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的离开会让我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当一切真的发生时,内心却是空前的恐惧。”
站在谢中靖身后的凌希等人并不知道昨晚谢中靖与沉雁后面发生过什么,可大家都明白离开意味着什么,尽管不愿在去触景伤情,但凌希还是不得不问出心中所想:“昨晚雁姐和你说了些什么?”
谢中靖想找人诉说一切,可他知道沉雁昨晚告诉自己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会惊起多大的滔天巨浪,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承受沉雁离开的真实,虚假的面对凌卓等人的疑问。
“她说,她累了......”
“累了?”凌希不置可否的低喃了一句,不止是他惊疑,凌卓、谭卿逸、冯旻与憨厚的何偖也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累了?”。
虽然大家都心存疑虑,但见到谢中靖一脸不振,满是颓然,这让大家都不忍在追问下去。
凌希想了想,说道:“雁姐会不会去了鼠太白部落?听吴炎所说,他之所以救我们是看在雁姐的份上,会不会......”
“没错,吴炎看向雁姐的眼神十分诡秘,像是喜欢雁姐一样。”冯旻紧接着凌希的话,一脸猜测道。
谢中靖心头一震,昨晚辗转反侧,一直在想沉雁会走极端还是与吴炎有“染”,虽听沉雁口吻,前者可能性极大,但谢中靖还是告诉自己定是吴炎从中作梗,才让沉雁离开自己,离开滕桑部落。
“中靖,你怎么看?”凌希问道。
谢中靖不知该如何回答凌希,只得转移话题反问道:“你们如何得知我会在此?”
“刘叔早上出恭时看到你往东一路狂奔,我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叫来凌卓、冯旻、谭卿逸、何偖一起前来找你。”
谢中靖微微一笑:“傻事?自杀吗?”
凌希五人皆是一愣,凌希忙皱眉喝道:“别说晦气话,昨晚部落战死那么多人,我们能活下来就要有活下来的意义。”
“沉雁走了,我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亲无故,从此孤独的活着,这就是你所谓的意义?”谢中靖回吼着,双眼霎时间变得通红。
凌卓忽的上前几步,抬腿一脚猛踢在谢中靖背上,将他硬生生的踹到了水中。
凌希、冯旻、谭卿逸与何偖大惊,看向凌卓,满脸的不解。
谢中靖从水里浮起来,呛了几口水后冲着岸上的凌卓大吼:“干什么?”
凌卓不善言语,为人又冲动,但却是极重情义之人,看到谢中靖如此轻蔑族人生死,对沉雁离去也表现得自哀自怨,心中难免怒火中烧,对着河中的谢中靖怒道:“既然舍不得雁姐走,与其在这一无是处的浪费时间,何不去找她?”
谢中靖被凌卓说得无言以对,尽管凌卓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的话确实给了谢中靖当头一棒。
凌卓说得对,沉雁一心要走,挽留无用,但却可以去将她追回,就算于事无补无法将她劝动,那也好过现在这样空悲怀。
默不作声的谢中靖呆在水中陷入了对自己无所作为的恨意,虽然恨不得马上出发去找沉雁,可转念一想,自己又该从何处寻起?鼠太白部落吗?可笑的是,自己连鼠太白部落位于西南之地何处都不知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凌卓斥责道。
“我连她现在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去找?而且,我实力平平......”
“你怕死?”
不知是水寒还是被凌卓一语言中,谢中靖忽的打了个激灵,满面畏惧。
凌希捶了下凌希的后背,走到他身边附耳小声道:“你疯了?让中靖出谷去找雁姐,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凌卓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不在说话,但望向谢中靖的眼神中仍带着鄙夷之色。
凌希看了看水中的谢中靖,说道:“先上来吧,水中寒气太大,别冻坏了身子。”
谢中靖迟疑半响,慢悠悠的爬到了岸边,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湿漉漉的身上冒起了腾腾热气,头发沾在额头前,水珠沿着面颊一滴滴滑落下来。
凌希叹息一声,轻松的望了眼涓涓流水的河面,丢掉石斧,坐到了谢中靖身边,惬意说道:“中靖,除了儿时,今天是你十年来跟我们说过最多话的一天。”
谢中靖一个恍惚,凌希提起的“儿时”二字瞬间闯入脑海,勾勒起自己那不曾忘怀但一直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是啊,那时候的中靖活泼开朗,每天与我们一起到处嬉闹玩耍,说不尽的自在。”冯旻见气氛稍好,忙顺势推波助澜,也一同丢掉石斧坐在了谢中靖身边缅怀道。
何偖、谭卿逸互望一眼,对于儿时,他们与凌希、冯旻一样,和中靖打小就厮混在一起,数不尽的童年回忆让他们也很怀念当年的中靖。
随着何偖和谭卿逸的加入,凌卓早已忘掉对谢中靖方才心生而起的不爽,放下石斧,挨着何偖坐了下去。
此时树林间的雾气已几近消散,和煦的阳光透过大树间的缝隙照射下来,但由于大树过高,坐在河边的谢中靖六人只能看到阳光,却无法沐浴其中。
谢中靖听着耳边凌希五人絮絮不休的畅怀声音,即便心中对儿时也充满了回味,可父母的离世让他变化颇大,加上不苟言笑的沉雁,使得谢中靖也逐渐养成了不爱说话,甚至疏远了与凌卓五人和部落其他族人的关系。
如今沉雁走了,谢中靖原本巴不得与沉雁分开,各自生活,可当一切真的发生时,无论是沉雁那些惊人的话还是她离开的事实,都令谢中靖感到无比沮丧。
无人可以诉说衷肠的谢中靖心不在焉的听着凌希等人在耳边对于往事的叙说,虽感烦意,但却不忍破坏这份美好,因为于他们而言,自己曾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尽管中间与自己生疏过很长时间。
“临走之前,她教了我快速提高修炼的方法。”谢中靖逮到插话的机会脱口而出道。
凌希五人一愣,众口一词的问道:“什么方法?”
谢中靖指了指眼前的河流:“在水中修炼。”
凌希为人机灵,被谢中靖一说,马上便想到前面看他在水中舞剑的动作,心下一寻思,马上豁然开朗,随即就向身边稍显迟钝的冯旻、凌卓、谭卿逸、何偖说明了心中所想。
听完凌希的解释,加上自己都对儿时在这条河中有过几次的洗澡体会,大伙马上理解了借助水压修炼的绝妙之法,冯旻更是兴奋的马上起身一头扎进了河中。
可扎进去没多久,马上哆嗦着身子又爬上了岸。
“冷......冷爆了。”
凌希一众看到冯旻如此,不由都笑出了声,只听凌希笑骂道:“这点苦都吃不了,没出息。”
说着没等冯旻反唇相讥,凌希也一头扎进了河内,虽也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但为了面子,冒出头来后强忍着继续呆在河中没有上岸。
冯旻不愿输给凌希,拽个嘴,马上又奋身跳下。凌卓、谭卿逸与何偖跃跃欲试后,也一一跳入了水中。
“这......这么冷。”何偖颤抖着肥胖的身子浮在水面一脸苦状。
“怕什么,冷......冷才有动力,何况,只要能......能加速修炼,我就一直呆在水里。”凌卓说着看向了岸边:“中靖,把我石斧扔下来。”
听凌卓这么一说,凌希、冯旻、谭卿逸、何偖也立马向谢中靖索要石斧,谢中靖无奈的看过众人,只得拾起地上石斧一把一把的抛到了河中。
凌希五人对修炼热情极高,拿到石斧后马上憋足一口气潜入水中就开始缓慢的操动起来。
看着人满为患的河内,谢中靖只得眺望了一眼上流和下流,在下流十米远的地方找到了第二个水深处。
深吸一口气,摒弃对沉雁的杂念,谢中靖纵身一跃,跳入了清澈见底的河中并马上投身修炼。
几天下来,虽没有显著成效,但谢中靖却能感觉到自己对寒意的抵抗和憋气能力强化了不少,不止谢中靖如此,凌希五人对此也深有体会,故都欣喜若狂,都说此修炼方法甚妙。
部落中人也都已得到谢中靖和凌希一众的劝说,可由于与蝙蝠部落一战死伤过大,导致大家对此新生的修炼方法提不起丝毫兴趣,都奔波于更频繁的打猎当中,为已故家属猎得口粮。
谢中靖和凌希、凌卓、冯旻、谭卿逸四人虽然也要参与狩猎,但就算再累,也会每天花大量时间到河中进行修炼。何偖因年小一岁,故此每天除了睡觉,早中晚三顿都选择了在河边解决,六人当中,实力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突飞猛进。
瑶儿每天闲来无事,在将近黄昏等到族人们狩猎归来分配好食物后,就陪着谢中靖和凌希等人长途跋涉到河边修炼,深夜时在为准备回部落的众人生堆火,烤点吃的暖暖身,就这般度过了两年。
两年时间内,因为每天坚持在河中修炼的缘故,十七岁的何偖原本实力稍逊一筹,可因为多了一年比谢中靖五人多得多的时间修炼,所以实力上和大家一样,都练到了云庥心诀第八重境界。
仅仅两年,修炼的成果就像修炼了二十年一样。
关于修炼的成果,滕桑部落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异常震惊,可年长者每天狩猎就已经辛苦万分,精疲力尽,所以就算在如何羡慕谢中靖等人的成长速度,都不愿加入其中,只想回家倒头大睡。
而那些年长几岁或年幼几岁的族人,也都因难以忍受日复一日的二十公里奔波以及无论严寒酷暑都永远冰冷的水温,所以都没有坚持下来,几次过后就放弃了此种修炼之法。
谢中靖也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候,每天从早到傍晚都要出去狩猎,本就劳累不堪,却还要来回奔走两个多时辰只为去河中苦行修炼,几天还好,可日子久了,那份如地狱般的艰苦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可谢中靖没有放弃,因为在他心里,一直坚信着沉雁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自己去把她带回来。
凌希、凌卓、冯旻、谭卿逸与何偖虽与谢中靖想法大同小异,都想找回沉雁,但更多的,是想为谢中靖而战斗,因为大家都无法预知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只有更为强大的实力,才会有保护兄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