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村近几天气氛有些异样,村民们经常见到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少年在村周巡逻。有的见自家儿子也在其中,忙上前询问出了何事,本来还算乖巧的儿子今日却沉默以对。实在逼急了就来句:“少爷交代过,这是机密!”父母听后也就不敢多问。
今日轮到邱雍佑带队前往鸡公山,采茶的村民紧张地坐在马背上,一行二十几人速度并不快。
在李通寿宴第二天,李云就要求他们加强警惕,上山采茶按战时标准,周围皆布有巡哨。从三百多士卒中抽出二十名心细且谨慎的少年充当斥候,由其中最优秀的严松率领。
“雍佑,后方三里有几只尾巴一直辍在后面!”严松神情肃然地从后方追上队伍,这段时间都由他亲自领斥候巡哨。
邱雍佑脸色一沉:“果然不出少爷所料,这些贪婪的家伙果然来了!”看了看前方,阴狠的地道:“召回斥候,前方不远有处拐角,就在那里等他们送上门!”
将采茶的村民安置在后方草丛中,十几名士卒和五名斥候骑在马上严正以待。半刻钟后,拐角另一边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张弓!”
随着邱雍佑低声地命令,黝黑的箭头对准拐角处。
马蹄声越来越近。
“放!”
刚出拐角,六名跟踪者错愕间,见前方不远有人正举弓瞄准自己,还没等他们停下,就被羽箭射中,惨叫一声坠下马来。
邱雍佑下马近前,看着躺在地上嗷嚎,连腰刀都未拔出的跟踪者,阴鸷一笑,道:“没救了,送他们上路吧!”
身后的少年们浑身一冷,没有多作犹豫,拔刀就了结了几人。
“严松,你带几人将尸首和马送回去,禀报少爷吧。”邱雍佑见状满意地道。
李云静静的看着眼前几具尸体,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两天他有些不堪其扰,新村附近总有鬼鬼祟祟的人窥视,很明显是那些豪族派来的打探茶叶消息的人。
对这些探子李云起初是让负责巡逻的士卒全抓住关进院子,他现在还不想得罪那些豪强,希望对方能适可而止。然而李云低估了他们的贪婪,茶叶就是块肥肉,谁都想扑上来咬上几口。
对方见只是被抓起来,胆子越来越大。有些狡猾的探子竟真的找到茶园,幸好还是幼苗,他们也不认识地中是何物。眼见着制造家具的工坊就要建起来了,这样下去总会出问题。
这几具尸首来的正是时候,不下重手他们就不会知道痛。
“去将那些关起来的人绑来!”李云对身旁的傅迈道。
“是!”
不一会,五花大绑的二十几人就被押到尸体面前。有的人见同来的伙伴惨遭毒手,惊惧的同时恨恨的看了看李云。
范嵩恺身材高大,站在最后方,冷静的观察地上的尸体。这些人中只有他完好无损,其余的人在被抓捕的时候抵挡不住才被擒下,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
他是范府门客、家兵的首领,在向茶园干活的村民打听消息的时候,还没得到回答就被士卒抓住。来前其主人范宏再三提醒过,只是前去察看李云的虚实,如果能找到那豫毛峰制作的方法最好,不能就果断放弃,所以他没做任何抵抗。
“你是何人?”李云发现这与众不同的范嵩恺,身上没伤且此时还有心情观察尸首。
这些探子都有些担心,害怕他将自己的来历告诉李云,他们被关在一起,早已交流过,彼此都知道底细。
范嵩恺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来自范家,犹豫间只听李云接着道:“不必说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从何而来,也不想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
还没等众探子一口气松完,就听李云冷冷的又道:“每人打断一条腿!拖到村外和尸首扔在一起!”
“李云你敢!凭什么!我只是路过就被抓起来。”他们纷纷怒骂。
李云哑然失笑,道:“路过的也知道我是李云?”又瞪了一眼身后的士卒,冷峻地道:“堵住他们的嘴!动手!”
探子们张口结舌,转瞬就被按在地上。
任俭倒提长枪,狠狠地抡了下去,一名探子的腿应声而断,接着传来更多的骨折声。他们手脚被缚,又堵住了嘴,痛的满头大汗,呜咽不已。
范嵩恺见马上就要轮到自己,大惊失色下,奋力挣脱绑住手脚的绳索,拔掉口中的布团,大喊道:“李少爷且慢,小人来自范府,并没有恶意……”
没等他说完,任俭已经冲上去将枪尖顶住其胸口,傅迈等人或张弓或持枪盾,飞快地列在李云身前,以防眼前这人暴起伤到少爷。
仓促间没来得及制止范嵩恺的少年呐呐地向李云请罪,羞愧道:“请少爷恕罪,小人这就打断他的腿!”
李云挥手让众人退开,看着这个能挣脱绳索的壮汉,沉吟道:“将他留下,其余的都拖到村外!”
被打断腿的探子和六具尸首很快被清走,李云示意傅迈等人不必警惕,道:“现在可以说了,如果妄言相欺,你的下场将比他们更惨!”
范嵩恺毕恭毕敬的道:“家主派小人前来,虽有打听茶叶消息的想法,但主要还是想看看李少爷是何种人。小人句句属实!”
李云闻言若有所思,道:“范家主为何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不如李少爷往范家一行,家主必会给您解释。”
“哦?你又是何人?怎能肯定范家主会如此?”李云疑惑眼前这人的身份,在范家地位必然不低,否则就不会替主人相邀了。
“小人范嵩恺,是范家门客首领。家主确实诚意邀请李少爷!”
怪不得!李云心想。门客说到底还是家兵,这门客首领与家族关系极为密切,大多是本宗族武勇之人担任。豪强地主为了维持对农民的统治和保护自己财产,都组建了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他们把一部分依附农民、投靠而来的游侠豪杰和宗族“宾客”按军事编制为部曲、家兵。
每当二三月青黄不接或八九月寒冬将临的时候,豪强地主就将他们纠集起来“缮甲兵,习战射”。而当局势动荡之时,则“聚宾客”以自守,对反抗农民进行镇压,或与官府对抗。
豪强地主有大量银钱,就能制造兵器、铠甲,手中又有粮食,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想想他们汇聚在一起后,李云头皮有些发麻。
他不动声色地道:“回去告知范家主,此事就此作罢,我会择日登门拜访!”
前来新村探查的豪族门客有些等候在村外接应,他们马上就发现被扔出来的同伴或死或伤,也不敢冲进去找李云报仇,皆愤恨怒骂着带着同伴返回。
虽没有打探到茶叶的消息,但新村的一些异常情况却暴露在众豪族面前。他们疑虑李云散万贯家财于难民的同时,更惊惧李云手下那些少年士卒及其战力,得知家兵损伤的豪族敢怒不敢言,理亏在先,实力又不如李府,遂不再派人前去探查,打算另走门路。
“这消息你确定吗?年龄不大却训练有素,战力不菲!白养着将近两千难民?”范宏听完家兵首领的交代,手指敲击着几案,声音略沉,道:“起来吧,没有查到茶的秘方也无妨,你不是说李云要来范家吗?那就等他来后再说。”
“你这次做的很好,没有和李府起冲突。我倒是越来越看好李云!”范宏边夸赞范嵩恺,边思考得到的信息。他对李云敢于杀鸡儆猴,一举震慑觊觎新茶的众豪族的手段很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