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魂有如活物一般,在血脉之中四下窜动。
每当郭新试图有意识的控制这一股玄魂之力,魂力却每次都能在夹缝中逃出控制。
宛若灵动的玄蛇,魂力从腹部游到胸腔,郭新心下一惊,将其赶到背部,并用意识强制将其控制在后背。
这股玄魂之力比之前的任何气息都要强大,郭新无法消化这股力量,只能尝试把它逼出体内。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郭新却始终和魂力僵持不下,连他额头都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魂力还是没有一丝变弱的迹象。
魂力如作困兽之斗,拼了命的想要逃脱控制,但在其面前是三面高耸伫立的意识长城,纵使它长有翅膀也是插翅难逃。
三面城墙缓缓压缩魂力的活动空间,把它逼到了死路,似乎已是穷途末路,魂力选择了屈服,迎向了身后的曙光。
郭新忽觉头脑一阵清明,胸腔霎时间有如广阔无垠的无尽之海,白雾如同源源不竭的溪流汇入大海一般,灌入郭新的体内。
直至今天的幻羽化魂结束,郭新这才睁开眼睛。
这时已经有不少的羽才人开始往门外走,身旁的周暮阳走过来道;“郭公子,今天可有进步么?”
郭新指了指后背,说道:“待羽魂出来才能说有进步呢,周姑娘替我看看长没长羽魂。”说着转过背来,似是要周暮阳检查一般。
周暮阳拍了拍他的背,又捏了捏他的腰,笑道:“羽魂没有,虎背熊腰的一个老汉倒是有的。”
这个星期里,周暮阳时不时的过来搭话,两人关系已不再陌生,常常开起了玩笑。
郭新摇摇头道:“我若是老汉,你岂不就是老太婆了。”
周暮阳撅起嘴,扮起了老太婆,说道:“老头子,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没长羽魂呢?”
郭新笑了笑说道:“你别逗,哪里有人这么快就能长出羽魂的。”
周暮阳道:“怎么没有,你没听说过云残魄羽士么?”
云残魄是比郭新他们大三届的前辈,他也是武侯学府近百年来的羽魂奇才。据说云残魄只用了一个星期,便早早幻化出了羽魂,可谓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天才之一。
郭新虽然没有见过云残魄,但听闻过他的许多传言。
听说他以一人之力,颠覆狂花魔女的老巢,解救被狂花魔女奴役的百姓。又在北境雪国小镇抵挡了冬兽的入侵,挽救无数的无辜性命。
云残魄的仁义传闻不绝于耳,郭新自是对他钦佩不已,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大名,当下点了点头道:“云残魄是我辈争先效仿的英雄,我当然知道的。”
周暮阳道:“可不是吗,当世天才有几人,而智勇双全的更是少之又少,云前辈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羽士。”
郭新眼眸里透露出向往,说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云前辈这般扶弱抑强,除邪惩恶就好了。”
周暮阳莞尔一笑道:“是郭公子的话一定会的。”
两人肩并肩的走出炼魂殿,这时,章天凌迎面走来,瞪了郭新一眼,随后飘然而去。
周暮阳回头看了章天凌一眼道:“这章姑娘长得比我好看多了。”
郭新道:“章姑娘虽然漂亮,但脾气娇气得很呢。”
周暮阳侧脸道:“是吗?我见她三番几次找机会想和你说话,你们是相识的朋友吧?”
郭新道:“章姑娘谁不认识,只是她把不把我当作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周暮阳道:“郭公子少年英才,我不知道章姑娘心中怎么想,但换做是我,我必然当郭公子是妾身的朋友。”
郭新微笑道:“多谢周姑娘抬举,能和周姑娘做朋友是郭新的福气。”
周暮阳道:“对了郭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白雾,相比以往变少了许多?”
郭新摇了摇头道:“我倒觉得要比以往的多一些。”
周暮阳秀美微蹙道:“是吗?我听说白雾变少是因为有人成功幻羽化魂,但今天却没见到谁长出羽魂呀,真是奇怪。”
郭新道:“或许只是姑娘的错觉呢?”
周暮阳道:“或许吧。”话是这么说,但周暮阳脸上的疑云却没有消散。
又过了一个星期,郭新照旧每日幻羽化魂,虽然两个星期过去了,但新晋的三百羽才人中,还是无人可幻化出羽魂。
这天一个人郭新走在回房舍的路上,没多时,章天凌迎面走来,她一上来便气呼呼的问道:“你是哑巴吗?”
郭新皱了皱眉,道:“我当然不是哑巴。”
章天凌道:“若不是哑巴,为何每次见到我都不和我打招呼,不和我说话?”
郭新恍然大悟道:“我怕我说错话惹恼了章姑娘,所以不敢和章姑娘打招呼。”
章天凌双手抱在胸前,颇为神气的说道:“你不和我说话我更生气。”
郭新道:“那我和姑娘说话便是。”
章天凌当下喜上眉梢,拉起郭新的手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郭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怕她又发脾气,只好任由她温腻软滑的手握住自己,跟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郭新问道:“你带我去哪里啊?”
章天凌也不回头的说道:“你跟我来就知道啦。”
好在章天凌所走的路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若是被人看到,郭新怎好意思再跟她胡闹。
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来到了武侯书舍,此时书舍已经关门,但章天凌却找到一扇没有关好的窗扉,翻身进入书舍。
郭新站在窗边道:“章姑娘你快出来。”
章天凌却道:“新哥你快进来呀。”
郭新忙道:“你快出来,书舍已经关门,自是不能让我们进去的。”
章天凌撇嘴道:“你若是不进来,我就呆在这里不出去了。日升月落,以后就让我永远呆在这里吧。”
郭新道:“这怎么行,你呆在里面会饿坏身子的。”
章天凌道:“新哥你走吧,就让我饿死在这吧。”
郭新急道:“这怎么行?”说着也翻身跃入了书舍之内,但见武侯书舍当真藏书上千万,比炼魂殿要大得多了。
见郭新进来,章天凌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又拉起郭新的手道:“跟我来,马上就到了。”
郭新也不答话,但觉章天凌的手光滑细腻,心中一动。
他们上了楼梯,直到书舍的顶层。顶层是宽绰的大厅,大厅左右有两块大大的透明玻璃,从这里可以看到书舍外的景色。
章天凌拉着郭新来到玻璃前,指着远处的天边道:“你看。”
郭新凝眸望去,但见天边霞光倾斜万山,夕阳映照重峦,太阳落在半山,霞光万丈,暮色降临于茫茫山野,山巅凝聚着一片片的彩霞,经久不灭。
郭新不自禁的赞道:“几百黄昏声称海,此刻红阳可人心。”
这两句话是他在欧阳月赠于自己的书中读到,说完心下感慨世事无常,自己早已不再灵剑宫中,也不知道欧阳月姐姐现在怎样。
章天凌听他说得好听,脸上虽依是神气,但却有不胜仰慕之情,说道:“你想起了家人吗?”
郭新吃了一惊,情不自禁的握住她另外一只手,说道:“你怎么知道?”
欧阳月待他如同亲人,他也早就视其为自己的姐姐,两人亲密无间自然便是一家人了。
章天凌道:“你脸上的表情,不是心中想起父母,就是想起了师傅,我没听你说过你的师傅,自是应该没有这一号人物,这里的师傅每天得见,也不必想他。所以我猜,你一定是思乡心切,想起了家人。”
郭新很是高新,道:“你真是冰雪聪明。”此时惊觉自己得意忘形,握住了章天凌的双手,脸上一红,缓缓放开。
章天凌道:“你家人可都是什么人,你能说给我听听么?”
郭新黯然道:“我是孤儿,我不记得父母是谁,我只记得欧阳月姐姐将我带到灵剑宫,照顾我抚养我。”
章天凌微笑道:“虽然欧阳姐姐不在这里,但你有什么便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郭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章天凌聪明伶俐,此刻有意的讨好郭新,他们渐渐谈得投机,时间虽久却也忘了疲倦,并肩坐在地上,任时间匆匆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