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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分开旅行

生命是一趟不断更换站点和伙伴的旅行,生活是由无数个名叫“现在”的围墙隔开的半封闭空间,你可以选择记住过去,却没有能力看清未来。所以当有人站在当下许给你一个美丽的未来,千万记得只享受当下的感动就好,千万别在今后的日子里去执著地验证那个给你美丽的人有没有撒谎。就像那夜的琉璃湖畔,当韩新和静书在竹筏上望着星空,吃着烤鳗的时候,他们是真的以为他们的未来可以像童话故事的结尾一样: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而,当太阳升起,当单羽自杀的消息毫无防备地传来,原来打算一起共度人生的他们却只能选择分开旅行。

韩新在得知单羽的死讯后一直深陷在自责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一方面他坚定的认为,单羽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年不是他选择她当女朋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她,却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无情地利用了她,并将她抛弃。另一方面,在学校里面对着日渐消瘦和沉默地静书,他更是无地自容。明知道她心里的痛苦,却连走到她面前去的勇气都没有。心爱的人近在咫尺而他却只能选择远远地躲开,这样的现实让韩新每天都想把自己揍上一千遍,但是他没有选择揍自己,而是选择了把自己流放外地。距离中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韩新不辞而别,加入了南下打工的人群,有人说他去了厦门,有人说他去了三亚,总之没有人知道他确切的消息。

静书在一番痛彻心扉的领悟之后,选择了参加中考,继续学习。学校虽然不是她理想中的求学场所,但是在当年那种环境下,她没有更多的选择空间。她明白,韩新已经走了,面对现实中的种种不如意只能孤军奋战,她需要升入更高一级的学校,为自己储备尽可能多的知识,同时也给自己相对充裕一点的时间来规划未来。生命难怕真的就只是一场旅行,也要尽一切所能让别人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动幸福。她要在命运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努力把自己武装的更强大,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去救像单羽那样的孩子。

然而,想法和现实之间常常隔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河,让你看的见却过不去。中考成绩发布,静书的成绩与普通高中的录取分数线相差了3分。这一点让一向自信的静书傻了眼,懂事的她虽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升学欲望,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还特意找了在外打工多年的关哲,请她为自己在外面找份活干。但是,静书的爸爸是个明眼人,知道静书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暗地里一直在寻找可以让静书继续上学的门路,甚至为此去求了当年帮助过他们的财政局局长。然而,时过境迁,那位局长已经去了外省市工作。就在静书的爸爸感到走投无路之际,一条小道消息又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在多方奔走的过程中,静书的爸爸听人说,在这样的考试中教育局往往会有一定的加分权限,像静书这样的情况,如果能得到这些额外的加分,还是可以上的。

听说有办法让女儿继续上学,静书的爸爸可丝毫不敢含糊,连夜买掉了家中的两头大肥猪,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城去拜访一位十几年都没有来往的故人。说起这个人,静书小时候还见过一面。不过,这个故事说起来可就长了。原来静书的奶奶家,祖上曾经做过淳安的知县,直到解放前,家境一直都不错。静书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足不出户的富家大小姐,只在二楼自已的闺房里编编扇子,绣绣花。她身边有个贴身的丫鬟叫四月。四月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做得一手好针线,静书奶奶穿的衣服多半都是她亲身缝的。后来,四月爱上了淳安街上的一个买豆腐的小伙子。可是家里人死活不同意,四月没办法,就偷了静书奶奶的一些金银首饰和那个小伙子离开了淳安。解放后,四月曾经带着自己的老公,儿子来看望静书的奶奶并偿还当年的金银首饰,不过静书的奶奶没有接受,并拒绝了四月希望两家继续往来的要求。所以从那以后两家没有任何往来。这一次,静书的爸爸也是偶然得知,四月的儿子正是他要找的人。

十几年过去,当年那个躲在四月半后不敢见人的小男孩已是教育局的一把手。可是他还认得静书的爸爸吗,四月和静书的奶奶都已经离开了人世,当年的那个故事他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或者根本不想承认该怎么办。站在教育局门口,静书的爸爸思想联翩,不知如何是好。他这一辈子虽然过的艰难,却从来没有送过礼,求过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为了静书他是把自己这张老脸都给撬了。

静书得知爸爸为了给她弄一个上学的机会,竟然要去送礼,求人,心里很难过,想抱着他的双腿不让他走。不过,最后,她还是默默地躲在门后,看爸爸带着礼物走出小院,走向那道可以决定她能不能继续上学的门。现实如此残不忍睹,真不敢想,奶奶若是地下有知会不会气得发抖。厚重的现实面前,我们都是那朵不由自主的浮萍,她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祷,希望当年的那个大哥哥还记得爸爸,希望他不要不理爸爸,不要让爸爸难堪。也许是静书的祈祷感动了上天,当年的大哥哥答应了静书爸爸的请求,静书顺利地拿到了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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