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回来第一件事是挨打
第二天,刘兴贵起了个大早,不一会刘雪也起来了,拿着东西过来。刘兴贵想起刘雪的生日,就说:“你看,你这个生日也没过成。”刘雪脱口而出说:“周鸣给我过了。”说完,觉得不好意思,脸有点红。刘兴贵心里一阵怅然。接着两个人就下楼去办好手续,然后到外面吃了些饭。刘兴贵想着应当和周家打个招呼,就和刘雪一起来到周家所在胡同,正想往里走,却看见周鸣扶着他母亲出来了。
原来,周鸣妈一大早就让周鸣去买了四张去某市的汽车票,刘兴贵一听四张,很吃惊地说:“怎么买四张?”周鸣妈说:“我们两个人也去,他爸直接赶到那儿。”刘兴贵万没想到周鸣家会这么重视,一时倒也愣住了。自己本来到这儿,只是为了把女儿揪回去,没想到人家家里已把女儿当作未来的媳妇看待了。
刘兴贵正要开口,周鸣妈说:“他爸一听我说,心里也高兴着呢,他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儿子,因为我腿脚不好,没什么事就光在胡同里打麻将,他爸怕儿子不学好,就把他送到他姑那儿去了,你不知道,他姑是个大学生哩。”顿了顿又说:“鸣鸣考上了大学,我们一家都高兴,他也大了,他爸说也到谈朋友的时候了,要不是上学,真是结婚了也行哩。”
走出胡同,周家的一个亲戚开着辆面包车在那儿等着,把他们送到了车站,没等一会儿,他们就坐上车出发了。刘兴贵一路上不知说些什么好,周鸣和刘雪更是无法开口,只剩下周鸣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着窗外,刘兴贵想起自己来时,一个人坐着车心里揪着,如今不仅带着女儿回去,身边还伴着女儿朋友及家人,事情真是往往不像人所想的那样发展,有许多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事情时,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不由得想起杨玉花和张喜梅,又想起刘丹这个暑假在外打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到了某市车站,周鸣爸竟已等在那里,他是自己开着面包车过来的。周鸣爸虽不高,但看起来很壮实,一见面就一脸堆笑,热情地握住刘兴贵的手。刘兴贵本来感到很难为情,因为没想到自己此行竟成了儿女相亲似的,但见周鸣父母人如此热忱,也不好端着,就也一脸随和。
中午,周鸣爸请客,到一个饭店吃饭,刘兴贵见他净点些贵菜,就忙阻止,周鸣爸却说:“哎,咱们难得见一面的,吃点我们家乡的特色菜吧。”一边吃饭,大家一边聊着,周鸣爸还带了一瓶酒,两个人随意喝了些。男人在酒桌上最容易互相掏心,不一会儿各自都把对方的家底
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刘兴贵冷眼看着,周鸣爸虽生意做得不错,人又经常在外,与周鸣妈的感情看起来倒是挺好的。这让他对这个家庭有了一些好感。
吃完饭,刘兴贵就急着去买票,周鸣爸却说自己已买好了,并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了刘兴贵。刘兴贵此时被对方的一系列热情弄得心得暖暖的,不好意思叫人家破费,忙拿出钱来一定要周鸣爸收下,周鸣爸却执意不要,推来推去,刘兴贵把钱又装回了口袋,心里想着,这弄得倒是像真的成了亲家似的。
因坐车时间尚早,周鸣爸又拉着刘兴贵他们在某市来回转,让他们看看某市的风光。最后,眼瞅着时间快到了,才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周鸣爸事先还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此时从面包车上拿下来一定要他们带上。道别后,刘兴贵和刘雪进站坐上火车,刘雪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红包说:“刚才周鸣妈拉着我时,硬塞进我口袋还不让看,原来是红包。”刘兴贵怔住了,接过来一捏还挺厚的。刘雪问:“怎么办?”刘兴贵没吭声。
等去厕所的时候,刘兴贵在厕所里把红包里的钱数了一遍,竟然有6000元。刘兴贵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周家居然如此大方。想想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存款总共也不过两万多元,便十分感慨。回来后,他对刘雪说:“这个钱可不能花,将来你还回去吧。”刘雪不说话,刘兴贵说:“你要是觉得现在还着不合适,这钱就先存着,将来要是你们成了就不说了,万一不成,还是得还回去的。”
这边父女俩在火车上说着话,家里杨玉花也没闲着。8日那天,她特意煮了鸡蛋,做了面条,炒了几个菜,然后对刘燕说:“去喊小雪回来吃饭,今天你们过生日哩。奇怪了,这个女几天都没影。”刘家过生日,倒也没买过什么蛋糕,清贫俭约惯了,向来是煮几个鸡蛋,做几个菜。
刘燕却不动身,说:“她在我妈那儿,我妈生病了。”杨玉花不满地说:“从小到大,你妈招呼你们几下?你们倒孝敬。去喊她,吃顿晌午饭也死不了人。”刘燕不高兴地说:“奶,看你说的。”假装出去了一会儿,然后回来说:“她也不在我妈那儿,上午她同学把她喊走了。”杨玉花听了便骂道:“丫头片子事倒多。”然后招呼刘盈也过来,奶孙几个吃了饭。
饭后,刘燕和刘盈坐着看电视,杨玉花嫌屋里闷,就拿着靠椅出来乘凉。胡同外临街道处有一大块空地,一棵长了数十年的大槐树把空气遮得很凉快,胡同里的老人夏天都爱到那儿去。杨玉花还没走出胡同,忽听见那个曾引发她和张喜梅战斗的街坊大妈在跟人说话。因为两个人这些天互不理睬,杨玉花就想转回家去,却听到那大妈说:“哟,他也离婚啦,现在这世道,咋变成这样了?”接着又小声说:“中呀,人家离婚底气足,至少家里有钱,不愁娶不来黄花闺女。你看看咱们胡同的那个,也不瞅瞅自己家里啥家境还闹离婚,这一离不是娶不来了?谁愿意一来就给四个女当后妈?唉,都是他妈闹的,自以为自己是谁哩,瞎折腾!我听说她托了好多人,兴贵见一个不中一个,谁也瞧不上他家。”
杨玉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发作,又听见和街坊大妈交谈的人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住刘云海家东边的小杨妈。小杨妈也感叹了一下,然后问:“你们俩那次又骂又打,后来咋说哩?”街坊大妈不以为然地说:“哼,谁跟她一般见识!她撒泼撒惯了,咱跟她一样丢人!”正说着,忽见杨玉花脸色铁青地过来,街坊大妈唬了一跳,不由得赶紧站了起来。那小杨妈也吓了一跳,想到在背后说人,且说的是一辈子要强的杨玉花,也十分不安,直后悔如此不当心,不该在外面乱议论。
当下杨玉花指着街坊大妈大骂,直把对方祖宗八辈都揪出来。那街坊大妈心中后悔不迭,但见杨玉花骂得如此不堪,便也回敬起来。两个人骂着骂着就又厮打到了一起。杨玉花腿脚虽不利索,但下得去手,直把那大妈的头发揪掉一把,脸上也抓了几道。小杨妈赶紧上前劝架,却被杨玉花一手推开:“都不是啥好货色,背后乱嚼舌头,死了下油锅炸!”小杨妈人胆小,不敢回口,也不敢拉了。
胡同里的人听见打闹声,都赶紧出来劝架,刘盈刘燕也跑了出来,刘燕拉着奶奶急得直哭。两个人被拉开后,街坊大妈先被劝回家去了,杨玉花坐在椅子上直喘气。那街坊大妈的儿子叫徐勇,正巧从外面回来,到家一看母亲被打了,一问又是杨玉花,气恨难平,冲出来就去找杨玉花。
几个人正在劝解杨玉花,徐勇怒气冲冲地过来,指着杨玉花说:“我抬举你了问你叫声大娘,不抬举你你啥都不是。你看我妈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们家没人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以后你敢骂我妈一声、敢动我妈一指头,我不把你打死我倒着走!”几个街坊赶紧拉着他劝他回去。
杨玉花气得火冒三丈,噌地站起来,指着徐勇说:“来来来,你来打,你今儿把我打死了算你小子英雄!”说着,一头撞过来,直往徐勇身上撞,哭着喊着非让他把自己当场打死不可。徐勇本是一腔怒气而来,却不防杨玉花如此,举起拳头欲打,眼见着她一头白发,又担心打伤了被赖着,只得狠命把杨玉花推开,终究气不过,还是照着杨玉花腿上踢了两脚。
街坊们只得拼力把徐勇拉走,杨玉花被踢了,眼见对方人高马大自己不是对手,气得躺在地上叫嚷着:“谁今天不打死我谁不是他妈养的!”徐勇最终被街坊拉走了。刘燕急得直哭,和其他几人来拉杨玉花,劝她消消气。
杨玉花的气哪能说消就消,坐在路上哭骂了一大阵,回去后,又觉得不解恨,总觉得自己丢了脸、吃了亏。就拿个盆子和棍子,走出门外一边敲一边高声叫骂,准备在胡同里巡回几次。刘燕把盆子夺下来,让刘盈帮忙,拼力又拉又推,把奶奶弄回了屋。
这次终究怨街坊大妈嚼舌头,所以她气归气,总感理亏。徐勇问清原由,气得又把母亲说了一顿。随后两天,两家虽都偃旗息鼓,但杨玉花一碰见街坊大妈总要骂上两句,那街坊大妈只好躲着她。
刘兴贵带着刘雪于次日下午到站,给张喜梅打了电话后,想着杨玉花多日不见刘雪会疑心,遂带着刘雪先回了家。刚进胡同,迎面碰见徐勇。徐勇心中对杨玉花有气,见了刘兴贵,也板着脸不理。刘兴贵看见,觉得奇怪,就笑着说:“咦,你小子看不见我?”一边说,一边拦住徐勇,照他身上捅了一拳。谁知徐勇一下子把他的手打开,冷冷地说:“干啥呀!”
刘兴贵觉得诧异,以前和徐勇也开玩笑,就又打了他一拳说:“你小子有毛病呀,吃错药了你!”这句话,在以前徐勇会接着也呛刘兴贵一句,但徐勇想着母亲在街坊邻居面前丢人现脸受欺负,听见这话,再被刘兴贵照身上打了这么两下,憋了一肚子的气顿时喷发出来,他右手顺势抓住刘兴贵的手,左手照着刘兴贵的头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刘兴贵做梦也没想到,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竟是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