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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醒悟

出游乐园时,迎头撞上一个玩嗨的小孩,左翌急忙把男孩扶正,宠溺的捏着他的小脸笑道:“小孩子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跑那么快,万一摔倒怎么办。”

“嗯嗯,谢谢哥哥、阿姨。”男孩乖巧的跑回妈妈身边,而我已经气炸:“这小孩真没眼光,明明是哥哥和姐姐,非要把我叫那么老。”我噘着嘴稚气。左翌捏着我的脸:“好了,你这个小朋友就别闹脾气了,走~带你吃好吃的。”他拉着我走在前,我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很小的问:“你很喜欢小孩?”

“嗯,小孩子多可爱,将来我们要多生几个。”左翌笑着回答,我停住脚站在原地,心像被无数只手拉扯,越来越沉,左翌拽了拽我的手,我一把甩开,冷眼对上他冲他提高音量:“生孩子是你未来老婆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孩子!”我撞开他走掉,左翌被我突来的变脸弄的不知其然,急忙追上来问我怎么了,我没再理他。我并不是气左翌,而是气自己,因为愚蠢的我才意识到,他所向往的,没有一样我能满足,我这病态的身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生孩子,所以能跟左翌一直幸福下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就算左翌不介意,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坐在沙滩上抱着膝盖大哭,海水拍湿我的衣衫,海水冰冷刺骨。左翌过来拉我:“水太寒别坐在这里,快起来,你看你的嘴都发紫了。”我任由他拖拉也不起来,无奈他硬把我抱起,放到干爽的地方,又把外套脱下给我围住,心疼的抱着我给我取暖:“你到底怎么了,别这样好不好。”我使劲推他,可越是抵触,他就拥我拥的越紧。我哭的更撕心裂肺,所有的压抑、委屈、悲伤,全都从心底翻涌出来,从我身体流失。我急喘几口气,手按着胸口努力平复自己,太过激动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左翌不知道我为什么哭的如此痛彻心扉,却也忍不住流泪:“对不起,如果是因为我说了让你难过的话,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折磨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已经黑透,夜晚的海边冷的彻骨,呼啸的海风覆盖所有的声音,我不停的打喷嚏,左翌把我抱进车里:“这么烫,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我冲他嚷着。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他语气依旧温柔,我靠在窗户上不语,他歪着头看我:“那就是同意了?”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叹口气启动车子。我本以为哭出来会好些,尽管确实舒服很多,可是心里变得更乱和烦躁。一路颠簸让我越来越疲惫,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酸痛无力,额头冰冰凉凉的,我伸手摸到一个冰袋,门外响着切菜的声音,我揉揉眼缓神,原来是左翌的家。很想起来离开,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迷迷糊糊,我又睡了过去。断断续续的梦着,梦见爸妈,梦见姐,还有许沫和闫川、最爱的郭聆,似乎所有熟悉的人都来到梦里,他们对我笑着,像从前那般纯美,可是慢慢的,一个个离我越来越远,无论我怎么抓也抓不住,最后我抓到了一只手,细腻修长,我忽的睁开眼睛,左翌坐在我身边,我正抓着他放在我额头上的手。

“做噩梦了吗?”他问道,我转过身背对他不说话,心里依旧烦躁,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对不起左翌,我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一起面对未来。我无法忍受什么都给不了你的自己,何况我又是个缺乏自信自卑的人,我真的配不上你。

粥一边又一边的热好,左翌一直坐在我身边,像自言自语一样对我说话,我盯着天花板出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什么。直到深夜左翌才去睡觉,我趴在窗前,孤零零的街道只有路灯陪伴,灯光中沙沙飘着雪粒,我打开窗探头,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意外的早,是十月临别的礼物还是冬季来临的预告,零星下了几分钟,雪就幻化成雨水徜徉而下。无意中看到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一道道明显的疤痕,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亲手刻下的,那时,只有疼痛才能让我麻木。

此时此刻的我,心里终于平静下,我伸手接着雨水,冰冰凉凉。记忆仿佛穿回从前,那个八月的雨天记录了太多故事,左翌第一次找我道歉,我跟许沫和闫川还是那么要好,而且认识了郭聆,我对着天空吐出口长气,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总觉得过去的一切和现在相比是都太过美好,至少那时的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萎靡腐烂的活着。人生总要有几次转折和过度,疯狂过后才能静下心来冥思,当初在酒吧我看见白发的左翌,他不停的给自己灌酒,在人群里狂舞,那一刻就像看到了我自己,我明白他那时的用意,他想让我醒来,从糜烂中复活。也许我真的疯够了,该安静下来面对现实。我起身走到左翌的门口,望着他熟睡的脸庞,我又忍不住哭了。对不起,我又要让你一个人了,可我该回去了,你一定要过的比我幸福。我会真心的祝福你……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凌晨三点多,我悄悄离开左翌的家,来酒吧辞掉了工作,临走时我站在门口看着酒吧很久,这里同样留下了太多回忆,好的、坏的很多很多,我喜欢这个名字,‘活着’,活着真好。

回家收拾好行李,临行前我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干净素颜的自己,这才是真的我。坐上回北京的火车,我把电话卡拔出来丢到窗外,找出原来的卡插进去,开机满满的都是信息和未接,我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一直未睡。一大早就站在爸爸妈妈面前,他们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说了回来了,这句回来听的我很亲切,妈妈默默端上热腾腾的饭菜给我,全家看着我吃饭,谁也没有责备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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