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嘛,说就说,不过我的话可不中听,到时候您老人家别又…发脾气,怪我说得难听…就行了!”王天鸿倒也并不如何害怕,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还没有说上几句,胸口就一阵剧痛,细密的汗珠也顿时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唉,天鸿哥,还是我来说吧!”关于这个议题,早在魇海尸香的时候,王天鸿和梅临风就已经讨论过了,梅临霜适逢其会,自然也参与其中,如今见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也只得一声叹息,推开靠在肩头的妹妹,缓缓地站了起来。
“轻鸿哥的推断,看似合理,但其实高估了我们和那些门阀的货品往来,这两年我掌管梅家的账务,倒是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梅临霜一指弹出,那片虎形地域的中部,顿时彩光大盛,一个血红的梅字,也随即化现了出来。
“我们梅家这几年,在我哥的打理下,也算是有了些起色,但对那些门阀的货品往来并不多,数额甚至还在逐年下降!”一只只依次变小的紫色乌鸦,随着梅临霜左手轻轻地一下挥动,纷纷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一个梅字的上方。
“各位伯伯都是当家人,不妨扪心自问,说到货品买卖,除了王家,谁又比我们梅家好上多少呢?左右不过半斤八两罢了!”梅临雪淡然一笑,右手轻轻地抹过,一个个银钩铁画的欧体大字,也就连续在虎形地域上化现了出来。
“有道理,我们和他们的货品往来并不多,欠下的款项偏偏又很大,这样追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慢了!”祁伯陵望着虎形地域里,祁家所盘踞的尾部区域,点头表示了赞同,并将梅临霜言语里的未尽之意,直接点了出来。
“慢只不过是原因之一,事实上对货物征收重税,也会影响他们自己的货品繁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轻鸿哥觉得那些门阀会笨到使用这种招数吗?”说到这里,梅临霜扬起头来,望着斜对面的顾轻鸿,不以为然地询问他道。
“那他们还能怎么办呢?临霜,不是我乐观,无论如何,他们总不至于蠢到打我们土地的主意吧!今天的血战,还不足以让他们清醒吗?”顾轻鸿倒觉得那些门阀最多也只能祭出这一招了,疑惑之下,他不禁脱口反问梅临霜道。
“轻鸿哥还真是有意思,大家都是门阀,谁也不是吓大的,你还真指望一场恶斗就能把人家镇住啊?”梅临霜一声冷笑,右手向上轻轻一扬,两环金黄的光圈幻化而出,从卧虎的双肩弹跃而起,就这样悬在了两座虚化的山岭上。
“唉,现在你们俩,只怕是危险了!”梅临霜收回轻扬的右手,托住一侧的脸颊,望着那两环光圈,幽幽地叹息道:“当初有些人饥不择食,最重要的矿山也敢抵押出去,不知道那些门阀,这一次会不会联合起来,封山收矿呢?”
“秋山法铁矿!临霜,你说他们会打它的主意?”梅临霜划出了两环光圈,但在各位当家人看来,右肩上那一环,却显然来得更为重要,身为矿主的段谦之固然惊得一下站起身来,其他几位当家人也同样坐不住,纷纷站了起来。
“红山诺忍矿!临霜,你在开玩笑吗?那些人无论是谁,只要敢打红山的主意,木家就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信吗?”木华胜也一下站起身来,涨着通红的马脸,瞪着一对三角眼,盯着左肩上那一环光圈,狠狠地放话道。
“是吗?你说的那些人,也包括玉水莲华吗?”独自站立在光幕前的韩铁木,终于止不住一声冷笑,缓缓地转过身来,淡淡地一句反问,就不禁让所有人的心里一声咯噔,木华胜惊骇之下,更是吓得张大了嘴,半天也合不上来。
“你…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说…说清楚!”过了好一阵子,木华胜才终于反应过来,却不禁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梅临霜也止不住一声叹息,柔声询问他道:“铁木,你是说玉水莲华会站在背后支持那些门阀,是吗?”
“为什么要站在背后?事实上,如果我是龙木兰,就会趁机出手,以尽可能低的价钱全盘接收这些账款!到时候像这样的烽火之地,只怕会无处不在吧?”韩铁木一声冷笑,打出一头幼凤,化作万点金光,洒在了那一头卧虎上。
“这些烽火之地聚集起来,少说也占了七大世家两成多的地方吧?如果龙木兰明天拿着这些和大家会谈,各位觉得她至少能拿走多少土地呢?”韩铁木收回那万点金光,重新汇聚成一头幼凤,甩手将它整个打在了卧虎的左肩上。
“再加上七大世家早已抵押给她们的土地,少说也有三成了吧?利益这么大,各位当家人还觉得玉水莲华不会和你们开战吗?”韩铁木话不绝口,甩手又打出一头幼凤,落在先前那一头幼凤的旁边,一起盖住了卧虎的整个肩膀。
“如果再加上佛族,那就是三成多了吧?”韩铁木似乎还嫌不够耸动,甩手又添上了一头幼凤,落在了卧虎的脊背上。望着虎形区域里,那一片金光炽盛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月影楼也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会吓唬人,玉水莲华昨天才来玄台,就算马上行动,一个一个找那些门阀谈价钱,再怎么顺利,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全部谈完吧?”不知过了多久,顾轻鸿的父亲,终于打破了沉默,冷冷地质疑韩铁木道。
“唉,梦宇兄,难道你还不明白?玉水莲华如果有心算计我们,只怕是很多年前就开始撒网了,价钱当然也早已经和那些门阀谈好,又怎么可能昨天才开始谈嘛!”韩铁木还来不及开口,王中孚就已然一声叹息,抢先回答他道。
“中孚兄,既然价钱早已经谈好,那些门阀根本就不愁收不到钱,他们又何必专程跑来玄台一趟呢,吃饱了没事做吗?”王中孚反应得如此迅速,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梦宇却没有因此而改**度,反而望着他继续质疑道。
“顾伯伯,做戏总得要做全套吧!他们这次来了,以后就可以推说昨天才和玉水莲华达成交易,从此便洗去了帮凶的嫌疑,而且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新通路的消息,何乐而不为呢?”王天鸿也已然明白过来,忍不住插口解释道。
“唉,现在看起来,那些门阀应该早就把账款转卖给玉水莲华了!从那以后,他们借给我们的钱,很可能根本就来自玉水莲华,只有这样才能把我们套得更深啊!”梅临霜也恍然明白过来,伤感之下,止不住幽幽地一声叹息道。
“他娘的,原来那帮狗娘养的早就和玉水莲华串通好了,存心要把我们置于死地,老子竟是瞎了眼,没有早点看穿那帮混蛋的嘴脸!”坐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段谦之,终于一下站起身来,却是全然不顾形象,张口便是一顿臭骂道。
“行了,韩铁木,你小子有什么好主意,也别藏着掖着了,说吧!”放着一帮小辈们在场,段谦之竟宛如一名泼妇般破口大骂,王中孚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得调转头来望着韩铁木,一脸期待地询问道。
“这是死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又能有什么好主意!”韩铁木却仿佛对他的期待浑然不觉,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后,只管呆呆地望着前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眼见他如此做派,木华胜的怒火又不禁一下蹿了起来。
“你小子到底在狂些什么?不过是一个下人,居然连王伯伯也不放在眼里!还以为你多有能耐?不也是一样没办法!”指责起韩铁木来,木华胜倒是一点也不结巴,只可惜韩铁木却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仍旧只管呆呆地望着前方。
“华胜兄,办法铁木已经说了,是你自己没听懂而已!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几个字,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木华胜连续为难韩铁木,竟是一点也不顾及梅家的面子,梅临风恼怒之下,横着一对凤目,瞪着他冷冷地说道。
“哥,我劝你省些力气,你重复了他也听不懂!有些人啊,天生就没法交流,你对他弹琴,他只管吃草,何必呢!”梅临霜也早已不满他的态度,止不住冷笑一声,接过哥哥的话头,却是毫不客气,言语之间,极尽嘲讽之能事。
“华胜哥,你到底什么意思?铁木得罪你了吗,一进来你就为难他!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就请你离开,我们梅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梅临雪也不禁一下站起身来,瞪着一对大眼睛,愤怒地望着木华胜,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一人给我少说一句!”梅川洛虽然也不太满意木华胜的态度,但眼见自己的三个儿女轮番出击,弄得他一脸铁青,实在是有些下不来台,为了两家的关系着想,他也只得连忙装模作样地大声呵斥道。
“砰!”其他几位当家人,却无心理会这些细枝末节,梅川洛的话还没有落音,祁伯陵就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大声吼道:“他娘的,打就打,老子这些年窝囊气也受够了,不就是鱼死网破吗?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唉,怎么办才好呢?”忧心不已的王中孚,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只见鲜血淋漓的佛头,堆积成恐怖的高山,彩绘在黑底的天花板上,一头血狼雄立山巅仰天长啸,沐浴着绛红的月光,带着狞恶的气息,却也散发着王者的光芒。
“佛骨如山带血寒,妖狼引颈向天欢。也曾千载挥刀烈,何必一朝畏路难!”望着那一头血狼,妖族过往的峥嵘岁月,竟仿佛穿过百年的时光,照临到王中孚的脑海,刺激着他一声吟咏,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缓缓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