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蚰蜒半截烧焦的身躯中钻出来的恶心脑袋,我不敢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惊呆在那里无法动弹。韩宁还算冷静,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大喊了一声:“老李,快跑,这玩意死不了。”
听到韩宁的话,立刻清醒了许多,顾不得帐篷和篝火,绕过正在重生的巨型蚰蜒,一头扎进丛林当中。
可随后立刻发现,逃跑这件事情远比我的想象的要困难许多。
密林中晚上的能见度极低,周围的都是杂乱无章的灌木和参天大树,在这种条件下,跑起来十分困难。我当了四年老师,整天坐在办公室,很长时间没有锻炼了,没跑几步便开始气喘吁吁,又跑了一会儿,只觉得双腿开始麻木酸痛。韩宁当了四年兵,自然要比我强得多,但为了照顾我,他始终在我后面,时不时的还要扶我一把,眼看着面前的路越发难走,之前还能将就跑,现在只能快步走了。
好在身后并没有蚰蜒追赶的迹象,我实在坚持不住,停下来扶着一个大树不断地穿着粗气。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闪电骤然从天而降,闪电与大地连接,场面颇为壮观,就好像白龙出海一般,紧接着,排山倒海般的雷声在山林中响彻,犹如咆哮的野兽,十分壮丽。紧接着,轰隆隆的金属声和钢铁滑动的声音从远处激荡而来,振聋发聩,声音跟我们在老深山入口听见的一模一样。
不过此等壮丽场面仅仅是冰山一角,紧接着,在我的正前方,又出现了无数道闪电,分不清是从天空而降还是破地而出,雷声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至。在闪电光芒的照耀下,白亮的背景中,一座巨大的黑色巨塔忽隐忽现,直插云霄。
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指着远处还未消失的黑色巨塔的影子,大声喊道:“宁,你看见了吗,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深深地陶醉在眼前壮丽而又诡异的场面当中,我甚至没有发觉身后并没有人回答我刚刚的问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猛的回头,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哪里还有韩宁的影子。
猛然间大脑一片空白,这件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悲伤或者惊叹,过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韩宁失踪了。
朝浓雾中大喊了几声,连回声都没有,我欲哭无泪,心里担心韩宁,一头扎了进去。可随后立刻发现,自己的决定完全错误,至少太过草率。
周围到处都是如烟雾般的雾气,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湿气打透,周身上下湿气腾腾,浓雾中有一种很重的酸涩味,不过好在没毒,也没有任何腐蚀性,呼吸还算顺畅。仔细感觉,雾气深处似乎有暗流涌动,阵阵隐形的冷风袭来,忍不住开始打颤。
低头仔细观瞧,脚下十分平整,地面似乎是由坚硬的金属制成,用手一摸,冰冰凉凉,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细沙,这种沙子极细,就好像沙漠中历经强风和烈日洗礼过的黄沙一般,跟韩宁带回来的细沙如出一辙,心说这里难道就是韩宁执行任务的地方?想到这里,忍不住抓了一把细沙放进兜里,如果能出去,可以跟韩宁的进行对比,如果结果相同,至少能说明一些事情。
漫无目的走着,没有参照,没有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走直线,或是弧线,或是在原地画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内心突然感到一阵空虚,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一觉醒来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一样。
我不停的叫着韩宁的名字,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听到,时间长了,竟有些头晕,我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奈何一阵接着一阵的混沌仍然冲击着我的大脑,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正一步步走向万丈深渊。
突然,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黑影,越看越像韩宁,我只觉得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发现自己在一个木屋里,顶棚和墙壁都是圆木搭建而成的,看起来十分眼熟,身下是一张摇床,轻轻一动,摇床也跟着左右摆动,试图从摇床上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疼,无法动弹,尝试着挣扎,却觉得身体好似被某种力量束缚着。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别动,你中毒了。”这声音十分具有穿透力,一下子将我眼前的景色全部击碎,一瞬间,周围又变成了那可怕的白雾,而自己,则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面部朝下,飞快的向前移动着。
我感到头痛欲裂,强打精神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必须赶快从这里出去。”
此人声音极为特别,好像经过了特殊处理,但是这语气却让人很熟悉。我试探性的问道:“我们……认识吗?”
对方没有回答,我使劲抬了抬头,妄图看到这个人的容貌,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不过,虽然没看到相貌,却发现此人左胳膊上,系着一根血红色的红丝带,那红色就好像韩宁给我的红花一样,红的让人心惊胆战。
红丝带微微调整了一下双臂,说道:“小兄弟,你别动,出了这浓雾,你自然会好的。”
见对方称我小兄弟,判断此人一定比我年长,于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尊敬:“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方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救我?”红色带仍然没有回答,我急道:“我的朋友韩宁还在里面,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
这次红丝带终于开口了:“这浓雾里只有你一人...还有,别再问我问题,我不会回答的。”
虽然这个回答让人觉得厌恶,不过至少可以肯定韩宁没在浓雾里,可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只记得当时我们一前一后的跑,可停下来之后,一转身怎么就不见了。
有心再问红丝带,可人家刚刚才说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姑且先忍着,等走出这片浓雾再说。
过了一会,红丝带变换了动作,将我背在身后,不过这个动作极快,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目。
趁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此人的背影:红丝带身穿黑色便装,头上戴着鸭舌帽,只露出了较长的头发,身高和体型跟我差不多,可以肯定是个男人。左边肩系着的血红色的丝带,在浓雾中极为扎眼。
红丝带背着我走在这浓雾中一直保持高速前进,可见此人天生神力,浓雾中能见度极低,能保持如此高速前进,说明此人视力非凡,对地形也应该十分熟悉。
心里正想着,突然周围黑光一闪,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顿时出现在面前,一股新鲜的冷风立刻钻入鼻孔,四肢变的无比通透,头脑也顿时清醒了许多。这种感觉就好像手压在身下,麻木后血液重新流动一般。
红丝带将我放下,一句话都没说,快走几步钻进了树林当中。
我一看急了,心说自己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而且韩宁仍然下落不明,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其溜走,红丝带既然能救我,就一定能救韩宁,至少也能提供些线索。
想到这里,我尝试着活动了几下胳膊腿,发现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行动,看准了红色带进入森林的方向,一个箭步跟着冲了进去。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森林遮挡了寥寥无几的光线,能见度几乎为零,可尽管如此,红丝带胳膊上的红色仍然十分扎眼,那红色在树林中上下跳动,飘来飘去,好像一只跳跃的精灵。不过让我最佩服的就是红丝带手敏捷,速度惊人,在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的前提下,于树木之间穿梭如履平地,仿佛在空中飘荡一般。
跑着跑着,我发现红丝带似乎有意保持跟我的距离,既不让我轻易追上,又不将我远远甩开,我快他就快,我慢他就慢,有好几次,我拼尽全力,暗暗加速,妄图缩短我跟红丝带之间的距离,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两人距离丝毫没有拉近,好比互相排斥的磁铁,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追着追着,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浑身顿时冷汗直流,“红丝带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