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看着面前的男人的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气势越来越强,他感觉得到,以前那个一直被自己仰望着的男人在做着挣扎,挣扎着取回原来的自己。
但是啊,这也只不过是无聊的挣扎罢了,他知道,以前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左洵感到有点无聊了,这个多年来得过且过、自欺欺人、躺在这半山间像条死狗一样过活的男人连取悦自己的力量都没有。
夜晚的天空有点阴沉,一阵晚风从二人之间吹过。
“轰!”左洵突然自原地消失,下一转就到了刚站起来的秦放歌身前,不见有何动作,秦放歌便已经飞进了屋里,破旧的木屋也随之崩塌。在一片废墟中,秦放歌打飞了压在身上的断木,再一次站起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木匣。左手托起木匣,右手轻抚,然后打开,从中取出一把泛着青光的长剑,眼中慢慢燃起一丝火热。口中喃喃道:“这么多年,我是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呢……”
十六年前龙跃书院弟子秦剑华曾经跟随自己的两位师兄林天河以及秋意重两人闯入烟雨楼所在幽州城,初次下山还是少年的林天河和秋意重一身修为竟已深不可测,虽说当时烟雨楼楼主以及烟雨楼大半高手都不在幽州城,但是烟雨楼盘踞幽州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势力庞大,可那林天河三人竟然径直杀入烟雨楼主殿,一把火烧了主殿又扬长而去,一时间林天河三人名震江湖。当时的秦剑华虽然一身修为远远不及林天河和秋意重,但是却没有人敢把他当成另外两人的陪衬,因为他手里拿着传说中的名器——七星龙渊剑。后来秦剑华在一场恶战中丧命,名器七星龙渊剑也随之匿迹。
而在这夜晚的半山上,七星龙渊剑在秦放歌的手中,再次被拔了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青光凛凛,如一头刚刚苏醒的野兽般渴望着鲜血。
“咈咈咈……”看着手持七星龙渊剑的秦放歌,左洵脸上的轻视依然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又低声笑了出来,“怀着你的感激,带着这把剑去地狱里跟你的恩人相会吧!”说完身形又闪到了秦放歌身前,一掌轰向秦放歌的胸口,而秦放歌竟然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掌,双脚扎入土地勉强稳住身形,掌劲透体而过,胸口前后的衣布尽碎,一股阴寒之气也从掌上灌体而入,流遍全身经脉,似乎驱赶全身的热度往喉咙冲去一般,秦放歌运起全身功力,堪堪将冲到喉咙的热气又压了回去,眼神飘向山下的永安城,“现在还不能吐出来!”
而左洵看着自己的手掌盖在秦放歌的胸口,脸上的嘲讽轻蔑更甚,但是他到嘴边的笑意还未展露出来,便感到腹部一痛,一股磅礴大力冲入体内,汹涌澎湃,喉咙一甜,一股鲜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低头一看,却是七星龙渊剑刺穿了腹部,此时还在将那凶猛的气劲不断的送入自己体内。脸上的轻蔑嘲讽终于退去,脚下一登便想要抽身后撤,但那印在秦放歌心口的手腕却被秦放歌紧紧攥住,腹部传来的起劲更加凶猛,一大口鲜血又喷了出来,洒在自己前伸的右臂上。“这怎么可能?你……”左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才那一掌印在秦放歌心口,他的心脏应该已经被自己震碎,加上内劲侵体,全身经脉都应该受损,但是眼前的男人明显没有要倒下的意思。
“你这么想要天脉内经的下半卷,难道还忘记下半卷都有什么了吗?就算我带走了天脉内经下半卷,但是天脉内经被烟雨楼得到多年,一些零散口诀还是可以找得到吧?”
“你……你修通了天脉内经?”
“你觉得呢?”
“楚!放!歌!!!”左洵终于意识自己实在是太轻视面前的男人了,他这不仅仅是垂死的挣扎,如果他真的像他的父亲一般修通了天脉内经,那么这个男人甚至已经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是在他到来之前他一直在这里沉睡着。而现在他醒了,自己把他从醉生梦死中唤醒了!
左洵抬起左手,运起全身起劲,一拳打在秦放歌握剑的右边肩膀上,秦放歌终于还是被打飞出去,左洵不顾体内气血翻涌,不退反进,身上青光大盛,双手被团团黑气笼罩,瞬间又如被吸入掌内,重新露出来的一双手掌光滑如玉,劲气凝聚,似如闪电围绕,倾泻下来的月光都好似被那双手掌吸入一般,如梦似幻,让人看不真切。脸上呲牙裂目,更显扭曲,双眼赤红,凶光毕露。
焚玉诀,烟雨楼三大秘籍之一。
秦放歌知道,左洵的焚玉诀已经达到九层瓶颈,而能将焚玉诀炼至最高层第十层的人无不是传说中曾在江湖中掀起过腥风血雨的邪魔。秦放歌还清楚的察觉到左洵放出的气劲中还包含着天脉内经的功法,虽然烟雨楼得到天脉内经多年,但是历代楼主都未能将其完全修炼贯通,但看左洵现在的修为,怕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离开烟雨楼时带走了半卷内经,他能够成为第一个通习天脉内经的人也不无可能。
秦放歌不敢轻慢,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脚踏七星,手捏法诀,使出的明显不是烟雨楼功法,左洵看在眼里,脸上怒容更甚,“楚放歌!楚放歌!楚放歌楚放歌楚放歌……”状若疯狂。
但见秦放歌法诀不变,脚踏虚空,倚剑而立,口中念道:“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刹那间仿佛风静云歇,天地萧杀,月光凝结!但那左洵也已经冲到身前,一双手掌携奔雷之势向着秦放歌推了出去,与这寂静的空间对比产生出强烈的违和感!
“诛魔天地间,九字真言降!”
秦放歌手里的七星龙渊剑终于刺出,与那双手印在一起!
“我已改姓秦!”
而后仿佛凝固的空间顷刻间瓦解崩塌,天摇地动,狂风呼啸!
……
山脚下的永安城内,两道隐入夜色的人影站在王家的大门前,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举起的手却僵住不动了,感觉这天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一般让人压抑,两人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向城外的半山处,却看到山上一团光芒闪过,随后便开始天摇地动,仿佛城外的高山随时都有可能倾倒下来一般,城内的百姓也跟着慌乱起来。
“是楼主!楼主不会有什么事吧?”其中一道人影似有不安的说道。
“楼主不会有事!”另一道人影说话的语气语气却异常坚定,不容置疑。但发出的却是轻细的女声。
“哼哼哼,哈哈哈…对啊,楼主不可能出事!”黑影中的男声从刚才异变的惊诧中缓过神了,声音中立刻透露出一丝狂热!
“走吧,我们去杀人!”两道人影又转回身子,上前推开的厚重的大门!
……
半山上,曾经的村落的尽头经过了刚才的激斗已然化成了一片平地,秦放歌慢慢落到地上,双脚以上膝盖以下竟然直接没入了土里,半空中激荡下来的劲气竟然将这一片土地压成了粉状。秦放歌面向左洵离开的方向,双腿一软便要倒下,在强接下左洵印在心口的一掌时内脏经脉便已尽碎,虽然凭着天脉内经心法强行支撑下来,但又使出了龙跃书院的至高绝学与左洵硬拼一招将左洵重伤惊逃,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体内气血翻滚,一口鲜血还是没能压住涌了上来,但是前扑的身体最后还是又挺了起来,将涌到嘴里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抬起手中的七星龙渊剑,但见剑身布满裂痕,秦放歌甩去剑上鲜血,朝着山下的永安城飞身而下。
……
“嘿嘿嘿……”永安城内的王家,唯一的下人只有一个老管家,而此时却躺在庭院的血泊中呻吟,一男子蹲在老人的旁边,手中的短剑不断的插在老管家身上,每一次拔起落下都会引来老管家的一声惨叫,以及男子那扭曲的笑声,站在一旁的女子看着男人的动作表现出一脸的厌恶,但是说出的话却也同样的冷酷无情:“赶紧杀完了回去!”
那男子听到女人的话后抬起手中的刀刃舔着上面的血迹,“嗯!嗯!嗯!”的回答后,便用手里的刀刃从兀自呻吟的老管家逐一指向庭院里的王家众人,“一……二、三、四、五……咦?好像还少了两个,哎,真麻烦啊,还得去找出来……”如数家禽一般的数着人数的男子一脸不耐烦的磨念着,声音却又突然转为了诡异的嗜血表情:“嘿嘿嘿……不过,慢慢找出来的东西拆起来才更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而此时站在庭院内的王家人只有王文远夫妇以及王书平夫妇,王书平夫妇又没有子女,所以男子口中少的那二人就自然是王沐阳和他的母亲了。而此时除了躺在男子脚下声音渐不可闻的老管家外,其余四人生平第一次面对如此冷酷残忍的一男一女,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拥在一团。
那男子捏着脚下早已失去意识的老人的脸摇了两下,砸了砸嘴,不满的嘀咕道:“老东西就是不结实,这就不能玩了。”说完手里的短剑便朝着老管家的脖子落了下去,然后站起身抬脚朝着脑袋踢了一下。
王书平的妻子看到滚到自己脚下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哟!我还没叫你就自己答应了,那下一个就你吧,虽然姿色一般,还是可以玩玩啊!”男子听到女人的喊叫,眼中淫光闪烁,说着就要扑过去,王沐阳的叔叔王书平见状赶忙将妻子拉倒身后护了起来。
“你要是敢在我面前脱裤子,我就让你跟他们躺在一起。”女人那看似对男子厌恶的话语却也只能增添众人心中的恐惧。
“啊!啊!啊!这个不想看,那个又不行的,你当时干嘛要跟过来啊!”男子也似乎对女人感到了厌烦,手起刀落砍在挡在妻子面前的王书平脖子上。
“啊——书平,书平啊……”王书平的妻子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丈夫的身体和脚边那张死不瞑目的脸,终于状若疯狂的叫了起来。
而在西边的厢房内,熟睡的少女却被一声尖叫声吵醒了,身体下意识的一抖,睡意朦胧的伸手朝旁边抓去,口中喃喃道:“沐阳哥哥……”但是手却抓空了,心里一下子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又听到外边响起的哀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慢慢朝门口走去……
“额……额……”随着房门被打开,庭院内场景进入少女的眼中,脑中短暂的空白之后,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呜……啊……”
然后,那张扭曲歪斜的脸转了过来,秦妮儿看到那双眼睛露出的红光,想到了传说中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沐……阳……沐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