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范,我就这么好欺负?怎么每次见面,你这坏小子都要讨我的便宜,真当我是泥捏的吗?”梅临霜调转头来,狠狠地瞪了沈弘范一眼,嘴上说得不客气,脸上的神情却柔和了下来,显然她对沈弘范这种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唉,情之所至,源于中而发于外,怎么临霜妹子就是不相信我的一片真心呢?”沈弘范难得地露出了少年人调皮的本色,不无遗憾地双手一摊,黑亮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旁的韩铁木见了,倒是多少有些新鲜的感觉。
“行了,你那一片真心放在了谁身上,我可是清楚得很!怎么样,要我替你宣布出来吗?”梅临霜笑吟吟地望着沈弘范,悠悠地一句话冒出来,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其实却只是希望借着这一点,叫他尽快表明此番的来意而已。
“唉,临霜妹子还真是个急性子!好吧,我知道你现在无心与人应酬,不过韩铁木这小子让我带走,总没什么问题吧?”沈弘范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明白梅临霜真正的意图所在,也就只好轻轻地一声叹息,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最好早点把他送回来,我们这儿还有正事等着他呢!”对于梅临霜来说,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要处理范远的问题,而韩铁木在这件事情上一言不发,基本上有等于无,她也就乐得做人情,爽快地答应沈弘范道。
“沈大哥,是李伯伯要找铁木吗?”一旁的梅临雪,想起了李牧玄昨天让韩铁木上场决斗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插口询问沈弘范道。沈弘范却只是淡然一笑,一下伸出手来,就拖着韩铁木高高地腾跃在了半空中。
“梅少主请放心,这一回我担保韩铁木不会再受伤了!”腾跃在空中的沈弘范,大声撂下一句话后,打出一只梭形的气茧,笼罩在自己和韩铁木的周围,猛地一下加速启动,宛如一支离弦之箭,冲进了那一片水汽蒸腾的平湖之中。
“天哪,好神奇!”转界兽搅起的巨大水流里,那一梭轻柔的气茧却只管缓缓地一路下坠,身处其中的韩铁木,望着两侧那一丛丛飘若游丝的水草,看着周围那一群群翩若惊鸿的游鱼,梦幻般的感觉油然而生,止不住连声赞叹道。
“美吧,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觉得很美,这种美能让人记上一辈子!”水波荡漾起飘摇的光影,洒落在气茧的表面,照映着沈弘范的脸庞,勾勒出那一张国字脸上,沉醉迷离却又怅然若失的表情,韩铁木见了,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唉,没了!”可惜这样的美景却是转眼即逝,不过多时,水中的光线便渐渐地暗淡了下来,气茧里的韩铁木,也慢慢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也就只剩下了微弱的水流声,和沈弘范那绵长的呼吸声而已。
“哦,对了,诺忍,我怎么把它给忘了!”不知过了多久,韩铁木才骤然想起,自己昨天五感尽丧的时候,纯然只凭借诺忍来感知事物的经验来,然而到底要如何才能封闭自己的五感呢?想到这里,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怎么,铁木,还没有想到吗?”一旁的沈弘范适时伸出了援手,精准地扣住了韩铁木的右腕,轻轻地一下催动,一股股强劲的诺忍流顿时便飞冲而起,沿着不同的路线分进合击,蹿入了韩铁木的脑海,瞬间就夺去了他的五感。
“啊,原来这片湖里的鱼,竟然也拥有诺忍管呢!”五感尽失的韩铁木,迅速调动自己的诺忍,感知着周遭的一切,这一次他倒是比上次进步了许多,直接通过诺忍的流动,感受到了诺忍管的存在,进而大致勾勒出了周围的环境。
“咦,沈大哥看来不是妖族,倒像是和黑衣王宇一样,是魔族的成员呢!”韩铁木这一次还感觉到了,周流在沈弘范全身的法流,竟然和自己的截然不同,倒是和猎魇堂里的黑衣王宇有几分相似,并借此推出了沈弘范所属的部族。
“哦,这又是谁的法流,李伯伯吗?”韩铁木很快又感觉到了一股全新的法流,力量之强劲,犹在沈弘范之上,他正想进一步感受这一股法流的时候,却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那业已消失的五感,骤然之间就已完全恢复了过来。
“铁木,站好了!”恰在此时,包裹着他们的那一梭气茧,也突然加速启动,带起巨大的水流声,冲斜下方一路飞射而去,好容易才勉强站定的韩铁木,这才恍然大悟,沈弘范先前只不过是为了教导自己,才特意放慢了节奏而已。
“我的天,梅家的人疯了吗?”不知过了多久,一团微弱的血光有如一团鬼火,骤然闪现在了无边的黑暗里,渐渐地越来越炽盛,站立在气茧里的韩铁木,这才骇然发现,那一团浓烈的血光,竟然是一组形似狼头的大型宫殿群。
“确实疯了!我也很想知道,梅家的人干嘛要费力不讨好地跑到水下来修宫殿,建在陆地上不是简单得多吗?”望着那一颗狞恶的狼头,沈弘范也止不住一声叹息,轻轻地一下催动,驾着那一梭气茧,从巨大的狼嘴里穿了进去。
“不过咱也不得不佩服,梅家的人疯起来,还真是疯得很彻底,这组宫殿修得那叫一个漂亮,韩兄弟你说呢?”两个人这里才进入狼嘴,沈弘范那里就幻灭了气茧,飞落在殷红如血的回廊上,一边走一边信口与韩铁木聊起天来。
“那当然!”眼前这一座宫殿,是如此的富丽堂皇,且不提各处繁复的装饰,也不论满殿华美的用具,只说那些充作砖瓦的石料,竟天然绽放着血色红光,就显见价格不菲,韩铁木漫步其中,也不得不由衷地感叹梅家昔日的奢华。
“铁木,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穿过这道石门,沿着走道一直走下去,你就能见到我师父了!”血色回廊的尽头,耸立着一堵高大的石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沈弘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匆匆话别,转眼之间就已消失得杳无踪迹。
“唉,沈大哥你走得这么快,就不怕我推不动这扇门吗?”看着眼前的石门,韩铁木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只好侧身抵在它的边缘,调集全身的诺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成功地让它转出了一些空间,总算艰难地挤了进去。
“呵,到处都是狼,难道说梅家竟然是狼妖不成?”好不容易才进来的韩铁木,沿着长长的走道一路前行,但见各处雕刻着的尽是一头头狞恶的血狼,不由得想起了当时梅临风化为狼首人身的模样,这才恍然悟出了其中的奥妙。
“冷光如血照华堂,女儿芳,为谁狂?”一段有如黄莺一般清亮的女音,忽然在前方阵阵响起,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缕缕不绝地传了过来,韩铁木连忙循声而去,不过一小会儿,就来到了走道尽头,那一座血色通莹的殿堂前。
“一曲清歌,别怨几多长?”那一抹淡淡的哀伤,渐渐地由哀转怨,里面蕴藏着的情感,越发地浓烈了起来,而大厅外的韩铁木放眼望去,只见一名华衣美裳的女子,正甩动长长的水袖,摇曳着醉人的身姿,幽幽地低吟浅唱着。
“独恨当年江上客,空乱了,妾心房!”那一名女子,唱到动情处,拉起一道长长的尾音,裹着深深的怨意,好似一碗烈酒,直冲脑海沁人心神,韩铁木这里正沉醉其中,却只见她已然斜出莲步柔旋身姿,轻轻地一下转过了头来。
“原来是她!”这世上有些人一经遇见,便很难再忘怀,大厅里的女子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望着前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对媚入骨髓的狐狸眼,韩铁木一下便想了起来,她就是昨天玉水莲华的房间里,那一名领头的青衣女子。
“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龙木兰!李伯伯叫我过来,难道竟然是要我见她不成,这又是为什么呢?”龙木兰堪称尤物,那一对狐狸眼更是勾魂摄魄,然而不知为何,韩铁木见了她,一股寒意竟不由自主地打心底里泛了起来。
“而今把酒会他乡,一壶凉,断奴肠!”龙木兰低眉回首一唱三叹,歌声里藏着的那一股怨意,越发地深重了起来,而她也仿佛难以负荷这浓浓的哀怨,颤抖着娇弱的身躯,好似醉酒一般,跌跌撞撞一路飞旋,转到了李牧玄面前。
“但醉何妨?尽自卧君旁!”大厅里的龙木兰,忽然停止了转动,却依旧舞意不绝,顺势倒在了李牧玄的怀中,并进而微翘着双腿,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而那一股浓浓的怨意,也随即烟消云散,渐渐地变得温柔妩媚了起来。
“哇,精彩,放眼整个鸿冥界,敢这样**李伯伯的人,想来也没有几个吧?龙木兰的胆子,还真是大啊!”望着大厅里这大胆的一幕,韩铁木的心里有着一些兴奋,有着一些讶异,更多的却是一种赞叹,对龙木兰胆量的赞叹。
“纵是妄情郎莫问,徒负了,好**!”龙木兰大胆的举动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她勾着李牧玄的脖子,幽幽地低吟浅唱着,带着透彻骨髓的魅惑,缓缓地站起身来,迎面扑入了他的怀里,那一身宽大的舞衣,也渐渐地滑落了下来。
“我的天!”如血的冷光下,龙木兰曼妙的身姿美如图画,柔嫩的肌肤滑若绸缎,那飘然落下的秀发,泛着亮丽的柔光,宛如云瀑一般优美,韩铁木看在眼里,顿时如遭电击,只觉得一颗心砰砰地狂跳不止,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