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寺内藏书近百万,这里的和尚想来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连他们也对铜鼎上的文字无可奈何,卢沅只想放弃。
“先把它搬下来再说。”
卢沅觉得自己比那些和尚还是有点优势的,自己能进入九层的禁制,梧桐寺的和尚却进不去,或许奥秘和凤尾羽有关。
意识海内星云已经成型,旋臂却迟迟无法凝成,他怀疑是和自己吸收了凤鸟的火焰精华有关。
“不该如此鲁莽的。”
卢沅暗暗摇头,可是他刚刚接触修仙,哪里知道那么多,见火焰与灵气并不互相排斥就以为两者是同源的东西,吸收了也没坏处。
火焰精华进入意识海,此时已经完全取代灵气,不大的星云呈现出异常活跃的状态,虽然也和灵气团一样旋转,但是有形无质,无论旋转的多快都“甩”不出旋臂来。
他想起当铺掌柜送他的灵袋,一千五百块灵石加起来比铜鼎大的多,能装下这么多灵石,再装一尊铜鼎应该不成问题。
一只手握着灵袋,眼前立刻浮现出灵石的虚像,小山包一般堆积在一起,另一只手抓在铜鼎上,心中想着将铜鼎移入灵袋,半晌,灵石“山”上毫无动静,铜鼎依旧在他手中。
“是不是太重,换一个试试。”
他又用竹简试了一遍,结果也是一样,把灵石取出一部分再试,还是如此。
“也许它只能装灵石。”
卢沅若有所思,他早就注意到灵袋的材质和灵石极为相似。
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老老实实的来吧!
他站在书架的一层隔板上,一只手要扶着书架才能不掉下去,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吃力。想了想,卢沅将顶层的两卷竹简搬下来,自己爬上去,趴在最顶层。
两只手握住铜鼎的两耳,身体猛然用力。
憋的面红耳赤,终于将铜鼎抬起来一点,可是他已经力竭,两臂不住的颤抖,铜鼎渐渐又落回去。
试了三四次都是如此,卢沅无端的感到一阵恼怒。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处处都不顺,找不到地行舟,也找不到草草他们的尸体,连他们的尸体究竟还在不在了都不知道。
把衣服当了换来一本修炼功法,可是又无端端的得罪了梧桐镇上最有势力的杨家,被逼躲入这梧桐寺内,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
修炼也颇为不顺,意识海内灵气变成了火焰精华,可星云诀只是修炼灵气的,对如何用火焰精华凝练旋臂并无描述。
卢沅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可此时他真的怒了!
“连个破鼎都跟我过不去!”
他一声怒吼,意识海内星云陡然加速旋转,火焰腾腾而起,如一条火龙盘旋飞转,释放出无穷的威压。
凤鸟为圣兽朱雀的后裔,所使火焰为万火之王,具有生死两重奇力。尾羽中的火焰精华虽然不及万火之王,可一旦怒起,也不是寻常力量能够比拟的。
由内而外,火焰席卷全身,卢沅通体赤红,血管如蛇一般在身上鼓胀起来,一股磅礴的力量自手臂发出,铜鼎被缓缓抬离隔板,他两臂往前一松,将铜鼎移出凹陷。
铜鼎不大,可足有近千斤,自己竟然趴在隔板上将它举起来,尽管是自己做的,卢沅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修仙者,果然不能以常理揣测。”
星云诀上只有修炼的方法,并未记载如何使用灵气,因此他不知道星云的突然爆发是修仙者都会,还是火焰精华带来的奇特能力。
他迟疑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一场变故打破他心中刚刚形成的火焰精华是累赘的印象。
铜鼎被移出凹陷,只要用力往下一推,这件事就算完成了大半,接下来慢慢将它搬到九层便是。虽然两层之间有二十多米,可不在书架上他方便出力,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手刚碰到铜鼎,意识海内星云再次沸腾起来,比上次更加猛烈,更加汹涌。
火焰受到铜鼎的吸引,纷纷向外流出,星云陡然之间减小近半。
卢沅被吓了一跳,好在很快便停止,星云渐渐平息,依照往常的速度旋转。
铜鼎吸收火焰后模样大变,紫红色转变为赤红色,铸造在鼎身上的铭文变得更加清晰,可这没什么用,他还是看不懂铭文的意思。
“呼呼”
铜鼎内突然发出火焰烧灼的声音,鼎身上铭文如活物一般蠕动,彼此相连、融合在一起,逐渐形成一道图案。
图案环绕整个鼎身,并且还延伸至铜鼎内壁,他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不过依稀能够猜出图案的内容,必定是涅槃重生的凤鸟。
卢沅准备转动一下铜鼎,看看另一面是否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鼎身微微一震,如暮鼓晨钟般低沉嗡鸣传遍整个藏书阁,他就在旁边,听到最是清楚。声音如有实质,将他整个身体都洗礼一遍,每根骨头都微微发颤,全身酥麻一点力气也没有。
铜鼎沿着化为图案的铭文裂开,缕缕红光从铭文中飞出,在空中幻化明灭,组成一只翼展数十米的巨鸟。
“凤鸟!”
卢沅惊呼。
凤鸟拍打着双翼,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连接天花和地板的书架恍如无物,一丝一毫也阻挡不了他的视线,藏书阁此时一片空荡荡的,不整个藏书阁都消失了,整个梧桐寺都消失了。
天地间一片苍茫,只有凤鸟在空中盘旋,灰蒙蒙的天空透出无尽荒凉的气息,恍惚间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哀鸣,天地尽头有无数冤魂飘过。
哀鸣之声越来越近,冤魂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铺天盖地般向这里飞来。
凤鸟在天空中翱翔,轻振双翼,瞬息千里,眨眼之间便飞入冤魂组成的乌云之中。
哀鸣之声更加凄厉!
乌云剧烈的翻滚,缕缕灰色雾气飘散而出,逐渐,乌云变小,哀鸣声也随之息止。
可是冤魂源源不绝,不等凤鸟将它们炼化,又一片乌云飞来,其中冤魂的数量更多,凄厉的哀鸣如同从地狱发出的召唤。
乌云体积越来越庞大,相反,红光越来越微弱,渐渐看不见了!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乌云中透出,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爆炸,红光突破云层,炽烈的火焰将一切焚尽,乌云瞬息间便消失,没有一道冤魂能逃出去,它们连最后的哀鸣都来不及叫出,全部化为乌有。
火焰就是凤鸟的生命,在最灿烂的火焰之后,凤鸟也死了,原处只留下一团不及拇指大的小火苗。
就这么死了?
卢沅感到不可思议。
突然之间火焰跳动一下,见风而涨,逐渐化为与人差不多大的卵,卵壳宛如透明,能清晰的看到内部一只蜷缩着身体的小生命,虽然不及凤鸟那么庞大,但气势和散发出的生机丝毫不弱。
不知过了多久,一天又或是一年,在这片苍茫的天空之中,无从分辨时间。
火红色的卵上浮起无数似图似文的怪字,卢沅一眼便认出,这些字正是铜鼎上的铭文,不等他仔细看,怪字和卵壳一起消失了。小凤鸟展开双翅,抖擞着身体冲天而起,一抹炽烈的红光消失在天的尽头。
一副恢弘的画卷至此结束!
卢沅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自己还在藏书阁内,俯身趴在书架的顶层。
前面是刚被移出凹陷的铜鼎,通体铸着古怪的铭文,从鼎口一直延伸到内壁。
刚才的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但是他知道这些确确实实发生了,因为此时他已经能看懂铜鼎上铭文。就在凤鸟重生的刹那,他的脑海里突兀的多出些东西,正是卵壳上的怪字。
“要这么做才能凝成旋臂,我之前一直在做无用功。”卢沅摇摇头,“若不是发现铜鼎,又巧合之下令意识海内火焰爆发被铜鼎吸收,我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突破。”
……
相隔几个小时,卢沅再次来到第九层,浓郁的火焰如有灵性般缠绕在他身边,与他十分亲密。
凤尾羽悬浮在空中,外面包裹着一圈圈扭曲的热浪,如同圣洁的佛光。
眼底浮出一丝感叹,他迈步走向凤尾羽。
修炼时一直紧挨着禁制,一步也不敢靠近,第一是怕有危险,第二也是自知抵挡不了凤尾羽的力量,离凤尾羽越近,火焰便越是浓郁,先不说温度受不受得了,光是想想如此浓郁的火焰往他意识海内钻,他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一个不慎可能把成型的星云都冲散了。
此时他却不得不去!
竭力抵挡着热浪,小心的一步步往前走,走到凤尾羽跟前时身上已经滚烫的,像块烧红的木炭,若不是先前吸收了许多火焰,此时他已经是个死人。
幸而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火焰涌入的速度更快,但还不足以让他“爆脑”。
猛然跳起来,右手抓住凤尾羽,凤尾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托在空中,他整个人吊在上面,凤尾羽却一动不动。
蓄足力量往下坠,凤尾羽依旧不动,如此尝试了数遍,直到手掌散发出一股被烤熟的肉香味,卢沅不敢再耽搁,连忙拔下一根羽丝,跳下来。
双脚刚落地,他便一溜烟的钻出禁制。
倒吸了几口凉气,身上疼的像脱了层皮,尤其是右手,都被烧焦了一块。
左手托着一根细长的羽丝,微微弯曲着躺在掌心内,散发出淡淡的红芒,像是一条刚刚凝出的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