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向导?”我几乎喊了出来,心说如果这是真的,那二狗子在老深山里生活了至少几十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跟韩宁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个意外收获,而且是一个很重要情报,如果二狗子可以一个人在里面深居几十年,又能从里面逃出来,说明老深山并非不可进犯。
林雪见我们有此等想法,赶紧劝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二狗子虽然活着出来了,但却生不如死。”林雪说,二狗子出来的时候,嘴里发出来的一声声嚎叫,就好像一具僵尸一样。因为及时得到了治疗,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不过二狗子受到了惊吓,变得不正常,有时疯疯癫癫,有时沉默寡言,生活也不能自理。
我听了感叹道,“本来还想找那老向导了解些情况...”
林雪见我俩打不起精神,犹豫了一下,喃喃道:“本来不想告诉你,不过...,老李,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真的要去老深山探险?”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无声的表达胜过千言万语。
林雪长出了一口气道:“别的我也不说了,你们要想进山,必须要有地图。”
“地图?你有?”我吃惊道。
林雪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是二狗子。”
林雪说,二狗子五十年前被鬼子抓进老深山,完全是因为他平时爱冒险的劲头和那张把不住门的嘴,一些老村民都知道,二狗子从小就喜欢吹牛,十几岁时在村子里到处宣扬,说自己去过老深山,看到里面有孙悟空的金箍棒。当时大家都拿他的话当放屁,可谁知道后来的鬼子却当了真,将其生生掳走,这才有了后来老向导一说。
可谁也没有想到,五十年后的今天,二狗子竟然从老深山里走了出来,后背还刻着一幅谁也看不懂的地图。
“你的意思是,二狗子后背上刻着的地图是关于老深山的?凭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因为从来没有人能从老深山里活着出来,但他做到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的确知道里面的地形。”
仔细琢磨琢磨,觉的林雪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停留在猜测阶段,但没有任何比这个更好的解释。
“二狗子现在人在何处?”
林雪说:“关山石场旁边,小山坡上有个石头房子,去了就能看见。”
看了看韩宁,发现他正抬头看着天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老深山的上空,正有一层层浓黑的乌云朝这边涌来,与周围艳阳高照,风和日丽的景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林雪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你们是没法进山了,噩梦来了。”
“噩梦,没有这么夸张吧!”
“你们两个懂什么?”林雪不屑道:“这段时间,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出现这种场面,我也没法形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进山应该是不可能了。今天你们可以住在我家,到了夜里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眼看时间尚早,就这么闲着太可惜了,跟韩宁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拜访老向导二狗子,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地图的信息。不过林雪也说过,二狗子目前精神状态很糟糕,时而疯癫,时而沉默不语,没有人敢接近他,连送饭都要送到山脚下,所以,我们对这次拜访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林雪准备进屋为我俩准备客房,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情,回头叮嘱我们说:“提醒你们一件事情,要去找老向导,一定要做好十足的心里准备。”
我摆了摆手,笑道:“心理准备?老子可没那么胆小,难不成他是青面獠牙的怪物?”说完便拉着韩宁朝石头屋子走去。
从林雪家出来,韩宁看了看周围,小声对我说:“老李,你有么有发觉,林雪的妹妹林莉莉很奇怪?”
我完全同意韩宁的看法,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林莉莉太过聪明伶俐,不像只有四岁大小,而且,如果不是她背后提醒二狗子的事情,林雪绝对不会主动相告,种种迹象表明,林莉莉似乎有意引导我们进山。最重要的是,林莉莉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韩宁点燃了一支烟,“不管是不是有意,林莉莉的提醒,却着实帮助我们。”
我点头称是,毕竟进山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即便没有林莉莉的提醒,我们也不会更改决定,不过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咱们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小心为上。”
闲言少叙,眼看就要到中午了,两人决定立刻去二狗子的石头屋子查看情况,目的是得到老深山的地图。
一路无话,路上经过关山石场,两人驻足观看,这关山石场后面便是老深山,因此石场也被赋予一个外号,‘鬼门关’。
站在石场的外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座勺子状大山,中间已经被挖空,露出了白花花的碎石,山底下到处是零零散散的石料,石场后面便是村里的禁地,老深山。放眼望去,远处云雾缭绕异常浓厚,跟天空浑然一体,模糊的山体连绵不断,偶尔露出的几颗苍松也又很快的缩了回去,仔细看,雾气似乎在不断的流动,像大蛇一样盘旋在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中。
“你看看这地势,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韩宁就白了我一眼,不屑道:“又在捅词儿了!”
“你懂什么!”
韩宁笑道:“我明白了,这不叫捅词儿,这叫卖弄!楞充文人骚客,装作很有学问的样子...”
“有本事你小子也骚一个!”
韩宁没理这茬儿,突然变得很严肃:“老李,你刚刚的话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意思却很对,关于老深山的说法,一种是恐怖,一种却是神秘,我曾听到过一种说法,当年小日本看中咱们这块地,主要就是因为老深山,建厂开采石料是假,封锁入口是真。”
我点头称是,关山石场的石料并不是一流的,还不如自己家旁边的小山岗上的石头好,鬼子在这里开矿只是一个幌子,掩人耳目,实则是为了封锁山口,目的是为了研究老深山的内部。从鬼子不惜一切代价封锁老深山的阵势上来看,里面一定藏有让鬼子感兴趣的东西。
“老李,我越来越觉得,老深山里隐藏的秘密,跟王怡变异的事情有极大的关系。”
听韩宁提起王怡,脑海里立刻浮现血淋淋的触手伸出来的场面,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四下里看了看,忽然发现,残破的铁丝网后面,好像有一座石碑,走进发现,碑身已经断为两截,其中一段埋在掩埋在地面,另一半落到不远处的碎石堆中。走到近前,用手将上面的灰尘弹去,石碑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任何人等不得擅自闯入,违者’,石碑上的字到这里断开了。剩下的内容在另一段石碑上。
我跟韩宁将碎石堆的另一段石碑上的碎石清理掉,不过这段石碑的字显然被压在了下面,两人找来几根稍微粗一些的木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掀开,看到上面的字,心猛地一沉,只见石碑上面写着:‘格杀勿论!’四个大字。
整个石碑的内容连起来读就是“任何人等不得擅自闯入,违者格杀勿论!”
我忍不住骂道:“好一个格杀勿论,小鬼子在中国的地盘上,竟然如此嚣张,真他娘的禽兽不如。”不过转念一想,警示语虽然言重了些,但也佐证了鬼子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告别关山石场,两人找到二狗子的石头屋子,与其说是屋子,其实就是几块大石板搭建的临时小屋,看起来摇摇欲坠,十分危险。石头屋子的正前方坐着一个老人,弯腰驼背,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诡异。
韩宁迈步就想过去,我一把拦住他,严肃的说道:“我一会见了面,多捡好听的说,老向导一高兴,这地图没准儿就给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做一个免费讲解。”
韩宁冷道:“想让老红军高兴还不容易!我家里有一本精装版主席语录,要不我回去取来,念上几段让老同志过过瘾!老同志不是都喜欢这个吗?”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韩宁的话,坏道:“我看老同志最需要的不是语录,是小孙子。十八岁进山,现在才出来,孤独一人五十余年,肯定没有后代。要不这样,宁,你给老头当孙子得了,等拿到地图,我们一定会感激你为革命事业做出的贡献。”
“我当孙子到时无所谓,可孙媳妇儿没着落啊,要不你给我当媳妇儿,我就给老头当孙子。”
我吐了吐舌头,如果换做原来,占便宜的一定是我,可如今韩宁口才比之前进步了不少,在说下去,吃亏的没准是我,于是赶紧将这一篇揭过去,悄悄的来到石头屋子附近。
只见二狗子侧着身,靠着墙坐在地上,老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十指弯曲,关节大的吓人,头发眉毛都已经花白,满脸的褶皱,胡子乱喳喳的糊满了嘴,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老深山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二狗子并没有看到我们,也没有转过头来。
我担心贸然接近会吓到老头,于是回身告诉韩宁在远处等着,一个人慢慢走到二狗子的身边。
故意咳嗽了一声,之后提高嗓门说道:“爷爷您好啊!”。
方没有回答,我心想这人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精神上一定受了不小刺激,况且,跟老革命家说话要找共同语言,仔细想了想,继续说道:“大爷你看看我,一个要求积极进取的小青年!还是关山四中的一名教师,得知您凯旋归来,特意来看看,跟您老学习学习艰苦朴素,顽强拼搏的大无畏精神,等有了深刻的体会,好回去写篇文章,向全村的百姓和全校的师生们宣传这种精神和思想!您说好不好?”说完回身冲着韩宁眨了眨眼,韩宁随即抛来了了鄙夷的眼神。
二狗子仍然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坐着,如果不是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的胸脯表明这个人还在呼吸,自己一定以为对面坐着一个死人。
“难道耳朵聋了?”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绕道二狗子的正面,打算挡住他的视线,即便听不见,也应该看见了吧。可当就在我来到二狗子面前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墩到地上。
因为,二狗子的脸只剩下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