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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人间沧桑天帝有悔,饕餮身躯终入银河

站在不远处的皋陶等人,看着如此神迹,虽然是亲眼目睹,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当一切复归于平静之后,这片天地也恢复了生机,甚至比以前更加完美。

皋陶等与獬豸来到天帝身边,见天帝依旧望着这片天地,只见天帝闭目感受了一会,便对旁边的獬豸道:“吾对此地做了如此重大的改变,却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纯正的冤气,如此看来,梼杌似乎不仅仅是操纵冤气那般简单,给我的感觉倒更像是蒙受不白之冤。”

“实际上,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们可能蒙受了不白之冤,但是等我见到了梼杌之后,我却是比较肯定那是他们在操纵这方天地的冤气,因为我能从梼杌身上感觉到极为强烈的邪恶气息。”獬豸对天帝说道。

“此次的事情实在有些奇怪。”说着天帝摇了摇头,后对皋陶说道:“你们休息一天后,我们立即赶往银河畔,目前饕餮距离银河也很近了。”说完,随手一招,天边飘来一张由七彩云组成的龙形大床,天帝坐了上去,便闭目休息起来。

皋陶则将仲堪、叔献、季仲、伯虎四人叫了过来,叮嘱他们将队伍分成四队,明天各自领一队,跟在天帝身边。而后才开始安排休息适宜。众人也因为前段时间修复大地,身体也多疲惫。是夜,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对他们而言,今夜是他们这段时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休息。

翌日,天帝早早醒来,独坐于云床之上,看着眼前都处于休息中的人类,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感慨。曾经眼前所有的人都差点死于他的儿子们手上,而今又在与其丧子之痛时因自己的愤怒招来的大洪水争斗着。想了想初次与皋陶相见时,皋陶并没有透露出憎恨,有的依旧是仅仅是一种尊重。天帝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这双神明之中最具权力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类。突然发觉人类真的很脆弱,可又是那么顽强,或许他们疲惫,却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儿子们都出现在天空,造成十日齐出的灾难时,他们顽强的活了下来,而今自己盛怒之下的大洪水本是要将他们都毁灭的,但他们依旧支撑了下来。开始他觉得自己的这双手似乎有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天帝摇了摇头,又闭起眼睛,静静的等待被他伤害了多次的人类醒来。

由于疲惫,皋陶等人都睡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卯时才醒来。当皋陶醒来,第一反应是看向天帝所在的方向,却发现天帝对着天空的那颗太阳静静的流着眼泪。见此,皋陶有些担心起来,他害怕天帝复又因为悲痛对人间施加新的灾难。定了定神,皋陶鼓起勇气,走上前对着天帝道:“天帝陛下,希望你体谅我们,”顿了顿,接着道“当年我们……”。

“不用说了,”天帝打断了皋陶的话语,“你们有你们的苦衷,放心吧,现在的我很好,虽然我是一个父亲,但同时我更是天帝。”

皋陶闻听此言,知道自己有些多虑了,但处于激动之中的他竟是忍不住跪了下去,道:“谢天帝陛下隆恩。”

也许是休息时间够了,也许是皋陶的一声“谢”惊动了他们,余下的所有人都陆续醒来,当然有的是被醒来者叫醒。之后他们便迅速的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由仲堪、季仲、叔献、伯虎等人带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场阅兵式。

天帝见所有人都醒来,并做好了相应的出发准备。便对着所有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人说道:“等下你们不要乱动,也不要慌张,如果你们坚持睁开眼睛我也不阻止你们,只是你们必须明白,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明白了吗?”

“谨遵天帝陛下法旨!”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好,那开始吧,你们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当我说可以睁开的时候再睁开。”天帝见所有人都闭上眼睛之后,将手在空中虚画了几个太极圆,然后又从天空中招来一些云,将之放在了太极圆上,而后圆开始放大,当足够大时,天帝便将所有人移入到被云包裹了的太极圆上,接着一起缓缓飞向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天帝对同样在飞行状态的獬豸说:“你到太极云旁边去,以防有人掉下去。”

良久,皋陶等人都已飞到了高空之中,天帝也进入了太极云。“好了,大家可以睁开眼睛了。”天帝对着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渐渐睁开眼睛。当发现自己在天空中飞翔时,多数人都感觉很惊愕,甚至有的人还觉得特别害怕。实际上对于长久处于大地上的人来说,脚踩着大地才会给人内心带来永恒的安全感。正是由于过于惊愕和害怕,有几人甚至差点跌出太极云,獬豸也提前做了充足准备,幸而此类事情并未发生。

可是当人们渐渐适应处于云端的感觉时,天帝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苍白,最后竟然直接将眼睛闭了起来。站在天帝旁边的皋陶等人却清晰的听到天帝在低语着:“我错了,我错了,我都做了些什么,人间竟然被我弄成此等境地,无数生灵逃离家园,更有无数的生灵哀嚎。错了,错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天帝的手突然捏的紧紧的,而天帝独有的气势更是被激发了出来,“我错了,我自后悔,我自弥补,该死的饕餮,你们竟然敢在本已痛苦不堪的人间再施加痛苦,我一定饶不了你……”说着,眼中竟然有一道闪电划过。身边的皋陶等人感觉到这股气势,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然而此时,在逐鹿战场的地下深处,有一个具有极为浓厚的兵戈气息的存在被天帝眼中的那一道闪电给唤醒了。只听的他低声唤道:“帝俊,你敢伤害我的头颅,我便与你没完。”

天帝和皋陶等飞往银河,追击饕餮之事暂且不谈。却看饕餮如何。

自从梼杌死后,那道影子也在梼杌爆炸的那一刻消失了。自此以后,就只剩下饕餮独自前行。腹中庞大的洪水令他越来越难受,而穷奇、混沌、梼杌的接连逝去更是令他心情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是他不能崩溃,甚至都不能发泄,他必须向前走,向前走!因为银河就在前面不远处。自他们离去之后,饕餮只是因为本能而向前走着,过往的回忆是一幕幕的伤,刺破了曾经的希望,更刺透了饕餮的心。

“轰——轰——”银河的咆哮之声隐约传来,打破了宁静,也惊醒了记忆中的饕餮。最终之地已然快到了,而这也预示着他在不久将来就可以和大荒深山的那些同伴相聚了,虽不聚于人间,却愿在永世轮回中和他们再见。此时饕餮也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量,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而他亦在模糊之中发现穷奇、混沌、梼杌都搀扶着他,就在他以为他们都安然无恙回来之时,却又化作一缕缕的烟尘四散飘飞。当他想抬腿表示挽留时,却发现自己竟连抬腿的力量都没有了。一道水浪打了过来,将饕餮浑身淋湿,此时他才清醒过来。而就在他转身向前看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银河边。

看着不知从几层天飞流而下的银河水,饕餮摇了摇头,突然觉得银河离他是这样近,而曾经又离他那般遥远。也许是太过疲累,也许是想要解脱,饕餮闭起双眼,对着银河默唱起来:“兵戈止息无为荡天下,轩辕称帝万兵出世民苦。兵神逐鹿败头颅化我,今舍凶神威吞世间洪。至银河身躯解离推洪,星河下,勿伤世间民。兵神头颅饕餮谨拜!”饕餮默唱完之后,突然心有所感,望向逐鹿大地之下,一股强烈的兵戈气息正急速飞来。“我的主人啊,你难道认为我这样做不值得吗?”饕餮心想道。

突然饕餮的身躯开始轰鸣起来,骨头断裂声清晰传来,像被祝融的吴刀所劈一般,饕餮的头颅和四肢竟渐渐的与身躯分离开来。而受此种躯离骨裂之痛,更是凄吼连连,其痛苦之声直达九天之上,闻者莫不骇然。而正在飞速赶来的那道兵戈气息则是大骂出声:“什么混蛋世界!淹了岂不是好。”在看天帝一行人,在闻听这痛苦之声后,忽然说了一句“站稳了”,便加快速度向饕餮所在之处飞去。

饕餮的身躯终于与他的头颅和四肢分离开来,其后头颅和四肢便又组合在了一起。据《吕氏春秋》所载:“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然则事实又有几人知?身躯离去之后的饕餮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身躯飞向银河,喃喃自语道:“仅仅就是为了能够进入银河,天帝啊,你真的清楚你所引发的这场洪水吗?”看着将进入银河的身躯,想起了为实现这一幕而死去的同伴,各种凄苦竟是涌上心头。

任谁都清楚不存身躯者是不可活的,饕餮虽是天地异兽,同样不能脱离此法则。仅余的时间也是只是给予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缅怀,以及即将相见的满足。然而他将死或许不会引起太多人物的关心,可因其将死缘故,天地冤气竟是激烈扰动起来,引得行走于各方的众神们一阵心惊,便都循着着扰动轨迹而去。

天地冤气又出现激烈的变化,天帝当然也能感受到,而且他的感受甚至要比飞行于太极云外的獬豸还要强烈的多。见此,天帝不觉又皱起来了眉头。

“这是为什么?”沉思许久,天帝对冤气的变动有些忧虑起来。继而天帝又再次提快了飞行速度,因为他知道所有事情的关键都在饕餮身上,冤气的激烈变化一定会和他有关系。与此同时,也更坚定了诛杀饕餮的信念,虽然由他亲自动手有碍他的身份地位,但对于能够扰动天地冤气的凶兽,他并不介意这种身份的问题。

“轰——轰——”银河的咆哮声突然加剧,饕餮眼见自己的身躯在银河中炸裂开来,蕴藏于其中的无尽的大洪水猛烈的涌入了银河。或许是由于洪水量过大的原因,银河岸边的大浪越来越大,站在河边的已经没有身躯的饕餮看着那汹涌而来的大浪,本能的想要走开,却发现因没有身躯的缘故,竟是无法行动,直接被大浪淹没。良久,大浪退了回去,可是过不多久,又有更高更大的巨浪奔腾而来,携带着一种绝灭的气息。刚刚承受了解离身躯之苦的饕餮,不得与又再次承受看似无穷无尽的巨浪的咆哮。或许是银河渐渐的接受了饕餮带来的无尽洪水,河畔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世界开始归于安静,仿佛在诉说着正常的秩序终于回归于人间。可惜饕餮的世界却并不怎么平静,即使是他在人世间最后的弥留之际。巨浪退却了,但是因为大浪冲刷的原因,曾经在泰山颠吞噬的人类尸体却是留了下来。“尸体陪伴着即将成为尸体的我,这个世界对我真的不错,”饕餮心中调侃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本来他想就此离开,安静的踏上穷奇、混沌、梼杌的路途,毕竟没了身躯他实难于活的长久。可是要寻的一份安静总是那般的难。

“看,饕餮在那个地方!”太极云中的一个人突然对着皋陶等喊道。而天帝则是在喊声落下的一瞬,就已经带人来到了饕餮的旁边。皋陶等本来心中存着许多疑问,当看到饕餮身边那许多尸体之后,皆无比愤怒。天帝也本就存着必杀饕餮解恨的心思,此时见了诸多人类尸体,更是想直接动手将之灭亡,但顾忌到天地冤气问题,却是紧握拳头,硬生生的忍受下来。

“饕餮!朕问你,这天地间的冤气可是你们在操纵?”天帝平复了以下心绪,对着饕餮沉声道。

“冤气?”饕餮睁开眼,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天帝在说些什么,而且,觉得自己即将离开,因此并没有立即回答天帝的问话,只是睁了睁眼,看了一眼这个身披帝王衣的人。心中莫名涌出一股笑意,“这就是天帝!这就是引发洪水的天帝!”不经意间,饕餮的嘴巴向上微挑。嘲笑?讽刺?苦笑?但不论作何解释,这个表情落在天帝以及皋陶等眼中,则是极为大逆不道。

“好!很好!”天帝对饕餮如此的表现,已经出离了愤怒。虽然对天地间冤气的问题存有疑虑,但是,除去了饕餮,问题自然而然便可解决。之所以会问他,只是要查清楚其如何操纵的,以防止今后出现类似情况。既然饕餮不回答,且如此恶劣态度,天帝便决定选择另外的处理方式。“尔等向后退!”当决定之后,便立即转身对着皋陶等人说道。

实际上即便天帝不对皋陶等人世间的贤人及勇士们说,他们亦会后退,毕竟天帝一怒,其威势并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但见天帝手上开始凝聚雷电之力,天空也突然暗淡了下来,漫部于空中的雷云使得阳光难于照射下来。越来越暗,当雷云布满了这方天空之时,又渐渐的收拢来,云色越来越黑。尽管雷云在收拢,但皋陶等人看着那收拢的雷云,却是感觉到一股世界要就此毁灭的窒息感。天帝手上的雷电之力愈发强盛了,且周围的空间也变得极为不稳定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要要从那不稳定的空间中冲出来一样。

“天帝息怒!”皋陶突然出声道。

“请天帝陛下顾忌人间安危。”仲堪也站了出来。

“威势太盛,人间恐难承受,请天帝陛下消减您的威势。”伯虎也随之附和。

“饕餮其罪虽当诛,然陛下您用此等处罚手段,欲使之魂飞魄散实在太过,且勾引天雷诛杀饕餮亦会对人间造成重大伤害。”季仲也出言劝解道。

“请天帝陛下三思!”叔献见天帝皱眉,知晓其对众人的阻饶有些不满,但是为了人间界的稳定,也毅然站了出来。

然天帝似乎并不打算理会皋陶等人的言语,但见他双手握拳,一拳朝着东方挥去,一拳朝着饕餮挥去。两团威势无穷的天雷眼看就要在人间界炸开,而皋陶等人见天帝毫无顾忌的释放天雷,更是惊愕无言。

“帝俊,你很好——”一声极为霸烈的声音传了过来。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有着八只脚、两头六臂的人从东边走来,那团天帝挥出的天雷却无缘无故的在其身前消失了。

“吾在天界的时候,就感觉到你醒来了,没想到现在的你居然可以轻易的划破空间,看来吾的那团天雷是被你放逐到另外的空间了吧!”天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看着饕餮,似乎他的情绪从来就没有起过波澜,背对着来人淡淡的说道。

“吱——”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从饕餮的身前传来,飞向饕餮的那团天雷被一块突然出现的盾牌挡住了,其后,盾牌微微向上倾斜,天雷借势向上飞去,不一会消失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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