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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绝杀

商云在暗处潜了许久,听着再无声息,方直起身来,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好容易依着墙站定了,回手揽衣,触手处皆是一片冰凉,想必是血浸透了,也不知究竟伤势如何,自思那招财店是回去不得,未若先回自家布庄,再想法子。憋了口气举步要走时,只觉头重脚轻,不由得“嗳”了一声,这口气一松,越发疼得浑身发抖,仿佛连风都冷得刺骨了。

正没奈何,黑影里忽然有人往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轻声道:“你作死!”

商云蓦然一惊,道:“谁!”说话间却也听出是秋焰炀,放下心来。不想黑影里还有一人,也轻声道:“还能不能动的?”这个却是秋落锋。

商云没忍住,道:“承秋公子关照,再赏口泥便动不得了。”

秋落锋轻轻笑了一声道:“还有说笑的心思,大约是死不了的。怎么办?”

秋焰炀抱了两臂倚在那里道:“背走。我回去报个信儿。万一姬补思出来察看那可难应付,就算他不出来,这里也不能再耽搁了,等会儿打更的过来也是麻烦。”

商云听这话里有因,道:“报什么信儿?”

秋焰炀道:“大冷的天,三更半夜我专程在这里等着救你不成?你回去问你家钱老先生罢。”看着秋落锋道:“轻着点儿。我若知道他作死,我不能给他那丸药吃!这不成了我给他作祸哪么!”说着便走。

秋落锋道:“这会儿也不必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记着把药也带来,这当胸一尺多长的血口子呢。”

秋焰炀听见,又回转身,道:“他的伤我治不了,你不如送他走。”

秋落锋道:“走,也得从长计议,明儿老姬若不翻过这江东县来寻他,你瞧着罢。”

秋焰炀无奈,只得转身。去了一时,果然取了药来,径到商家,也不叫门,照旧越墙而入,倒将老钱又唬了一惊。秋焰炀不及解释,忙往里走,当院却又撞见慕容宁宁,这回自己也吓了一跳,慕容宁宁早已迎面行礼,道:“多谢秋姑娘。”

秋焰炀慌忙还礼,也没弄清缘故,只说了句“不敢”,秋落锋已出来拿药,一边道:“这‘女财神’你想必也知道的,子逸才叫我去请了她来商议。那个千手神龙,你就这么扔在这里?”

秋焰炀道:“你还有心思管他呢。里边这大少爷伤的是死是活?”

秋落锋未及答话,商云已在屋里接口道:“死不了。”一语未了,又咳起来,慕容宁宁急得只是揉搓衣角,又不好去看,秋落锋忙转身进屋。

秋焰炀紧皱了眉,自知不便进去,便站在当院道:“大少爷,我可不是同你商量,眼下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若是不走,明儿起,这世上算没你了。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这边也分不开身送你,城门外老沐家有我寄放的一匹马儿,一开了城门你便动身,清凉寺也罢,十里店也罢,随你爱往哪里去。待这边事情略平息了,我们自然出来找你。”

商云道:“说得好轻巧,我这一走,姬补思见势不好他也走了,我当真白来了,回去如何交差?况且也得走得了!只怕不必天明,这会儿城门上便已接着信儿了。你也不必管,原本我也没打算能活到这会儿。我只疑惑为何还不挨家盘查?”

秋焰炀道:“你这回倒肯承认了?你要交差我倒不要交差么?”

秋落锋忍不住将药瓶儿往桌上一掷道:“你两个不拌嘴死不了人罢?两位姑娘请进来,我有主意了。”

二人果然进内,秋落锋道:“只是我这主意未免阴损些。”先把眼往墙角一溜,又看着他姐姐道:“那不是现成的一个替死鬼么?他的案子原本也是死罪,与其带进京去受刑,不如替他作这件功德。你易容的那些东西都带着了?”

秋焰炀摇头道:“不成,只能瞒得一时,到了老姬面前仍是瞒不过。”

秋落锋道:“谁也没指望瞒得过。”瞅了商云一眼道,“只要拖延些时候,他能到清凉寺便是了。再者也要拖住姬公公。他这里已安排下了,只在今日便要除掉宁寒蝶,剩下孟浩然与姬补思便好对付。如此他也交得了差,你也交得了差,只是千手神龙的案子,你却讨不了赏了。”

秋焰炀道:“仍旧不妥,他两个功夫差得远,只怕宁寒蝶一出手便知真假,况且若是这一位怕死说了出来,连我们四人都裹进去了。”

慕容宁宁原也是极聪颖过人的,只是见商云一条命已去了八成,心下慌了,此时方渐渐省过神来,便道:“若只是这个,倒不必担心,我这里正有一味药派上用场。”说着话,凑在秋焰炀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秋焰炀先还皱了双眉,渐渐地眉头舒展,最后竟笑了起来,也凑在慕容宁宁耳边嘀咕。

商云与秋落锋竖着耳朵听了半日,什么也未听见,只觉那两位姑奶奶笑得越发诡异,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商云先笑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么?她两个在那里说话,连天都带累得冷起来。”

话音未落,那两位姑奶奶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两手叉腰,瞪着商云道:“你嫌命长么?!”商云忙道:“小生不敢。快四更天,二位姑娘请升堂议事罢。”

秋焰炀“呀”了一声道:“这可耽搁不得了!”把商云又仔细打量了打量,向慕容宁宁道:“我们走罢。”说着话,提了千手神龙便走,到了门外,又回头道:“大少爷,你这位老管家,你也不安排妥当么?”话未说完,只听秋落锋在那急道:“走你的罢!看耽误了工夫!我们这边用不着你。”秋焰炀笑道:“我也完你一段公案。还有那边屋里几枚龙爪镖你替我收了,我还拿那个讨赏去呢。”说着话,不等他再催,便同慕容宁宁去了。

暮秋,夜正长。秋焰炀和慕容宁宁带了千手神龙悄悄回到招财店商云房内,将门掩了,慕容宁宁便向秋焰炀悄声道:“姐姐,妹子有句不知深浅的话问,姐姐莫要见怪。”

秋焰炀听这话内有因,皱了皱眉笑道:“你问,你问。”一面说着,一面四下寻了一番,将一应使用的家伙凑了来。

慕容宁宁道:“我商四哥这事非同小可,若论妹子与这里的逍遥兄弟,是连命都交给他的,也还罢了,姐姐与他萍水相逢,为何干冒风险呢?”

秋焰炀正色道:“若说是冒风险,这话没错。若说萍水相逢,他是皇上的人,我却也是在皇上的人手底办差,虽说不上同朝共事,也勉强算同气连枝,何况还有人将他这条命托付在我手上呢。”挽了衣袖,将镯子卸下,又道,“这也不必多说,你不必疑我,我若要他死其实不必费这番周折,只作壁上观就是了。快来帮我罢,他两个相貌差了太多,这回真是故意难我了。先取药来。”

慕容宁宁忙取药过来,秋焰炀一手卡在千手神龙的咽喉上,低声道:“你大约也认得我了,眼下我要用你救一条性命,或许还给你落个全尸,倘若我带你返京,你的案子不小,要好死不能,保你连个囫囵尸首也不落!若是答应,你点个头,若不肯,我掐死你大家省事!”看着千手神龙连连点头,便放了手,将塞口的那团布扯下,向慕容宁宁道:“给他药。”那千手神龙听得这话,又惊惶起来,秋焰炀把眼一瞪:“要命的就听话!”不由分说将药直灌下去,等了一时,果然昏昏睡去,便回头向慕容宁宁道:“我这会儿动手,不能醒罢?”宁宁道:“没这样快。总要一个多时辰。”焰炀道:“很够用了。”动手解了五爪金龙,仔细端详了端详,伸手取笔,一面笑道:“这会儿不能回去取我那些家伙了,不然他这药性发作起来,醒过来神智不清,不免纠缠。将就着罢,你来帮我。”

两人又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秋焰炀方站起身,“嗳”了一声道:“宁宁,你仔细看象是不象?”

慕容宁宁弯了腰细细端详,半晌,笑道:“要瞒外人是瞒得过了,身形面容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一手姐姐倒强过我。”想了想,到底扯过一床被子给盖了,又道,“只怕药性发作,不要惊动他就是了。”

秋焰炀抬手抹了下额角汗珠儿,笑道:“保命的手段罢了。”转身去洗了手,仍将镯子带上,道:“我也多心了,你若是不信我时,也不能叫老钱找我。”

慕容宁宁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姐姐怎知是我?”

秋焰炀取了支小小竹箭递过,道:“你暗中飞箭传书,叫老钱找我救他家少爷,却忘了自己的幌子。我虽然不认得你,却认得女财神的这支夺魂箭。”又笑道:“若说一片护主之心,也算虔了。快将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免得露了马脚。”说着话,两人一齐动手,将房内重新布置一番。秋焰炀却又将那条五爪金龙收了,道:“这个带去交差,不算我白来一趟。”

话音未落,忽听外边砸门,两人侧耳听了听,又悄悄往外看了,只见大门外面一个带着刀的人影,恍惚便是宁寒蝶。二人皆惊疑不定,道:“才寅正,便来了么?城门尚未开呢,那一个多半还未走……”话未说完,秋焰炀忽然想起一事,跌足道:“这事不好!是我疏忽了!”慕容宁宁忙问何事,秋焰炀道:“老姬手下还有个孟浩然,只宁寒蝶一人来查,孟浩然哪里去了?”慕容宁宁也是一惊,道:“他大约也知道四哥身份了,难道……”秋焰炀伸手推窗,道:“是我疏忽,这个全在我身上,我还你个囫囵的商子逸便是!你应付这里。”慕容宁宁见她要走,忙一把拉住道:“姐姐!我还忘记一事。逍遥年轻性急,我四哥这事千万瞒着他才好!”秋焰炀道:“理会得。”说着话,轻轻跳了出去,趁着天色未明,悄悄走了。

慕容宁宁听着外边又在砸门,便奔下楼去,一面向闻声出来的孟逍遥摆了摆手令他回去,一面将自己头发揉乱,松松地揽着袄襟儿,嘟嘟囔囔地道:“来了来了!也得让人起来不是?大半夜的,饿死鬼投胎么!”

刚将门开了半扇,已杀气腾腾闯进个人来,将门一甩,腰间掏出块腰牌来一扬,喝道:“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

后厨里老陈刚露个头,听见这句吓得又缩回去,那个连日在此处蹭吃蹭住的吴谋索性连头也未敢露,只缩在后厨听动静,孟逍遥倒是跑了出来,被慕容宁宁狠狠瞪了一眼,又瞪一眼,终于忍了忍,回房去了。

慕容宁宁心下稍安,只听宁寒蝶冷冷地道:“掌柜的上来回话!”便款款跪下道:“民女是这里掌柜的,见过大人。”

宁寒蝶看也不看她,道:“你店中竟敢窝藏朝廷要犯,好大的胆子!”

慕容宁宁登时面色发白,连声叫道:“民女冤枉,民女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哪!”

宁寒蝶冷哼一声道:“你的冤枉到姬大人面前诉罢!商云可曾回来?!”

慕容宁宁抖抖索索地道:“民女不知。他的屋子在楼上当中那间,大人亲自查罢。”话未说完,只觉两道冷嗖嗖目光斜斜刺来,偷眼往那边瞥了一眼,只见孟逍遥在那里两眼几乎喷出火来。

宁寒蝶却未发觉,抬身上楼,回头又道:“不准动!回来有话问你!”说着,径奔楼上,只见楼梯上也有些血点子,果然往当中那扇门去了。宁寒蝶略一迟疑,料想商云伤重,便一脚踹进门去,长刀出鞘,却见床上睡着一人,看身形正是商云,才要上前,心内忽又狐疑,暗道:“大人只要活口,可商家这路寒冰绵掌端的厉害,又不知他在哪里学来玄冥神掌,倒要仔细,莫中他暗算。”一念已定,还刀入鞘,飞身上前便是一掌拍下。

床上那人先还稳稳睡着,这一掌才拍上棉被,尚未拍实,那人却似惊醒的豹子一般双眼一睁,隔了棉被便还一掌,随即翻身跃起,劈面又是几拳。宁寒蝶吃了一惊,暗道:“据大人说,他先受一掌在身,又遭了那丫头一鞭子,还有这力气与我缠斗么?”她知道商家掌法阴毒,心念稍动,已转攻为守,任凭对方攻势如雨,只稳稳守定周身半尺,不过见招拆招,偶尔还击,也决不与对方手掌相触,只求拖到他力尽,便好动手擒拿。

慕容宁宁仍跪在原处,听着楼上动手,心急如焚,又不知商云是否已安然脱身,给孙驿丞的那信又未送得出去,又惦着孟逍遥那恨之入骨的一瞪无从解释,此刻只恨分身乏术,心内实在恨不能冲上楼去拼个你死我活,面上却仍须做出一副惊慌失措。

却说姬公公那另一路人马果然是孟浩然,他只比宁寒蝶晚了片刻出来,倒是直扑商家布庄去的,一路上也见隐约有血迹,到了布庄门前便没了,心内明白,举掌拍门。

秋落锋此时正同商云计议如何打点钱老者脱身,忽听外面打门,便知不好,暗道:“莫非姐姐她们失手了么?这样快便寻往这里来?”向商云道:“别出声,我去看。”话未说完忽听外面极轻一声响,仿佛是跳进院来了,接着只见秋焰炀一袭红衣背了张琴大步跨进门来,又吃一惊道:“姐姐?!”

秋焰炀道:“此事是我疏忽。”顾不得细说,先吩咐钱老者“各屋里灯都点上”,又问商云道:“你能走?”

商云见她神色凝重,虽不解,却也应道:“能。”

秋焰炀道:“姬补思竟是派了两路人手!宁寒蝶此刻正在那边店里,门外是孟浩然——真是天有眼!”唤过秋落锋附耳嘱咐几句,向商云道:“大少爷,委屈委屈你,替我扮一回犯人。”将那条五爪金龙扔在桌上,道,“小锋,快着些,可不能叫人看出来。”

秋落锋伸手拿过去,向商云笑道:“好在夤夜间看不清楚,松松拢上也瞒得过人。”商云答应一声,背过身去由他绑上。

秋焰炀一旁看着,只见秋落锋前襟上尽是斑驳的血迹,忙道:“小锋,你衣上有血,快去换了。”回手自背后抽出碧玉箫道:“这个我倒替你带来。”

秋落锋皱眉道:“这会儿哪里去找那样的?”

商云此时却也明白了,道:“若是素衣,倒真有几件现成。”说着话,自绳扣里褪出手来,随便开了个箱子,果然拽出两件白衫,秋落锋拿起一件比了比,笑道:“只好半夜里瞒人。”转身去换了过来。

见钱老者各房里点了灯回来,秋焰炀不待他问,便道:“老人家,论年纪我们不敢支使你老,只是要救你家大爷,只得委屈委屈你。”说着一指秋落锋道:“你老不要说话,待开了门你便回来,只听他吩咐罢。”听着外面门上乱响,便提高了嗓音道:“开门!”

孟浩然忽见门里透出灯光,又听得里面有女子声音,又是中气十足的,倒疑惑起来,袖内暗藏折扇,便不等门开,翻身也上了房顶,却是大吃一惊,下去不得了:只见这小小的布庄原来也是里外三进的,最外边是店堂,边上有小屋子堆货,最里边是三间屋子住人,中庭此时灯火通明,当院摆下一几一凳,端坐了一人,衣袖拂在几上,也不知底下是什么,前院又颤巍巍走来一个老头儿,毕恭毕敬地道:“姑娘,外边没人。”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门吱呀一声开了,孟浩然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站在当院朝着姑娘微微欠了欠身,道:“刑部办案,姑娘请回避。”这倒是孟浩然精明之处,官职是不报的,倘若是个识趣的,自然回避了,若不识相,再动手不迟,横竖那不过是个小女子,料她也不敢与朝廷作对。

秋焰炀也不起身,也不还礼,微微一笑道:“刑部啊……巧了,姑娘也来此办案,倒要请刑部的大人回避了。”

孟浩然微微冷笑,道:“姑娘此时不走,再要走时,便难了。”

秋焰炀冷笑道:“孟浩然!小小员外郎,也敢来诈我?你刑部办不了的案子送到我手上,如今我这里有了着落,你赶来抢头功么?嘿嘿,只怕你难!”

孟浩然这一惊不小,暗道:“我奉了姬大人之命,与刑部有何相干?只是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这个姓商的竟在刑部有案子不成?”只是他虽说官拜员外郎,其实是个闲差,但凡要紧的公文到不了他手中,算是全不知底细,况且对面一口道破来历,自己却又不认识她,又不便问。

正疑惑间,忽见堂屋出来一人,通身素衣,腰悬白玉扇,手持碧玉箫,向那姑娘道:“姐姐不必与他啰嗦,打发他去便是了,这案子要紧,耽搁不得!”

孟浩然一眼看见这一身,心中突地一惊,脱口叫道:“阴阳箫?!”

秋焰炀骤然起身,衣袖一飘,先望北行礼,回手指了孟浩然厉声道:“凭这一琴一箫,今日我纵是将你枭于剑下,想必万岁绝不能因你治我的罪!历来案子到了我手上,休说是你,便是你部里的邢尚书也须让我三分!如今我告诉你,这店里窝藏要犯,我连店里这人也要带了去,怎么?你是打算与我争功,还是打算保他二人呢?”

孟浩然先认出阴阳箫,料想那一位自然是生死琴,待看见几上雪白一张琴卧在那里,更无疑了,他一向在京,早听传闻说那位秋公子还好说话,这秋二姑娘却是翻脸不认人的,心内已自怯了,又听着这话来得厉害,只得勉强赔笑道:“下官不敢,只是上命难违……”

一句话未说完,那姑奶奶当面啐道:“我无官无职,担当不起,你若说怕我未查清楚,趁早自己去搜了好滚,倒耽误我行程!”说着话,摔手坐下,抱了两臂,再不看他。

孟浩然哪敢去搜,又不能就走,倒是秋落锋松了口,道:“若不叫你亲眼看见,想必是不服的?你随我来。”孟浩然搭讪着走过去,顺他手指往屋里张了一张,只见那里果然背剪着绑了一个,只是侧着身子看不清头脸,然而那条五爪金龙是认得的,知道那是千手神龙非死不能离身的兵器,当初多少案子都着落在这软索上,况且桌上又扔着几枚龙爪镖,便信真了,赔笑道:“是我莽撞了,幸喜不曾误了大事。”秋落锋笑道:“人犯见着了,索性连那几间屋子你一并搜了罢?”孟浩然更不敢多事,搭讪着退了出来。

秋焰炀此刻气也平了,道:“孟大人也不必空回,这里我是没空儿搜的,倒不如待我们去后你老动动手。再者他这店里窝藏要犯,这罪名不小,连这老头我也是要带走的,想必孟大人无话罢?”

孟浩然连声道:“那是自然,自然。”

秋焰炀又道:“一客不烦二主,我们的马儿行囊皆在县衙寄放着,就劳烦孟大人代我取了来,我们好动身。还有一说,我们这是私访,倘若孟大人一时不防,走了风声,误我的事,咱们便京里见罢。”

孟浩然喏喏连声,忙退至店堂,转身出门,悄悄往县衙走,自己忖道:“那贼子竟不在自己家中么?”正在纳闷,忽见宁寒蝶从招财店出来,手上不知提的一团什么,淋淋漓漓的还滴着水,招财店那女掌柜跟在后边,两人都往驿馆去了,孟浩然瞅她们去远,悄悄走去,只见地上一滴一滴全滴的是血,顿时明白,道:“不意倒让她成功,只是大人要活口,如何杀了呢?也罢,我先打发那雌老虎罢。”又悄悄到了县衙,要出两匹马儿并行囊包袱,再往商家来。

秋焰炀打发了孟浩然出去,抱琴进屋,胡乱拖张椅子坐下,长吁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扯了这样天大的谎,倘若邢老爷子听见,也是要怪我的。”

秋落锋在旁取笑道:“怪是不怪的,只是给老爹知道,有人不免又要抄几遍家规。”

秋焰炀这回却不恼,道:“也亏得是他,若是宁寒蝶来,便要动手了。那个孟浩然也是靠不住的,他这一回去,迟早说给老姬,你我身份既明,倒是走了的好。”

秋落锋道:“这还好说,如今我只怕姬补思识破那个假的,惊走了他。”

商云道:“这也无妨,宁宁与逍遥不是头一回办这个差,老萧和老水何等精明,何等武艺,还不是一样落马。何况还有孙驿官儿。”

秋焰炀忙道:“正是说他,这个孙驿官又是怎么个人?”

商云道:“他奉命行事罢了,杀胡涂那会儿还亏得他去诱开了门窗。我入关时已得了消息,这里有他与县令火大人接应,先前你们遇见我时,那个马夫便是他扮的。老姬一个多月前便奉了君命要来,自己却不出京,暗里派了那个孟浩然同他师父来悄悄查访,明里却单派了老萧,后又派了老水,连折了这两个才警觉起来,将老麦先行派出,自己又带着宁寒蝶悄悄起身——这都是先前的事。谁知风老三忽然送了消息来说胡涂带着花花也往这里来了,我便疑惑,想是老姬察觉什么了。那招财店人多眼杂,不便商议,我才与孙膑出了城,不料遇见你二位。”至此却是毫不隐瞒了,又道:“我原打算安排妥了一网打尽,偏偏你二位此时来了,这来来往往的人无我不知,只你们两个是生人,非但我们四个都猜不出来路,就连风三哥也不知底细。商议下来,既不是我们一路,须防夜长梦多,这才急于动手。”说着自己又笑了,道:“你们听故事么?这边还绑着呢,我手也麻了。”见秋焰炀疑惑,便笑道,“先前我腾出手来开箱子,他便说绑松了,发狠又多缠了两道。”

秋落锋忍不住也笑了,道:“出城再放你,看那个送马的来了。”

秋焰炀道:“也没这么快——”侧耳听听,道,“当真来了?我去瞧瞧。”说着出去,半晌方提了两个包袱回来,笑道:“这会儿才来呢。城门已开了,仿佛无人盘查,咱们走。”带了商云同账房老钱,大模大样出了城,先去那姓沐的人家取了马出来,又走一程,离城门已远了,方将自己马儿交到秋落锋手上,连包袱、琴、双剑、五爪金龙、龙爪镖都一并给他,道:“这些招眼,你替我带回去。连这两位都是你的事,这趟差算办完,千手神龙也便宜你。”又将外面红衣脱下——原来里面仍是劲装——也给了秋落锋道:“我索性探明了再来。”说着回身,趁着有人进城门时,也跟着混了进去。

“大人,卑职无能,被贼子发觉,力拼之下未能留得活口,愿领大人责罚。另有招财店掌柜的容宁儿,自称有事禀报,卑职已带了来。”宁寒蝶跪在地下,低着头回话。

血染的革囊端端正正地放在宁寒蝶身前,已解开了,或许是失血的缘故,死人的面色是灰白的——可这没什么可怕的,甚至回想起刚才的生死一战也没什么后怕,真正让人胆寒的,只是姬公公阴郁的笑。似乎,锦衣卫的人,没有不怕他笑的呢,宁寒蝶的身子微微有些颤。

半晌沉默,姬公公终于开了口:“是他么?”

“是。”宁寒蝶微微松了口气,“贼子功力确是了得,此地只怕再没第二个有这样好本事的了。若非他受伤在先……”

“罢了,起来罢。有他没他,原也不差什么。招财店那个掌柜的,先带进来。”姬公公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宁寒蝶的话。有他没他,其实差得多!若是猜得不错,一切疑问都能在这姓商的身上找到答案,也正是这个缘故,他才再三嘱咐那两人,务必留下活口,不料……倘若照着他平常的性子,手下人出这样大差错,便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只是如今身边已只剩下这两个可用的,哪有此刻自折膀臂的道理?罢了……罢了!姬公公微眯的老眼,骤然放出凌厉的光来。

“民女容宁儿,见过大人。”慕容宁宁跟在孙驿丞身后蹭进门来,上前几步,款款跪下。

姬公公微睁了眼细细打量,只见她未施脂粉,未戴钗环,大约是匆匆出门未及梳妆,然而神色却并不慌张,倒似见过风浪一般,姬公公不由得暗暗叹道:“这小女子倒有胆量,倘若经咱家调理几年,想必不输宁千户。”一面想着,一面接过小太监捧上的茶慢慢啜了一口,道:“你说有话要禀报咱家?”

“是。”慕容宁宁不慌不忙地道,“是我那账房的事。”

“哼……”姬公公自鼻中哼出一声来,“你那账房,死也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这会儿想起洗清自己,未免也迟了些。”

慕容宁宁微微一笑,道:“大人既如此说了,想必他那些前前后后的事儿,连他带出来的人,大人也都知道了,既然大人疑我,何不将我下在牢中呢?又或者大人事务繁忙,不耐烦听这些小小事儿也未可知,倒是民女来得多余了,民女告退。”说着话起身便走出门去。

“那丫头回来。”看着那袭白衣在门外消失,姬公公却并不发怒。宁寒蝶忙赶出去叫:“容宁儿,你回来。”慕容宁宁并未走远,便转身回来,仍旧跪下了。

“有什么话,你说罢。”这一回,姬公公倒不再看她。

“是。”慕容宁宁又拜了一拜,道,“大人一条性命尚在人手里攥着呢,倒不必早作打算么?”一语未了,宁寒蝶已在旁斥道:“咄!休得胡言!”姬公公摆了摆手道:“宁千户。”宁寒蝶躬了躬身应一声“是”,往后退了退。

姬公公放了茶杯,略一展眼,看定慕容宁宁道:“说。”

只这一个字,便似数九寒天起一阵冷风,虽说慕容宁宁随商云左右已久,见惯风浪,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定了定神方道:“民女不敢欺瞒大人,民女本是江湖中人,早年也干些刀头舔血的勾当,攒下些银钱,只是这到底不是女人家的生计,才盘下这个小店,打算本本分分的在此终老。这商账房叫商云,是辽西商家堡人,实不瞒大人,他虽也是旧日伙伴,却不是这条道上的人,乃是商家少掌柜的,年少时也曾在外混过些日子,后来奉了他家老太爷的令接管家事,才回去了。大约因他年轻不服众,族里一帮子旧人给他出了个大烧手的题目,要这个聚宝盆儿作个凭信,方肯认他这个少主人,他便带了人入关来,可巧又在此地找着民女,民女也不好拒绝他,只得留下充个账房,他又在那边也盘下个小院儿算他的落脚之地,这大约也是以防万一之意。大人自想,这个聚宝盆儿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年多少人死在这上头,况且又是朝廷也要的宝贝,我们天大的本事岂能与朝廷作对呢?这分明是人家做定圈套要他的命。民女也曾几番劝他,他只不肯放手。前几日有位大人在驿馆门前出了命案,民女看他气色就不对,李老儒暴疾毙命那夜,他出去厮混半夜方才回来,第二日便咳嗽不住,想是受了内伤。若说那夜,只怕卖画那个多半也要着落他身上,什么缘故呢?当年他曾有一个铁背铜胎的弹弓,他自己说那是他年幼时的玩艺儿,可那个弹弓但凡力弱些儿便拽不开,民女曾见他拿那个弹弓打鹿,连活蹦乱跳一个大鹿都一弹子打死,何况是人呢!昨儿那个卖画的丫头在我店里坐了一头晌走了,大约看出些什么,夜里他果然去寻那个丫头了。民女恐有事故,也跟了出来,又恐他察觉,并不敢跟紧,只远远盯着他,谁知才一出门,却见那丫头半夜三更的也出来了,不知为何他躲了一躲才又迎上去,他两个便在此地动起手来。商云原是受了伤的,那丫头又一手好鞭法,居然也给了他一下重的,可惜年轻不知厉害,一招得手竟大意起来,到底给当胸拍了一掌,活活打死了。那商云原是去翻检尸首,不想惊动了大人这里派出人去,他见势头不好,便将尸首一抛,自家在黑地里走了。民女等了半日没动静方乍起胆子一路寻了去,却只得一摊血,并没有人,想必他另有人接应?民女便回店去了,那会儿他房里尚无人呢,哪知这位大人竟当真在他房里搜出来,民女大胆猜想,大约这也是他那接应的人做的手脚了。若论夜行,民女自问也是好手,却全无察觉,大约接应的也非寻常,他商家惯养死士,这回他带来的未必不是,因此民女说大人也该早作打算呢。”

慕容宁宁说完这一大套,偷眼看那公公,只见他微眯着眼听,也不动弹,也不出声,自己心内不觉忐忑,忖道:“这个姬不死,他倒是信呢,还是未信?凭他信不信,是死是活也给老娘一个痛快回话。”

正思忖道,忽听姬公公道:“既如此,你为何早不来说呢?此刻商云已死,总是死无对证,也只好凭你说去。”

慕容宁宁暗道:“来了。”冷笑道:“大人这话说得好轻巧,可见不将我们的性命当人命了。那时大人未来,便是我有心要说,我说与谁去?况且他那手玄冥神掌,是我抵挡得住呢,还是我店里那两个伙计抵挡得住?又或者县太爷那班子不成材料的捕爷们抵挡得住?民女开这爿店不过寻口饭吃,谁平白得罪人去呢?况且又是故人,他什么不知道呢,难道我倒白饶性命不成。”

慕容宁宁自是俐齿伶牙,这番话却又着实在理,姬公公虽被她抢白了几句,倒也不恼,向那小太监微微点头,又看着慕容宁宁道:“好。很好。容姑娘,你回去罢。那店子照开,明白么?”

慕容宁宁叹道:“唉!大人瞧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死人,我那店还开呢,日日进项小出项大,我只恨盘不出去。”

话未说完,小太监早已拿茶盘捧出几锭银子来,走到慕容宁宁面前道:“姬大人赏。”

慕容宁宁且不伸手,只看着姬公公,姬公公道:“拿着罢,几个辛苦钱。那店子你再开几日,待咱家动身,随你开不开。那时你便是要离了此地,这些银子大约也够了。”慕容宁宁喜道:“民女明白。”忙不迭抓了银子袖了,又拜了一拜,告退。

看着慕容宁宁去了,姬公公道:“宁千户,这个容宁儿的话,你听着如何?”

宁寒蝶略一迟疑,道:“卑职不敢说。”

姬公公瞥了她一眼道:“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敢不敢,你说罢。”

宁寒蝶道:“她举止并无破绽,几句话绵里藏针,倒将她自己洗脱个干净,然而卑职觉得不可尽信,她原本也非良民。”

姬公公轻轻摇了摇头,忽道:“宁千户,昨儿你说那杂耍班子有些不尴尬?”

“是。”宁寒蝶道,“旁的人也还罢了,那个女伶红泪儿身上倒是有些功夫的,卑职与她同台时细细看了,身法路数仿佛有几分逍遥门的影子,只是卑职不大敢断言。班主却是个老实人,他说这丫头是半路收留的,她生得俊俏,嘴儿又甜,手脚又麻利,活计又好,倒是人人喜欢的。”

“哦?”姬公公微挑了挑眉,轻轻吁了口气道,“罢了。宁千户,辛苦你,下去歇息罢,这两日仍须仔细。”又向小太监道:“跟去侍候罢。”二人答应一声,一齐退了出去,只剩下姬公公在房内,半躺在椅中出神。

“你怎样说?”半晌,姬公公突然开口。

“大人,学生以为,这个容宁儿虽不可信,那个杂耍班子这几日咱们却也都疏忽了,未若宁千户仍旧盯着招财店,让学生去探一探红泪儿的底细。”半掩的帷幄后转出一人,依旧头戴方巾手拿折扇,正是孟浩然。

“也好。”姬公公慢慢地道,“商家布庄内可搜出什么?”

“这倒不曾,只是……”孟浩然略一迟疑,又道,“只是另有一事不得不禀明大人,学生去时,不巧遇上秋家的两个娃娃也在那里,说是……说是办案。”

“他两个来江东办什么案!”姬公公挺身坐起,皱了眉。

“回大人,那丫头自称是办千手神龙的案子,学生倒是看见果然擒住一个。”

“是千手神龙?你看真了?”

“是……学生未敢进去,只他那根寸金软索学生是认得的,想必是千手神龙无疑……”话未说完,忽听外边一声惊叫,倒似孙驿官儿的声音,随即听见“豁啷啷”、“咕咚”、“哗啦啦”一阵乱响,也不知是打了什么还是碰翻了什么,孟浩然不待姬公公发话,一拧身奔出门去,便见孙驿官站在宁寒蝶的房门外面直哆嗦,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地上又扔着个盆,满地泼的都是水。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孟浩然走到跟前,沉了脸斥道,“怎么啦?!”

“死……死人了……”孙驿官儿哆哆嗦嗦地往屋里指着,话都说不清楚了。

孟浩然骤然变了脸色,冲到门里,只见窗半掩着,销子已断了,半截挂在窗边荡着,那个小太监躺在地下已断了气,额角砸开了花,茶盘扔在手边,茶碗也砸在地下,碗沿儿上尚有血迹,宁寒蝶却仰面倒在椅中,也已气绝,浑身并无异样,只在颈子右边经脉上斜斜地插着惨碧色的一根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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