有神才知道,你看看你,提到班你就变了样……熊主家的人都那个模样,伯尼·格纳是的,他儿子班·格纳以后肯定也是个半大的巨人,吓死你才好,你要真嫁给了他高庭有那么大的房子给他住吗?”
“谁说我要……“听到雨果这样的说法柯拉不禁红了脸,可是也只是一瞬的事情,这立马手又拧了过来,还好记得刚刚雨果说拧伤了不好,这次换了另一只,“让你给我扯,害我这边正事儿都给忘记了,快跟我走。”说完就拉着他往镇子里面走。
“哎哟,你手轻点啊,这一点都不像刚来的你了,这两年你可变得真厉害……”
“还说!”
“你给放开,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先说说究竟什么事情啊,这么急。”
“老伍德洛在山崖那边发现个怪石,说是里面包了个人,脚还露在外面,居然还是个活人。”
“还能有这怪事儿,可你拉我去镇子上干嘛来着?”
“盖理带着人过去了,可是今天山门镇的学士不在,他让我来这边找下老学士过去。”
“这,这可不行,我可不想去见鹦鹉舌那家伙。”雨果一听是要去镇子上找老学士麦尔肯就止住了脚步,麦尔肯算是镇上唯一一个会点医术的学士了,是老好人一个,可是眼光不好,收的个叫卡迪夫的学徒人品差得很,到处说人是非,“甜瓜”这词儿就是他给起的,然后周遭很快传遍了,雨果就这么被他捧成了大家的笑果了。为了回应他的嘲笑,因赫瑞德就帮着雨果给他起了“鹦鹉舌”这么个绰号,谁想到那家伙也乐得接受,干脆就不让人喊他本名了,连小学徒也不让喊了,直接以“鹦鹉舌”称呼他就行,一副乐在其中模样,使得雨果报复的目的没能达到,直恨得牙痒痒。原本两人路上遇到也是仇人看红了眼,没想到这会儿柯拉还非得拉着他过去,岂不是自找苦吃,“我这好不容易从那儿刚脱身出来,你可又要拉我回去,我不要,不回去!”
“小冬果,你乖啦,我也不想去见他,所以才拉着你嘛,那家伙见到我总是一副吓人的模样,你让我怎么敢一个人过去?”柯拉拉着雨果的手臂晃了晃,难得地说了两句稍微语气好点的话来。
“你可真是进火坑还非得拉我一把,好吧好吧,但愿那家伙这会儿不在最好。”
柯拉笑了,她晓得雨果肯定又只是嘴上抱怨抱怨,他不会放着自己不管了:“是啊,是个大火坑,来吧。”说完就去了拉着雨果的手继续往里走。只是她不晓得这会儿雨果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呢,如果回头看一眼的话会发现他脸都红了,雨果心知女孩子的手果然不能乱牵的,也幸好这懵懂的感情柯拉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其实配不上高庭的这位。
为了方便老学士给镇子上的人医病,哀冬伯爵就在原本海登家的府邸中给麦尔肯安排了间房。很久前这长夜堡不再只作为战争要塞之后,在其西南方一次修建了两处小镇,谷口的叫山门镇,临近主堡的叫树篱镇,分别由归属斯特林家族的两个骑士家族葛兰与海登家族所管辖。如今海登家只剩下了老伍德洛一人,便舍弃了贵族身份到镇子外林子里当起了一名护林员,原本的老屋子还给了斯特林家,被哀冬伯爵稍微修葺了下,大宅子用以招待前来历练的诸多贵族子弟,而几处小屋则交给了维护镇子日常治安的守备队与各种封臣,作为平时办理公务的处所。
老学士也算得了份便宜,他原本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林子里的,可惜四年前不知道研究什么东西的,一不小心就烧掉了老大一片林子,这可把老伍德洛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赶忙想哀冬伯爵请求让老学士进了城里住去。虽说是给老学士安排在了海登家的老屋,但为了不让四年前的那种事情再次上演,就把一座低矮的塔楼又用巨石围了一圈交到了麦尔肯的手中,这几年老学士的各种研究都没出什么差错,倒是让石墙四周的各种植物长势惊人,特别是地锦一类的将整个墙面都爬满了,这冬天如果下场雪还好,没积雪的时候一片或是绿油油或是黄澄澄的看着还真有点瘆人。按理说该是生机盎然的感觉的,可惜他们每次见到都只能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没走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老学士的“家”门前,幸好这几天还算有几场小雪,地锦都被盖起来了大部分,乍一看像极了一座低矮的烟囱。雨果刚想上前去敲那扇看起来腐朽不堪却厚重的大木门的时候,费奇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他是镇上唯一的一个骑兵——虽说没人晓得他的那匹老马还驼不驼得动他了——来长夜堡的这么些年可把给懒散得养肥了很多,跟雨果可是不分上下了,如今能让人赞美的只剩他那头金发了,美丽的金发,所以大家都喊他金发费奇。
“原来是甜瓜爵士啊,稀客啊,糟老头的这个鬼地方你也敢来的?”跟他飘逸的金发不符的就是他这刺耳的声音,一点柔和的感觉都不带的。
雨果回头白了他一眼不愿搭话,柯拉没办法也只能自己开口:“金发,盖理叔叔让来找老学士去下林子,老伍德洛说是在山崖边发现了个怪石头。”
“怪石头,能有多怪?”金发假装好奇似的眯起了眼来,伸手摸了摸下巴上其实早就不存在了的大胡渣,“糟老头是研究火的,让他去摆弄石头?”
“不,不,不能算是石头,说是石头里面包了个人,严严实实的只露了双脚,但却还活着呢”
“吓,唬谁呢小丫头,高庭的人就会这么咋呼的么?”这边金发还在摸着自己假想的胡子没答话呢,鹦鹉舌卡迪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洞里钻了出来接过了话头,卡迪夫的声音有点沙哑,还真跟鹦鹉学舌似的,咬字都不清楚得很,却还总一直聒噪着。
柯拉也学着雨果一样丢了个白眼瞪着他,鹦鹉舌这会儿貌似才刚睡醒,一头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顶在不大的脑袋上面,挤着一副同样很小的五官,鼻子跟脸颊上还跟撒豆子一样密布着雀斑,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破烂得很,不过看来应该是工作时的衣服,一个又一个大小各异的烧穿的破洞,很像是刚打扮好的小丑似的,这不由得引得门外的三人发笑,卡迪夫刚想再开口呵斥他们几句却突然一个踉跄,一双大手拍在了他的后背上,老学士麦尔肯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
“少爷,你们刚刚的话我老头子听到了,来,高庭的丫头,带个路,老头子这就过去见识见识那个怪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