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敲响,格斗正式开始。
秦兽守在一角并未抢先出手,他的拳路已经不再适合,此时脑袋里早已被万兽拳最基本的三百六十五式填满,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起来进攻。
而作为对战方青龙学院的曹鸣一听到锣声,顿时像换了一个人般,全身抖展,两眼犹如鹰隼盯着秦兽的一举一动。眼见对方毫无动作,曹鸣不由得力喝一声,双脚猛一踏地,电射而出。
他身在空中,双拳顺势送出。
秦兽盯着来势眉头一紧,被万兽拳三百六十五式填满的脑袋,顿时澄明起来,没有多想便使出了三百六十五式中最为简单的扑击之式。他身体微微拱起,刹那间气力身形完全协调起来,犹如作势欲扑的猛虎,低喝一声,向着空中窜去。
曹鸣本来占了先势,心想即便是两人拳拳相碰,也不会吃亏,可感触到秦兽拳上的劲风,立刻放弃了硬碰的念头。凭着经验,他知道这一拳在力量上自己占不到半点优势,心里不禁为刚刚表现还有些生涩的秦兽暗暗称奇。
一招不成,曹鸣并不气馁,趁机又是一招“青龙摆尾”,身子腾空翻转,左脚点向秦兽的拳头之上,右脚猛然蹬直发力,向着对方头部踢扫了过去。
秦兽本就是临危应变,使出一式之后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动作,眼看全身气力都集中在拳头之上,根本无法防住对方袭向自己头部的一脚,情急之下,毫无章法地抡起左臂格挡。
所幸他本来就是全属性突破过万兽拳四重,身体的力量防御不是常人所比拟,而且这一拳虽说气力直向发出,但是手臂积蓄的力量犹在,抡出去的手臂堪堪挡住了飞来的踢扫。
不过还未待他收回发麻的手臂庆幸,曹鸣的左脚,趁着混乱,稍微改变了角度刁钻地踢向了他的胸口。
这时秦兽左手打空,右手也无法迅速回援,身子又是前探之式,一时间只能尽量扭转身子侧身避过要害。
“噗”的一声闷响,那凌厉一脚踢在了肩胛之处。
两人同时落地,秦兽却被劲力反冲倒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势,轻轻地抖了抖隐隐作痛的肩胛和手臂,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在丛林之海一直还都是他压着别人一筹,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只不过是二重练体的家伙占尽了优势,秦兽哪里还能不脸红,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兽儿,加油!外公相信你!”苏清河挤到台前握着拳头满脸紧张地鼓励道,在秦兽醒来之前他可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刚才没有去阻止这场格斗也是自信心使然,可秦兽在台上的表现却完全出乎意料,苏清河压根就没想到外孙醒来之后竟会退步到连对付二重练体都疲于应付的地步!
一旁的药不医也有些大失所望,担心同样有些摇头的李兽武会不肯收下秦兽,不由得低声为其讲述事情的经过......
台下外公的紧张之色,药不医的怜惜之词,以及不住摇头的李兽武,让秦兽羞愧地低下了头。而那些本来想看看李兽武之徒会有如何惊艳表现的人,此时也爆发出阵阵嘘声。
长这么大秦兽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瞧不起过,此时他有些忍耐不住了。“再来!”秦兽憋屈地向对方吼了一声狠狠地咬着嘴唇,抬起头来看向对面正俯下身势准备再次攻击过来的曹鸣,毫无畏惧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处于怒火中的秦兽像是脱离了束缚,站到格斗台中央,全然没有了开始时那种顾忌,只想着拼尽全力击败对手。
药不医看到秦兽毫无防备的状态不由得停下了讲述,喃喃地说道:“完了,李瘸子,怕是秦兽要败了”!
一直盯着台上的李兽武却松了口气,晒然一笑说道:“拳法本就是累赘,他开始时还局限于拳法的束缚,身手放不开,现在他已经赢了”!
李兽武莫名的话,让药不医和苏清河为之一愣,随即都是迷惑地盯着台上。
青龙学院的曹鸣作势出击,却一直没有动作,其实刚刚短暂的交手,明面上是占尽了优势,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怪异。那犀利的两脚至今还有些发麻,提不上力气!秦兽气力之大,以及身体强悍的防御,让他看似装腔作势准备出击,其实是外强中干怕对方会趁机发难。
“来啊!”秦兽重重地锤了一下胸口发泄着心中的郁闷,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气势如虹的他直接冲了上去。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自知想要靠着万兽拳的拳法击败对手,根本不是一夕之间的事情,秦兽索性放开拳脚,对着曹鸣一阵乱轰!
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开始时还感到得别扭,可是几拳下去,不知不觉渐渐有了轨迹,习练多年的万兽拳三百六十五式竟在这个时候与他那看似杂乱的拳法融合起来。到了最后,打的兴起的秦兽只觉得全身舒爽,一拳一脚再也毫无阻塞之感。
“停,停,停,我认输!”被乱拳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曹鸣直接抱头蹲了下去,凄厉地嘶吼着。
“铛”锣声响起。
“格斗结束!”主持人上前护住曹鸣,没想秦兽打的正爽,没有收住拳脚,一拳把主持人打的趔趄,再被后面的曹鸣一绊,蛤蟆般地仰在了地上。
“我赢了?”秦兽一愣,迷茫地看向四周。
格斗场上寂静无声,一个个正长大嘴巴看着台上,“这样也行”?
“这是什么拳法?”李兽武皱着眉头低声询问道。
“呃,是...是万兽拳,拳取万兽猎食之式,柔和熔炼,最终形成自己的套路!不过...那臭小子应该是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的套路,就是万兽拳的基本拳式也用的有些走样!”苏清河抹着额头上冒出的虚寒,黑着脸解释道。外孙以这种泼妇打架的方式赢得比赛,着实不是他所能预料的。
“万兽拳?”李兽武陷入沉思,良久,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兽拍手赞道:“好,好一个万兽拳”!
“哼,李兽武,别高兴得太早了,不过是一场低级的比赛而已,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笑下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可别让你的徒儿也像你一样不堪一击!”台上一个中年武者正阴沉着脸色低声询问曹鸣为何莫名其妙地输掉比赛,听到李兽武拍手称快,不由得阴阳怪气地嘲笑一声。
武者的话,让有些快意的李兽武为之一怔,随即全身骨骼作响,一股无可匹敌的凌厉气势瞬间散发出来,此时的李兽武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扫地时那种迟钝,萎靡的样子,整个人就像顶天立地的战神,充满无可匹敌的战意!
“放肆,格斗场上岂能容尔等聒噪,老夫药不医倒是要问问青龙学院是如何教人子弟的!”药不医急忙挡住李兽武,指着武者大声呵斥。
“嗡嗡嗡......”全场一片混乱,‘药不医’三个字就像一个重磅炸弹,在初级格斗场引起了巨大的哗变!
“药...药不医!天哪那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居然是药神殿的主人,药不医!今天是怎么了,先是李兽武前辈重出江湖,又有药不医老先生亲临格斗场,天哪,有没有搞错!对了,那...那少年是和药不医老先生一起来的!”......
台上那武者顿时没了脾气,狠狠地踢了一脚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曹鸣,带头离开了格斗场。
李兽武冷冷地盯着那人离去的身影,身上的气势也缓缓消散开来,拍了拍一脸担忧的药不医,沉沉笑道:“老家伙,我没事,要是忍受不住,我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其实也怪我,若不是当年为皇室打造出那圣...算了,不说了,我们走!”药不医长长叹了口气,不禁摇头,随后拉着三人也离开了格斗场......
李兽武有了收徒之意,便于药不医等人赶往药神殿。
药神殿门口,一人正拄着拐杖隔三差五地伸头张望,眼见天色已黑,路口却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人影,不禁郁闷地拿拐杖戳了戳地面,咕哝道:“个臭小子还不回来,他娘的,哪有让老爹等的道理”!
突然滴答的马蹄声匆匆而至,那人暴躁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仰起头来嘿嘿一阵傻笑,伸手抚平身上的衣服,装腔作势般夹着拐杖挺起了胸膛。
药神殿紧闭的门前两支点燃的灯笼,映在他的脸庞上,虽然有些病态般的苍白,却依旧如从前那般憨厚粗鲁中不乏刚毅坚强之色。
这张脸正是属于秦武!
马车停在秦武身旁,秦兽挽着苏清河跳下车来。
“爹,兽儿!”
“武...武子!”
“爹!”
六目相对,三人都是怔在原地。
丛林之海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而其中生死离别的感受依旧浸染着每一个人。大难不死再次面对,纵使千言万语也无法说清相互间的感受,但就这么一站,心与心迅速凝聚到一起,这就是灵魂的共鸣!
三人即便再坚强,也都在为彼此流泪,一个多月又有谁会过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