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变异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跟学校申请了无限期休假,中断了我的教学生涯。这样做的目的是,一方面为了防止自己变成跟王怡一样的怪物,祸乱人间。另一方面,自己会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王怡变异的真相和幕后黑手。不过,事情决定简单入手却难,毕竟已经知道的线索,寥寥无几。
在家中闲着无聊,我决定出去走走。来到村子的主路上,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清闲过了。
往常都是一个人闷在家中,要么就是种花种草,要么就是看书备课,即便是距离自家最近的小广场,也没去过。村里发生的新鲜事也都是听办公室里许晴和林雪闲话家常时了解到的。
不过,农村就是农村,除了人在变,其他的都不变。马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河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路上的人和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家家户户的大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因为堆着猪粪马粪牛粪等等各种粪,不过这些无疑都是亲切的。
三月份的东北很冷,路边的垂柳只有干枯的树枝,河面上还是厚厚的冰层,放眼望去,四下里冷冷清清,然而,如果你细细感受,却能听到沉寂已久,蓄势待发的生命无处不在。
我正想学着古人的样子抒发一下感情,忽然发现,路面上发生了一幕极不和谐的场景:不远处的桥头,站着一个带墨镜的大兵,身着迷彩服,看起来威风凛凛。
我心里纳闷,北岔部队距离李家村虽然很近,但是这些当兵的从不涉足村落,士兵单独行动的情况更不多见。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这一看不要紧,对方竟也开始上下打量自己,而且行为动作略带挑衅意味。
我不想惹事,也不想跟大兵发生冲突,俗话说,惹不起,多还躲不起吗?一扭头扎进旁边的小卖部。刚一进门,耳边就响起了寡妇马大脚妩媚的声音。
“呦呦,这不是晓光吗?怎么总不见你来啊!瞅瞅,这小模样长得,越来越有男子汉气概了。”
我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合着我之前没有男子汉气概?换做别人,我一定调侃几句,可唯独马大脚,却不能招惹。
马大脚是村里的一个寡妇,年龄不到三十岁,颇有几分姿色,可刚嫁到李家村一年,丈夫就死了,人们都说她克夫。虽然自己不相信封建迷信,不过马寡妇名声不好却是人人相传,村里的男人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有几对夫妻甚至因为她一直再闹家庭矛盾。这样一个人,我真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
马大脚见我没搭理他,变了一种语气道:“晓光啊,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咱俩算是同病相怜啊!”
我一听奇怪,想也没想,接过话茬问道:“同病相怜,马大姐,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啊,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个同病相怜法?”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马大脚一只手杵着下巴,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苦道:“为什么?你看看啊,你自小死了爹妈,新婚不久又死了丈夫,你说咱们是不是同病相怜?”
听完马大脚诉苦,我撇了撇嘴,对她也是一个孤儿表示了同情。
“对了,你可是村里的名人,但为啥总见不到你?说起来,上一次看到你,还是七年我刚嫁过来时,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一般,没想到长大了更是一表人才啊!”
我听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胡乱拿了点东西放到柜台想结账离开,谁知马大脚咯咯咯捂嘴笑了起来,“你们男人也用这个啊!”
我低头仔细一看,自己拿的竟是只有女人才用得到的卫生巾,顿时,脸上犹如火烤的一般,心里暗骂:“你小子今天是出来表演喜剧的吗?”
火急火燎的想赶快离开,谁知刚要转身,马大脚忽然拉住我的手,凑到自己的耳边,轻声道:“别动!”
顿时,一阵奇香钻进了我的鼻孔,顿时感到晕乎乎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知道自己的荷尔蒙正急速增加,想要赶快挣脱,可没想到马大脚的力气竟然如此的大,死死的拉着我,挣了几下都没挣开。
马大脚低声道:“有个兵哥哥一直在看着你。”
听到这话,我立刻冷静下来,将马大脚推到一边,转身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刚刚路上遇到的带着大墨镜的大兵。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火药味渐浓,我心里嘀咕:这人怎么回事,跟着我干什么,想找我的麻烦?虽然自己是培育祖国花朵的园丁,对人对事理应冷静,做到为人表率,但我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几天正愁没事干呢,要打架你未必是对手
就在场面极度尴尬之时,旁边的马大脚走到我们中间,笑道:“行了行了,都是老朋友了,还整什么景?”
“老朋友?”听马大脚说完,我也觉得面前站着的士兵有点面熟,只不过他的脸被太阳镜遮住,无法看到容貌,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当兵的笑了笑,张口说道:“老李,你不认识我了?”
听到对方的语气,我心里一乐,终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兴奋到:“四年没听你说话,当真是听不出来了,看来你小子在部队历经磨难啊,声音都变得沧桑了。”说完心里一阵发酸,直想掉眼泪。站在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韩宁。
高中毕业,韩宁就报名当兵去了,一晃四年时间过去了,仔细算算,现在是该回来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道:“你小子晚上没事吧,咱们去小广场喝酒吧,兄弟为你接风,咱们喝个痛快!”
韩宁放下身上的大书包,微微笑道:“那敢情好啊,好几年没吃过地道的李家村烧烤了,这次一定要吃个够!”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细算离烧烤店营业还有几个小时,于是抓着韩宁的肩膀说:“时间还早,咱们找个地方聊个痛快,我可是有四年的话要跟你说啊!”
其实最近这一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念韩宁,不仅仅因为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还因为王怡变异的事情给我带来了太多的压抑。
刚要拉着韩宁出去,身后传来了马大脚的妩媚声音:“哎!这场面真是叫人感动。要不这样吧,今天我家里炖的猪蹄,你们兄弟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没意思。”
我心说马大脚这么主动,不是有所图谋吧,自己可不想跟一个寡妇纠缠不清。
马寡妇见我一脸的不屑,笑道:“晓光老弟,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一个寡妇?”
我见对方识破我心中所想,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太方便。”
马寡妇一扭头,走到韩宁身边,一把搂住韩宁的胳膊道:“我就请阿宁一个人了!”
马寡妇这一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随即又看了看韩宁,发现他似乎有些不愿意,但也没有反抗,只是表情有些尴尬。顿时,心中一阵纳闷,韩宁的人品我知道,不会堕落到跟一个寡妇暧昧不清,难道说,当兵在外这些年,学坏了?
马寡妇一脸坏笑,似乎很享受我诧异时的表情,一边搂着韩宁一边说道:“怎么,看傻了吧!别以为你们兄弟情深,自古有话,英雄难过美人关,懂吗你?”
我怔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旁的韩宁面露难色,撇了撇嘴:“表姐,你闹够了没?”
“表姐?”我几乎喊了出来,如释重负。
马寡妇一甩手,气道:“真没意思,我还没玩够呢,你看他刚刚那样,吓得魂儿都飞了。”
韩宁摊了摊手,对我说:“这时我大姨家的女儿,也是我表姐,没办法,关系还挺近的。
马寡妇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你小子现在脸上的颜色,都能当信号灯了。怎么?没有对象呢吧!”
韩宁推了一把马寡妇,说道:“你别瞎扯了,老李他什么都行,就这方面不行,对了,猪蹄炖好了吗?我都饿了。”
“知道你要回来,早就准备好了!”
我愣在一旁,总觉得韩宁刚才的话哪里不对劲,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拽着韩宁的衣领道:“你小子说清楚了,什么叫‘我什么都行,就这方面不行?’我哪方面不行?”
韩宁怔了怔,“就那方面啊...”
“哪方面?...”
“就那方面呗。”
马大脚笑的直不起腰来,“李老弟啊,你也别太自卑,快进里屋,尝尝姐的手艺!赶明个儿,姐给你介绍个漂亮的,你说,你有啥要求,长得像姐这样的行不...”
我赶忙双手堵住耳朵,心说自己的清誉算是彻底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来到里屋,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环往四周,发现这里虽然简陋,却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细腻温婉的感觉,古典八仙桌上栩栩如生的刺绣,含苞待放的百合,木窗上的玉紫薄沙,随窗外徐徐微风轻轻摆动,似乎宣示着闺房主人的千思万绪。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竟全然忘记了肚子的感受,直到香喷喷的猪蹄味儿飘进鼻孔,才从这梦幻般的景致中醒来。
马寡妇不忘了取笑我一番:“晓光啊,是不是第一次来女人的房间?”
我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之前听说马寡妇妖媚蛊惑,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可现在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觉得她笑容里透着一股和蔼可亲的美,也许这就叫偏见吧。
马大脚准备好大葱沾大酱,端上热腾腾的猪蹄,还准备了一瓶二锅头,笑眯眯的说道:“来来,你们小哥俩好久没见了,好好聊聊吧,我不耽误你们,还得看店儿去呢!”
老朋友,老同学,好兄弟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奔主题。此刻我最关心的,是韩宁这几年当兵时的状况,干了几杯酒,变啃猪蹄边问:“你复原了?”
韩宁楞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冷道:“没有,还有两年,这次回来,主要是放探亲假。”
我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你很快就要走吗?”
韩宁抓了一块切好的猪蹄,放在嘴里,边吃边说道:“一星期之后归队,之后又将是两年的军旅生活。”韩宁说这话时,低着头,似乎有意回避。
我隐约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多疑的老毛病就是改不掉,敬了一杯酒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了,真是舍不得啊!”
韩宁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些年在外面认识了那么多战友,也交了很多朋友,但细细想来,还是咱们几个感情深。”韩宁接着问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教课,跟学生们混,千篇一律,到落得个清闲,就是生活平淡了些。”
韩宁喝了口酒,叹道:“平淡未尝不是好事,跟学生在一起总是轻松些!”
我见他情绪低落,料想他这些年是思乡心切,当兵生活过于艰苦,于是安慰道:“你当兵岂不也很好,虽然条件艰苦,但也不至于挨饿受冻,再者说了,现在是和平年代,谁还打仗?”
韩宁有些不屑,破天荒的说了一大堆话:“老李,你不懂,和平年代有和平年代的任务,有些事情就得官兵来做,比方说抗灾,救险,还有,谁说现在没有打仗,贩毒团伙,走私团伙,那个没有武器,这些危险的事情不就是我们当兵的上吗?再说了,真正的战争什么时候到来,谁也说不准!”
“呦呵!我说你原来不声不响不说话,这次当兵回来倒是出息了,一套一套的,看来再过不久,连我这个当老师的都说不过你了!”
韩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他看来,自己说这么多话有些过火了,索性只喝酒吃菜。
我接着问道:“你们当兵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或者什么秘密任务,给我讲讲?”
“当兵能有什么新鲜的?”韩宁嘴角微微颤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且神态很不自然。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韩宁跟我自小一起长大,什么事情都骗不过我,不过此刻他不说,定有他的道理。
韩宁不想多说,我却急于找个信任的人分享这段时间发生的奇事,于是轻声道:“这些天,我遇到了一些怪事,你一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