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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遇天机 梦里化莲

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持一把折扇,用一块白玉当作扇坠子,只见玉色纯净,晶莹剔透,其中似有丝丝云烟滚动,价值连城。头戴青玉发冠,腰系镶玉金纹锦带,一身长袍用金线刺绣,祥云瑞兽遍布其上。五官清秀,略显阴柔,双目开阖之间有如丹凤睥睨,傲气凌人。

“老先生,我在问你话呢。”

老乞丐也不抬头,咧嘴一笑,露出大黄板牙,

“哎呀,这位公子好俊的功夫,行动如风,站立如松,内力奔涌不息,修为真是了得!”

华服公子一愣,而后笑道,

“没想到,这等荒山僻岭也有你这样有见识的人物,我华某人也不算白来一趟。”

老乞丐哈哈大笑,

“能得天阳国华家玉霄公子金口一赞,老乞丐三生有幸啊,公子有龙凤之姿,他日相见之时便可扶摇直上九天哪!”

众人哗然。天阳国与此地夜国乃是邻国,位于夜国北部,其皇族即为华姓,难不成面前这位公子竟然是一国皇室!有有心人想得更深一层,连一国皇族都来了,这城里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了!比较小心谨慎的现在就开始琢磨晚上回去收拾东西出城避难了,去附近的小镇住个十天半月,把这阵风头避过再说。官府对于江湖人士可没什么太大的约束力,城里这几天越来越多的人命,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自己了。

华服公子双眼微眯,气势震荡,直逼得周围的百姓连连向后退去,一字一顿地问道,

“老先生,你认得我?”

老乞丐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华公子要找的人就是——他!”

说完,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向人群中点去,正是易宁所在之处。易宁随即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从老人的手指处袭来,不论自己如何运行内力都毫无用处,脚不沾地地被老人从人群里拉了出来,一把抓住手腕。

这一手看的华玉霄心脏漏跳一拍,旁人没看清楚,好像易宁自己走出人群一样,但华玉霄就站在老人面前,看得一清二楚,这完全是隔空取物,生生拉过来一个一百多斤的活人,这需要多深的内功修为!

当今世上武功境界划分为后天与先天两大境界,后天境界中分锻体、炼筋、淬骨、通经、贯脉、后天巅峰。后天巅峰就是一般江湖高手的水准了,足以游历天下,对于普通人,终其一生能修炼达到后天巅峰就是极点了。后天境界只需要不断对身体进行锤炼,积累后天内劲就可以不断进步,没有什么难以跨越的障碍。而超脱了后天巅峰就会面临武道上的第一个关卡,称为第一道天关,非有机缘难以冲破,许多人年纪轻轻就达到后天巅峰境界,只因为机缘不到,一生停留在后天巅峰最终遗憾死去。

服用过天才地宝,或是修炼高品级的武功秘籍指导突破境界,又或是有其它境遇辅助,才会有机会晋入先天境界,傲视所有后天高手。晋入先天境界后,体内运行的后天内劲全部转换为先天内劲,可以延缓衰老,延寿数百年。先天境界中分为先天气丹三品、先天虚丹三品,先天实丹三品,而后达到先天巅峰。先天巅峰之后就会迎来第二个天关,被称为仙凡之隔。打破仙凡之隔即可晋入修真境,成为凡间仙人,只是这种机会却是万中无一。先天境界每一步除了需要修为积累,还需要一步步的感悟才能逐步晋升,相比后天修炼每一步都是难如登天,相差一个级别的战力都有很明显的差距。现在江湖上各大家族的家主都是先天实丹或是巅峰境界,这都是自身努力修炼与无数天才地宝堆积出来的结果。实丹以下,只要是踏入虚丹境界的人,在江湖上就可以称为真正的高手,也是个大家族真正的中流砥柱。而先天气丹境的武者虽然在先天境界中位列最末,但普天之下先天高手本就不多,即便是气丹武者也可称高手二字了。

老乞丐这一手绝对是超脱了先天虚丹,甚至是先天实丹的手段!

“华公子,这位是我的小兄弟,虽说武道切磋拳脚无眼,但老乞丐我厚脸皮请您高抬贵手,点到即止,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入不了您的法眼。”

华玉霄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知道是冲撞了高人,有心离去,连忙抱拳行礼,

“老先生,玉霄年少轻狂,冲撞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玉霄也只是听闻城里有一位少年高手,修为不俗,一时技养,其实……”

“华公子言重了,虽说江湖传言十言九差,但我这小兄弟的功夫还算看得过去。”老乞丐打断了华玉霄的话,抬起头,抹了下脸上的黑泥,

“江湖人切磋武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与高手过招,增长见识,这是好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就当我老乞丐不存在。”

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了踪迹。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呼啦”一下,四散逃去。这不是大白天见了鬼了么,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没了!

华玉霄满脸苦涩,无奈向易宁伸手示意,

“这位兄弟,请吧。”

易宁一脸的诧异,这事实在是出乎自己预料,刚想转身离去,耳畔传来细细的声音,正是刚刚消失的老乞丐:

“你以红莲境功力与其过上几招,你即将有一场杀身大祸,老乞丐与你化解!”

易宁心中凛然,想起老乞丐所说的那几句话,正是与自己的经历无一不符,不如且听从这位高人的话,看看接下来又会如何。想到此处,易宁也伸手虚邀,

“华兄,请!”

二人展开身法,斗在一处。

华玉霄运起三成内劲,一步迈上,右手隐于胸腹之间,身形展开,左手一掌中宫直进,手掌微微泛红,带起一股热劲,正是华家独门武功烈阳掌。二人交手之前,华玉霄有些惊异地没看出易宁的修为,只感到对方体内的内劲很是无力,如同涓涓细流,即便是一个后天通经贯脉的武者也比他要强的多,与传言极为不符,心中暗叹,只好在出手时极力地压下内劲,生怕把易宁伤了,惹得老前辈不快。

易宁左手一搭华玉霄左腕,向后一引,向斜前方跨出一步,右手向对手肋下拍出,使出一招“花前月下”,掌势覆盖胸腹几处大穴。

华玉霄连忙变招,左手一旋,右手从左臂下探出,与易宁轻飘飘对了一掌。

一声轻响,两人各退一步。

华玉霄眉毛一挑,自己使出的功力大约在后天贯脉境界上下,对面的年轻人丝毫不感吃力,看来是修炼了隐藏功力的内功。

易宁发觉对方出手软弱无力,也压制着修为与其保持着相当的境界。

华玉霄心底傲气涌现,虽说不能伤了你,但逼出你真正的实力也算不辱我世家的威名。想到此处,运起华家内功烈阳劲,上步进招,掌风呼啸,热浪翻卷,功力慢慢提升到了先天气丹中品的境界。

易宁早就被老乞丐嘱咐过,把功力压制在红莲境,即后天境界。落花掌法、飞羽轻功展开,与华玉霄周旋相斗。虽然被对方压制了两个小境界,又隔着一道天关,但落花掌法、飞羽轻功与内功莲华谱同出一脉,招式精妙,变化万方,硬是与华玉霄交手几十招后,被一掌震退。

双方收式站住,易宁暗运内力疏通经络,莲华谱虽然在对战之时不如烈阳劲一般刚猛霸道,又可修出先天火气灼伤对手经络,但却是最终正平和的一种内劲,对内伤有极强的恢复能力。随着内力巡行,经络内的火气迅速被消磨而去,易宁抱拳:

“华公子修为不凡,领教了!”

华玉霄苦笑连连,

“小兄弟功夫了得。我苦修二十载,又有世家全力栽培,前日晋入先天气丹上品,窃以为天下同龄之人已是对手难觅。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你中我一掌,不见任何异常,谈笑间化去我家烈阳劲,小兄弟虽然小我几岁,修为怕是已不下于我。我是天阳国华家如今的第三代,华玉霄,以后如有机会,小兄弟可来天阳国天阳城寻我,我必尽地主之谊。还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易宁。”

华玉霄点点头,向四周作揖行礼,朗声说道:

“玉霄多谢老先生指点,在下马上带人离去。希望以后老先生驾临我天阳地界,给晚辈个补偿今日冲撞之罪的机会。”

说完,立即转身离去。

若是论修为,易宁的白莲下品境界与先天气丹境也算相差不多,但易宁下品初成相较于华玉霄的气丹上品初成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之所以受华玉霄一掌而无事,一方面是那一掌的内劲实际是气丹中品的境界,尚在易宁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另一方面也是易宁莲华谱温养经脉之力天下无出其右,才会在短时间内治愈伤处。对于修为与华玉霄相差不多之言,实属华玉霄的误会。

半个时辰以后,易宁与老乞丐坐在金沙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内,包下了一间豪华包间。那门口的小伙计开始死活不让老乞丐进门,一见面就被老乞丐浑身的腥气呛了个跟头,直到易宁拿出三倍的价钱,才捏着鼻子把二人引进了一间包间之内。老乞丐让易宁把那块墨玉令直接丢去了当铺,换了不少钱银,在这酒楼之中大吃一顿,此时正是酒菜满桌,宾主尽欢。

“老先生,您说在下将有大祸临头,能否请您解说一二?”

老乞丐躺在软榻上,似乎浑身都没有骨头一般,眯着双眼,喝的有点微高,嘴里含混不清地咕哝着:

“凑(臭)小子,你可资(知)我是谁?”

见易宁不说话,老乞丐自言自语道,

“我从大陆最北方寒食国而来,是天机门这一世的天机。同为天下四大隐门,你这个羽花山的小子不会没听说过吧?”

易宁如遭雷击,这一位居然是号称天下四大隐门中最神秘的天机门传人。天机门传人相传历人间疾苦,看人世百态,一双破妄之眼上可望破天机,下可超脱红尘,以凡人之躯参悟天道,一朝顿悟即可白日飞升。天下各大门派修三千法门,以武道体悟大道,参悟武道绝巅,而后强行打破仙凡之隔。天机门参悟仙家奇珍无字天书,借天书之力摹刻道痕,亲近大道。每一代只有一人出山,参悟大道有成,可称天机二字。天机门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尚未获得天地认可的庸碌凡人,另一种是参悟无字天书有成,与道相近,白日飞升直入修真境之人!

易宁连忙起身,肃容抱拳施晚辈之礼。

老乞丐嘿嘿一笑,

“凑(臭)小子,辣(那)么多好酒喝到你肚子里都白瞎了。你见谁喝酒还用类(内)功化解酒劲的?连(年)轻人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啊,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说完,眯着的双眼看向易宁,直接对上了易宁的一双眼睛。

易宁只觉得整个天地轰然巨震,老人的一双眼中突然变得漆黑如墨,六点银星围绕漆黑的瞳仁轮转不止,像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一般拉扯着人的目光与精神不断的陷入进去。易宁下意识运起莲华谱相抗,双眼中浮现出白莲虚影,整个人如同生了根扎在地上,随不断摇摆,却抵抗住了那种吸力。

天机哈哈大笑,

“好神妙的莲华谱,一个气丹境的小子也想抵抗我的破妄之眼,你以为扎根于虚空就可以了?看我连你这片天地一起收了!”

天机双眼又睁开一丝,易宁只觉得吸力陡然增大,似乎空间都被扭曲撕裂了,自己化作一道光被吸入了天机的双眼之中。

天机眯上双眼,抄起酒壶往嘴里倒着酒,看着对面保持着坐姿,双目无神,身体自然转入内息状态的易宁,哈哈大笑。

易宁肉身在此,精神却是被天机的破妄之眼摄入一片天地之中,一片混沌之中,未分天地,一朵青莲扎根虚空之中,莲华绽放,发出蒙蒙的光辉。慢慢的,青莲凋谢,留下一颗莲子。易宁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变成了那一颗混沌青莲的莲子,凝神内视,自己体内到处都充盈着如海一般的生机,而且渐渐满溢。易宁心头一动,福至心灵,以莲子之身运起莲华谱心法。只见莲子中本来一片混沌,竟生出如人体一般密密麻麻的经络穴位,生气在其中穿行,驱散混沌,整颗莲子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又好似一个人的身体明净无垢,虚空中渐渐弥漫起金色的雾气,在莲子的照射下映出不朽的神辉。

这一颗混沌青莲的莲子在光芒中渐渐变成了人形,莲子中的生气尽数被归于经络之中,沿莲华经巡行,而后在丹田处凝成一颗微小的莲子。满身光华收敛进体内,外界依旧是一片混沌,而身体内部却是通透无暇。随着生气越聚越多,易宁不断地向丹田内提炼积聚生气,丹田中的莲子由红转白,由白转绿,由绿转青,而后又变成无色,终于莲子坚硬的外壳破开,一株娇艳的四瓣红莲舒展开来!而在这人形的身下,一朵同样的四瓣莲花与丹田中一模一样,舒展开来,托着这句通体通明的身躯在混沌中轻轻摆动。艳红的莲花迅速生长,不断从周围的混沌虚空中汲取一种易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力量,八瓣、十六瓣、二十四瓣、三十二瓣、六十四瓣、百瓣、千瓣,而后艳红色的花瓣四散飞去,破灭成灰,在莲花中间又生出一朵无暇的四瓣白莲!白莲生长,转为碧莲,而后青莲,而后在千瓣青莲时绽放出无尽莲华,无数莲瓣四散,最终凝聚为一颗晶莹剔透的莲子。

易宁此时陡然发现,此刻体内运行的功法路线与莲华经已然不尽相同,却是更要玄奥复杂了无数倍。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奔涌如江河,时而涓涓如细流,时而分行各处,时而汇聚成一,每一个周天的运行都不一样。似乎每一次生气巡行全身都是在描绘一幅无上的大道图画,与天地相合,富天地至理!想记忆下来却又记不住,似乎自己的记忆受大道压制一般,无法掌握这种超脱于天地之外的能力。易宁只得不断地内视观看着自己体内的这幅道图,能记多少就强行记住多少。

突然,一道虚空金雷凭空乍现,劈上了这个坐在混沌青莲子上的身体。易宁只觉得一瞬间,大道的压制被打开,一股危机袭身,连忙把刚刚怎么也记不下的地方迅速扫了一眼,只觉得灵魂撕裂一般的疼痛。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易宁的心魂被劈出了那个混沌空间,一下回到了身体之中。

易宁一个激灵,浑身冷汗,看向对面似笑非笑的天机,这竟然是南柯一梦!

“怎么样?你刚才……”话没说完,天机突然脸色煞白,一口心血从口中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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