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在余释文9岁的时候,开始变得更加的糟糕。因为秦先生的外遇,余文清女士和秦先生开始不断的争执不休,直到最后愤而离异,反目成仇,这一切对余释文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他梦想中有父亲有母亲陪伴在身边的渴望,瞬间破碎,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从此以后,余释文小小的心灵当中,就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仇恨,对粉碎了他的家的继母的无比仇恨。也因此,从此以后余释文再也没有叫过爸爸,只称呼秦先生为那个男人。”
整个会议室除了科赫的讲述和文司隶的翻译,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听到此,众人皆黯然神伤。
“但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余释文再次受到了一次重大的打击,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打击,那就是他心目中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的离世。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渡过母亲逝世后的那段时光的,我只知道后来他和我说,每次赛车场上胜利,他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天堂里的母亲打电话,和母亲说上一整晚的话,他说天堂里没有生意,母亲再也不会因为忙碌挂断他的电话了。赛车场上他为了能够夺得胜利,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成为了赛车场上事故最多的人,人称疯子车手。拼命的理由很简单,还是为了能够有个理由给母亲打个电话而已,即使母亲已经亡故了,依然如此。”
众人已经开始哭泣。
“余文清女士逝世后,余释文的第一个假期,秦先生曾经让人把释文从遥远的瑞士接回了他在美国的新家,但仅仅一天后就又让人把余释文送了回去。”
望着悲伤莫名的众人无比困惑的眼神,科赫悲伤中有些无奈。
“因为余释文对继母那无比的仇恨,爆发了冲突,年仅13岁的他,持刀攻击了他的继母,还把父亲和继母的女儿推落楼梯,造成了永久的腿部残疾。”
这句话经过文司隶翻译出来,众人忽的坐直了身子,扶着桌子,看向科赫,满眼的震惊毫不掩饰。
“从此以后,就是直到现在的漫长的4年,余释文一个人在瑞士的学校生活到现在,他的生活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亲人的概念。是的,他还有爷爷,有叔叔,有姑姑,但是你们完全遗忘了他,他也完全遗忘了你们。”
“不知道,我们真得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否则那怕距离再远,我也要到那里去守着他。”秦老爷子红肿着眼睛,嗫喏道,众人都深深的低下了头。
“所以我认为,余文清女士的安排,是经过了她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最合适的安排。因为余释文对父亲的仇恨,所以他可能根本就无法接受秦家。而且作为至亲的你们,在他这些年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日子里,你们在哪里?你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因此他对你们产生怨恨,也是几乎不可避免的。所以,晋承冕先生是秦承继先生之后最好的监护权选择对象,而秦家并不合适。”
“如果没有那个狐狸精拆散了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众人听后俱都心情沉重,秦老爷子叹息一声说道。
“爱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道的明呢,至少我感觉的出,秦承业先生和释文的继母之间是真心相爱的。”科赫先生同样一声叹息,为余释文的继母做了些辩解。
“明星的婚姻有爱么?只有钱吧!那个明星不是天天离婚的!哼!”秦老爷子嗤之以鼻,偏激的说道。
“谁是谁非,现在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寻找一个监护人,一个他能够接受的监护人,能够给他一个可以弥补和修复他心灵创伤的家。”科赫对老爷子的话,苦笑摇头,没有反驳,再次提起如何安排继承人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余释文能够接受秦家的时候再考虑秦家作为监护人的事情也不迟。而且这仅仅不过是一个在余释文未满18岁之间的监护责任而已,并不妨碍你们的亲情关系,爷爷照样是爷爷,叔叔照样是叔叔,姑姑照样是姑姑,你们的血缘关系谁也割断不了,替代不了。或者最好我们能够咨询一下释文的意见,如果释文选择秦家,自然就没有了任何的问题。监护人的选择不是谁更有资格,而是谁更合适。我不希望因为选择不当,让二十多天前的事情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演,这个监护权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
“二十多天前?二十多天前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科赫的话,老爷子疑问。
“知道为什么秦承业先生7月4日亡故,而我却到5天前才和晋承冕先生联系,中间拖延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么?”望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科赫斟酌着怎么叙说这个事情,科赫说话时的沉重神情,让大家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在和新的监护人联络之前,我有责任和义务事先把相关事宜知会下余释文,毕竟他才是当事人,他有权力知道关于他的未来是如何的,但是这个事情必然牵涉到秦承业先生的死讯。”科赫看向静静的坐在秦老爷子旁边,始终面无表情的余释文。
“秦先生是7月4日辞世的,我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而第二天就是释文的生日,而且那天德国的f3赛事,他在慕尼黑赛道上获得了第一名。我知道再也没有任何的亲人可以给予他任何的祝福,所以那天我就给他打了电话,进行了祝福。但是噩耗却始终无法说出口,那种日子,我实在无法说出口,匆匆挂了电话后我就孩子似的哭了。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幸福的一天,他将会如何度过,除了和天堂的母亲打电话。”
“他的母亲拖着病体,希望能够给予余释文13岁的生日祝福之后再离开,生日宴会、生日蛋糕、生日礼物等等全部都安排好了,可是最终没能挨过去,不甘心的逝去了,仅仅就差了一天,阴阳两隔。13岁的生日,余释文是在哭泣中度过的。而偏偏他的父亲在他16岁的时候,也选择了在这一天饮弹自杀。”
“我告诉自己,晚一天告诉他这个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每次我鼓足勇气拿起了电话,想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时候,我都是久久的拿着电话,久久的拿着电话,就是无法拨打出去,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他。虽然他对他的父亲无比的仇恨,从来没有再叫过爸爸,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爸爸,曾经对着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同学喊“看,我也有爸爸。”的那个爸爸,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了他,会发生什么事情。”
“释文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赛车手,今年参加了德国f3比赛,成绩非常的好,是第一名的最有力争夺者。所以我不断的以不想干扰他的比赛为借口,不断的拖延告诉他的时间,但是每当想起,当他最终获得总冠军胜利的时候,我却要告诉他这么一个残忍的消息,我就想逃避这个责任。”
“就这样我不断的拖延时间,希望能够有别人在我之前告诉他有关他父亲的事情,而不是由我来告诉。但是很遗憾,他是一个被整个世界所遗忘的人,始终没有任何人去告诉他这件事情。大约一个月后,那一天我反复打他电话始终打不通,打到学校,却被告知余释文已经失踪了数天了,已经报了警。我感觉到了不对,匆匆忙忙飞到了瑞士。”
说道这里,科赫停了片刻,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众人的心也提了上去。此时始终不言不语的余释文在大家的目光注视当中,默默起身离开这里,进了卧室。看到他离去,科赫先生叹了口气。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消息,从网络之上看到了他的父亲饮弹自杀的消息。于是他登上了阿尔卑斯山,跳崖自杀,身受重伤,幸好悬崖底部是湍急的河流,才没有死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后来呢!后来呢!”听到文司隶翻译到这里,秦老爷子忽的站来起来,情绪激动。而秦释蕴在科赫讲述的时候,就目露震惊了。
“爸,爸,别激动,别激动,释文不是好好的么。”
“自杀未遂后,余释文又到了一个偏僻的湖泊旁边,再次割腕自杀,伤口非常的深,几乎割断了大动脉。幸好几名游客恰好到了那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发现了浑身血迹,血流不止的余释文,赶紧抢救和报警,最终才挽回了他的生命。当时进行挽救的主治医师说,在那种伤势下还能够活过来真是罕见的奇迹。”
连续两次自杀,这是需要多么大的绝望才能做出的事情,显然众人都被震惊了,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秦有莲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地让自己不哭出来,但依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呜咽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释文要那么做。”老爷子泪流满面询问科赫。哽咽的说道:“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余释文的叔叔姑姑也啜泣不止,晋承冕抬起头,不想让泪水流下来,但依然满颊泪痕。文司隶尽职尽责的翻译着,因为气氛的感染,此时眼中也充满了泪水。
“为什么这样?因为对他来说,生无可恋啊!妈妈没了,最后连爸爸也没了,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什么呢!”
“如果释文愿意接受我的话,我愿意成为他的监护人,我会努力让他知道,我们也是爱着他的,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我们。”晋承冕擦拭泪水后,郑重宣誓似的说道。
“我也同意,不再坚持必须由我承担释文的监护权,一切都看释文自己的选择。”秦老爷子也改变了主意。
“可是这样好么,这样传出去,一定会有各种流言蜚语的。”文司隶轻声的说着,还是持反对的意见。“而且只有我们承担了监护权,我们才能去更好的弥补释文,却消除以前的种种伤害,去努力修复大家和他之间的裂痕。”
秦承继和秦有莲神色犹犹豫豫,始终不发一言。
“你们是怕这个事情,说出来好说不好听是吧,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可怕的。”老爷子面色鄙夷的说道。“何况,释文这孩子,太苦了。我们不能再让他身上发生任何的意外。有些流言蜚语,算什么,他们能比释文更重要?我决定了,监护权由释文决定,如果他选择了承冕,承冕就是他的监护人。”
“爸,这样真的好么?”秦承继弱弱的问。
“现在我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老爷子瞪着秦承继,怒气冲冲的说道。
秦承继,秦有莲,文司隶的神情虽然依然似有不甘,但都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