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气消褪,晨光泛起,天刚蒙蒙亮,空气依旧潮湿,熬夜练功的画寒,就被人从梦境中叫醒了。
来人是二年级的师兄,此人叫王峰,一身大花锦袍,中等身材,人长得英气潇洒,他黑着个脸,让画寒跟着自己走。
出了院门,又碰到几位同窗,楚道临和啸月也在,大家俱是睡眼朦胧,画寒这才从他们嘴里知晓,学院的柴米油盐已告喾,他们这是被叫来打下手,跟随这位王峰师兄,去集市采集材料。
一路来到学院仓库,每人被分发了两条麻袋,被寻常人家的要大两三倍,俱能装二百来斤的货物,索性是学院弟子,换做寻常孩童,只怕回不来,腰就给整折了。
依照天明规矩,学院一切开销,由富家子弟轮流负担,这次想必轮到了王峰,此人家境富裕,就是有些抠门,对于让富人纳钱供养学院的规矩,一直是颇有微词。
众人出门前,正巧碰上刚练功回来的唐琴,她对这帮新晋弟子印象不错,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尤其是见到画寒,更是调侃地问道:“小子不错嘛,破了咱天明的磨砺记录,千万别把老腰闪着了,会影响一辈子幸福的。”
这些新晋弟子,虽说年少,可男女之事也都略知一二,众人是一脸尴尬,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样的绝色美女,言语竟会如此地“豪放”。
画寒久在深山,自然不解其意,但出于礼貌,还是笑道:“多谢师姐关心,就是我不幸福,也会保证让你幸福的。”
他此言一出,全部瞬间冷场,所有人都憋到面红赤热,肚子里已笑到抽筋,可脸上依旧装作面无表情,因为那位唐琴师姐,一张粉嫩可爱的俏脸,已被这番赤裸裸地言语,给弄得双颊红霞,一脸地尴尬。
“你...你...不理你了!”本想骂,却又不知该如何张口,气得直跳脚的唐琴,只能哀怨地看这画寒,最终选择自己吞下“苦水”,谁让是她先调侃对方的呢!
一旁的画寒,看出了众人的异样,却是一脸茫然,反倒是那王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说话把点门,别整的自己跟童言无忌似的,哼!”
画寒撇撇嘴,虽是不服,但也不能怎么样,只好淡定下来。
说到这王峰,他也是前者的追求者之一,于是就盛情邀请唐琴,跟他们一同外出逛逛。
这天明院规极严,即使家就在罗菲城,平日也不得擅自外出,碰巧可以搭这次采购机会外出,唐琴一个女孩家,就喜欢集市闲逛,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罗菲城内的布局,是九纵九横,其中热闹的商业中心,就分布在丝婷街与华兰道交叉口,以及两条街道的延伸线路上。
赶上这千载难逢的太平盛世,罗菲城的商业也极其繁荣,正值日头刚上,小商小贩就已出户,各色摊位零落散布,宽约九丈的青石板大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之色。
且不说绫罗绸缎、柴米油盐,也不说酒楼杂肆、胭店粉堂,更有耍火卖艺、奇珍异兽,以及那贩卖草药兽皮的番邦异人,在集市上操着撇脚的中兴国语言,卖力而连绵吆喝着。
走在熙攘的人群当中,天明弟子的佩玉挂在胸口,毕竟这些少年的未来,十有八九都会获得武者封号,所以走在路上,一路被人羡慕和围观,这让他们很是受用。
正所谓,乱世古董,盛世黄金,但有一个行业,更是盛世之产物,那就是青楼翠阁。
所以这集市两旁,遍地都是花红柳绿的凤楼,楼上雅姬们的媚笑娇呼,以及弥漫街道的胭脂水粉,让这帮少年又是害羞,又是好奇,一个个跟猴子观海似的,目不暇接。
倒是那画寒,却一眼也不瞅那些雅姬,啸月感到疑惑,就问道:“寒老弟,你这儿装大尾巴狼呢,甭告诉我你对女人没兴趣啊?”
冷哼一声,画寒满不在乎道:“我七岁的时候,可就逛过窑子了,你那时候,估计正吃你娘奶了吧?”
楚道临闻言,笑道:“切,说这个谁信呐,七岁逛窑子,你可真敢吹,哈哈!”
只是画寒可没吹,当年为了躲避老爹,他可真就扮过嫖客,还差点被一三十多的老女人,给夺走处子之身。可是这点秘密,画寒还不敢跟他们说,倒是盯着那王峰师兄,鄙夷地笑了笑。
一路上,那王峰像只蜜蜂似的,可劲儿地围着唐琴转悠,一会儿“你渴吗”,一会儿“你饿吗”,粗犷的嗓音,搭配谄媚的语气,导致一众新晋弟子,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为了作弄这位王峰师兄,画寒、楚道临、啸月几个,相互打了个眼色,从踏仅丝婷街开始,就疯狂地“帮”师兄献媚起来。
“王师兄,你看这只玳瑁金钗,才十三个金币,唐琴师姐戴上,肯定更加脱俗超凡!”啸月故作深沉,端起高人的架子,对金钗评头论足,很是热情。
“买,只要唐琴小姐喜欢,买什么都行!”
“快来看,紫檀木做的,九枚金币,唐琴师姐,要是配上这把仿古仕女扇,甭提有多天仙了!”楚道临为了坑王峰,甚至豁出去了,拿着一把破扇子,装出妩媚妖艳的模样,差点将路边的小贩给吓跑了。
“买,只要唐琴小姐喜欢!”
“哟,上好的罗兰胭脂,可是从万里之外印陀罗国弄来的,才二十三个金币,王师兄,该你表现了!”画寒被那王峰训斥,为了解气,他故意挑了一盒最贵的胭脂盒,冲着唐琴比划道。
“好好,买!”
......
那唐琴,一个女孩家,自是喜欢这些小玩意,而且她出身豪门,自是将这些凡众眼中的“奢侈品”,一并收罗到自己怀中,乐得是花枝招展,竟将一干天明弟子,给看痴了。
刚从集市入口,前行了不到百米,王峰是一边满脸堆笑,一边哭爹喊娘,乐得画寒他们,甚至忘记采购这件大事,直至王峰的锦带荷包,干瘪地只剩十几枚金币后,众人才知晓玩过了头。
王峰心疼的要命,可在心仪之人的面前,却又装出一副慷慨豪放的样子,待那唐琴自顾玩的时候,王峰却哭丧着脸,一再对众人交代:“待会儿买东西时,一定要挑最便宜的买,谁他娘敢多花半块铜板,我回去就收拾他!”
众人面上应着,私下里快憋得岔气了,待王峰扔给他们五枚金币后,就吵着嚷着要分组采购。
他那点小心思,谁不清楚,可毕竟是师兄,而且也让他大放了血,还是让王峰补补元气得好,众人倒是一致,将他与唐琴分到了一组。
这王峰自是高兴不已,心说刚才还怀疑这帮兔崽子,是不是有意放自己的血,但瞧他们这样帮衬,也就彻底打消了责难的年头。
然而这时,那唐琴却不乐意,反倒一把揪住了画寒的衣袖,戏谑道:“怎么,调戏过师姐,就想溜之大吉啊,不行,我得跟你一组!”
在画寒一脸尴尬之下,唐琴一把挎住少年的胳膊,带着一堆战利品,朝北街口而去。只留下瞠目结舌的众人,以及王峰那张乐极生悲的脸,在明媚之晨下,彻底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