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集市,繁华生枝,店肆临街,旗帜招展,一派中原民象。
青云河,两岸柳摆花动,自罗菲城闹市,由西向东,青淀静谧,贯穿始终。十数座古朴小桥,横卧其上,往返两岸的行人,络绎不绝。
混杂在人众中间,唐琴见王峰走后,这才将脸“一黑”,娇嗔道:“说,你之前说的话,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话,让你幸福吗,难道这也有错?”画寒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和茫然,不清楚这位师姐,为何会对此问题纠缠不清。
唐琴随即一脸无语,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这少年根本不谙此道,这哑巴亏,她算是吃到家了。
“哼,这事就算了,不过你们合起伙,去榨干王峰的钱,可不能抵赖吧?”
画寒闻听此话,隐约觉得味道不对,他瞅着少女一手的“战利品”,有些哭笑不得:“师姐,貌似那些金币,都花到您老人家手上了吧?”
妩媚动人地一笑,少女脸颊水灵清秀,这让画寒有些想入非非,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差点噎着自己。
“那我管不着,总之,你若不给我些好处,我就将事情的原委,一股脑全告诉王峰,嘿嘿。”
“额,这个...这个,你想要什么好处?”画寒一脸无奈,从小到大,他还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的无赖女子呢!
那唐琴眉目间,风情万种,却又像小姑娘那般,嘟嘴道:“嗯,你将我背到天明学院门口,这事就算扯平,怎么样?”
画寒听了,像吃了黄连似的,忙摆手往后躲:“大姐,从街口到天明,还有七八里路呢,你这身材…”
唐琴一听,凤眼秀瞪,上前就扯住画寒的衣襟,嗔怒道:“怎么,本小姐这条件,你白占便宜,难道还嫌弃不成?”
“不是,不是,师姐你误会了。”画寒见状,慌忙辩解道:“我是说,你的身材有些走样,我背不动啊…哎呦!”
他话还未落地,脑袋就被猛砸了一记粉拳!
二者一前一后,你逃我赶,在熙攘的大街上,引得人纷纷侧目。
画寒在人众下,脸皮有点薄,当即就停下,拱手作揖,一脸地苦笑:“师姐,先别闹了行不,咱采购单据上,一样东西都没买呢!”
唐琴扯着对方衣带,故作认真道:“那行,让我揍你三拳,这事就算扯平!”
“……”不敢再多说什么,画寒气得哭笑不得,只得亮出后背,做好挨打的架势。
唐琴却一脸坏笑,趁这少年不注意,在他屁股上连踹了三脚,这才扮着鬼脸,朝远处跑去。
“万恶的女人心!”
画寒揉着屁股,快步撵上唐琴,二人又事一阵嬉闹怒骂,朝一旁的米店走去。
刚拐过一道小胡同,一个小青年慌里慌张,从胡同里跑出来,与一对年老夫妇,直接装了个满怀,后者撞翻在地,一把铜板也散得到处都是。
那对夫妇,约莫有七八十岁,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被人撞了却不喊疼,而是慌张地爬起来,去捡那些掉落的铜板。
两位老人满头银丝,暗斑铺叠,血管虬枯,身形已佝偻弯曲,动作极不利索,捡了半天,才从地上抠了两三枚,就累的气喘吁吁,靠在一旁喘息不止。
老头一脸尴尬,冲老妪笑道:“唉,人老了,连这点口粮钱,都拿不好,呵呵。”
老妪却是一脸担心,道:“老头子,不碍事,歇歇再捡,为几个馒头,可别把老腰闪喽。”
唐琴看在眼里,有些同情这对老人,就从腰间摸出钱袋,正要略施善心,却被画寒给拦住了。
“与其施舍,倒不如施以援手,咱们,还是帮他们捡起来吧!”画寒冲唐琴笑笑,就走到那对老人身边,埋头捡那些琐碎的铜板。
老人见状,很惊讶道:“孩子,放着吧,我们自己来就是了!”
“嘿嘿,不是所有年轻人,都像刚才那人一样的。”画寒憨厚地笑着,将剩下的十多枚铜板,一并交到了老人的手中。
“谢谢你,孩子,你…”老人话说到档口,却在触及对方手指的那一刻,顿了顿,浑浊的双目,忽然为之一震,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孩子,能让我帮你看看手相吗?”良久,老人平淡地开口,径直将画寒的左手,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额,那感情好!”画寒知晓,一般上年纪的老人,都喜欢替人相面算卦,毕竟是阅历丰富,能说上个一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看手相,是门很大的学问,但民间百姓,却将之称为探骨,以[人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归于天,气归于地]的说法,配合阴阳五行学说,去推演一个人的气运命格。
只是出乎画寒的意料,老人的手法,却是非常独特,探骨、摸根、切手,似乎并非是在看相,而更像是一种功法手诀,难道这老人以前,还是个武者不成?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凭借这段时间的接触,老人身上却无半点昊气踪迹,应该是自己想错了。
过了一会儿,老人收手,抬头看着画寒,道:“孩子,你在何处修武?”
“在天明,天明学院!”画寒有些意外,不知这平凡的老头,为何会问自己这些,但还比划道:喏,就在青竹溪畔,有个湖心岛,我们学院就建在岛上!”
“嘿嘿,天明学院,可是咱罗菲城的骄傲,老夫怎能不知啊?”老人笑道:“记得你们学院,有一面千年前的昊天镜,听说那玩意,很神秘的…孩子,你可得多研究研究啊!”
说完,老人笑着摇摇头,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就搀扶着老伴,俩人一瘸一拐,朝石牌坊外走去。
唐琴一脸好奇,就问画寒怎么回事,后者也是一脸纳闷,嘴里喃喃自语:“昊天镜,他到底什么意思?”
怔怔地呆立原地,画寒看着那对老人,走到街口石牌坊下,俩人颤巍巍地摸出一块铜板,向摊主买了一块烧饼,又从中间分成两半,大的给老妪,小的留给自己。
俩人找了一块干净的石阶,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马车,一边极其珍惜地捧着烧饼,偶尔还会低声交流几句,褶皱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的不仅是岁月的蹉跎,更是日久天长的人生感悟。
“像他们这样,该有多好!”
凉风吹过,画寒的头发,像湖边青草一般飘动,他怔怔地瞧着,不觉地出了神,似乎这样的情感,曾在他记忆的深处,绚烂繁盛过。
“什么,你说什么?”
唐琴没有听清楚,夏日的骄阳,将她的娇躯,投射在画寒的身后,俩人的身影,彻底融为了一体。
“若到老去,你和我,也能像他们这样,该有多好!”
出神的画寒,玉气勾勒出伟岸的气质,他站在胡同口,在折角的阴影下,稚嫩清秀的相貌,却隐有锦瑟般的男人味道。
闻听此话,唐琴的心,不知为何,却是一阵突突狂跳,但她嘴上,却嗔怒道:“讨厌,你…你又胡言乱语,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哎哟,师姐,大庭广众的,别折了我的面子,行不…”
“打得就是你,看你以后,还敢胡言乱语不?”
“别…别打我屁股成不,这成何体统?!”
“喝,你还敢挡,你再挡一个试试,把手拿下来!”
“就不!”
……
时至中午,弥漫罗菲城的薄雾,早已消散的不知所踪,采购完毕的天明诸子,在街口集合之后,便动身返回天明。
王峰依旧像蜜蜂一样,纠缠在唐琴的身边,新晋弟子依旧跟在后面,费力地扛着一堆采购来的货物。只是这回程的气氛,却好似变了样,当然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