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女孩儿粉雕玉琢,眼眸清澈见底,梳着双垂髻,一身火红的裙装,那个便是4岁时候的我,看我打扮这么古代,可本姑娘我确实不是古代人,我可是如假包换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简称“80后”。千万不要以为我老妈是什么古装剧粉丝,我这身行头与她可没半点关系,而是要完全归功于我那考古学家到疯魔的老爹。
导致我第一次见到蓝海晴就因此而大囧,当然他那时候还不叫蓝海晴,他叫蓝轩然。
某日,天气晴好,我依旧被打扮成古代不知哪朝的小公主,在大院中玩耍,爸爸在不远处纳凉,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人,西装笔挺,三十岁左右。
“哈哈,小丫头,你是无心梦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看你这身行头就知道你一定是无月轩的女儿。”
此时,爸爸已走了过来。
“原来是蓝枫贤弟,回蓝海市也不提前和为兄说一声,为兄也好有个准备。”
“哈哈,我也是有公务在身,匆忙回来便想过来看看你和嫂子。不过老无啊!也只有你能把你们家的小公主打扮的如此复古,跟个小武则天似的。”
边说还边蹲下来拽着我的小辫子,似乎是对我表示喜爱,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如此的方式,急着躲开,并怒目瞪着他。
这时我才看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妇女带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儿,他听这话时便跑过来,抓我头上的小辫子。
“小武则天、小武则天。哈哈哈!”
我被气得一记粉拳砸过去,却被他给躲开。
“轩然,不准欺负妹妹!”
“可是爸爸,不是你说的她是小武则天吗?”
“没事,都是小孩子的顽皮,不妨事的,心梦,快来问蓝叔叔好。”
此时我已经开始哭个不停,根本停不下来,边哭还边拆头上的发辫。
“都是爸爸不好,呜呜呜,非要给我打扮成这个样子,我再也不要这样打扮,呜呜呜!”
“轩然,快去给妹妹道歉。”
“别哭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好还不行吗?”小男孩儿有些着急,不等我爸爸开口,他倒先想安慰我。他不知道如何哄我,其实我那时候哭起来,我爸妈都没辙。
忽然他跑过来抱住了我,似乎是想把我抱起来。
“你干吗?”我边哭边大喊到。
“我看邻居家的阿婆都是要把小宝宝抱起来她就不哭了。”
我反倒被他给逗笑了。
之后便是两家人其乐融融的相聚,饭后,大人聊天,小孩儿自然是一起玩耍。
当然就我来讲,我可以边玩边听大人的聊天,我似乎很小就有这一心二用的本能。
“真是个小录音机呢!”
“何止小录音机,还是小窃听器呢!我和她爸吵架关着门都不敢大声。”
“哪有说自己孩子是窃听器的,又不是前苏联克格勃。”
我知道一定是我老妈又在宣传我的光荣事迹,而爸爸又在那里反驳,其实不是光辉世纪,反正就是我较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比如电视里正播着某广告前奏,我在不看屏幕的情况下就会唱出: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燕舞、燕舞……”
当然说窃听器也不为过,其实他们吵架我是听到了,但是我虽然知道内容,但也不想说,其实无非就是妈妈觉得爸爸实在太热爱、热衷以及酷爱他的考古事业,导致陪伴我们娘俩的时间过少。
“这么匆忙?后天就返程了吗?”
“是的,这两天准备到处游玩下,就回去了。”
“本该去送送你们的,可是明天又要出差。”
“没事,我们都知道你忙,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有机会,说不定下次工作就调动回来呢!”
“是吗?那样就好了啊!我们可以常聚。”
大人们聊着他们的话题,我与蓝轩然也有我们自己的话题。
“凤霞山新修了缆车,可好玩儿了。”
“明天让爸爸、妈妈带我去坐,耶!”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因为那次的凤霞山之行,使他进了福利院,成了后来我遇到的蓝海晴。
而我在想也许这就是命运,就像3岁那年,我差一点儿走失,却没有走丢,冥冥之中已然注定。
那时候妈妈把我送到了她单位附近的幼儿园里,虽然那里有吃、有玩、还有小朋友,但我就是不太适应环境,加上一个天生与世无争的性格,以至于下课的时候排滑梯总也排不上,不是因为我点背,轮不到就上课,而是总有小朋友会插队,所以我在幼儿园的日子可以说很无聊。
不过有一天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趁着小朋友们都午睡的时候,我自己溜到院子里痛痛快快的玩了回滑梯,正着滑、反着滑、趴着滑,反正能玩的花样我都试了一遍,玩腻了,我忽然很想出去看看,于是便偷偷的溜出幼儿园的小角门来到了大街上。对于之后的记忆我是缺失的,妈妈说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卖冰棍的老太太的板凳上乐滋滋的吃着一根冰棍。
妈妈告诉我说,幸好那天幼儿园要求家长给孩子带面包做下午的零食,她早晨的时候忘记了,中午想起便买好给我送去,结果到了幼儿园却找不到我人影,把她给急坏了,在附近的街上到处找我,便看见十字路口卖冰棍老太太摊子上的我,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地。
每当大人们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会心有余悸,想如果那个时候妈妈没有找到我,是不是我的命运会很悲惨,虽然现在的我为寻找父亲穿越到这架空的历史世界中,处境危险,但是我已长大,况且我知道还有妈妈、蓝海晴他们在遥远的未来等着我,我想只要我努力,我一定能够平安的带着爸爸回到现代的。
至于孔越,他还好吗?那个时候我认识的孔越,其实不应该叫孔越,他应该叫做空月明。
岁月倏忽而过,四年后,我已八岁。
生日那天早晨,爸爸送了我一件礼物,一个系着红绳的小铃铛,我把它系在发辫上,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梦儿,这是心痕驼铃,爸爸不在你身边是,它就代替爸爸陪你。”
“爸爸,我一定会保管好它的,因为它是爸爸的化身。呵呵!”
我的脸上绽开幸福无比的笑容。
“爸爸,今天你可以送我去上学吗?”
他微微点头,脸庞在晨光的映照下分外温暖。
蓝海市道路两旁的槐花飘着甜香,弥散的味道让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上的我感觉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梦梦坐稳了,爸爸要加速了。”
“哦,要飞了,要飞了。哈哈”
“爸爸要带着我们的心梦公主飞了。”
一路上洒下我们父女两若银铃般清脆、明朗的笑声。
校门口到了,我跳下车,用恳切的语调对爸爸说:
“爸爸,以后你在家的时候可不可以每天都来送我上学?”
爸爸却迟疑了一下,因风吹日晒而黝黑的脸庞上浮起了不易被察觉的忧虑,我那时是不懂这个表情的,只觉得他特别严肃。他两手扶着车把站定,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同我说:
“只要梦梦在家听妈妈的话,如果爸爸在家呢,就会天天来送你上学,好不好?”
“我一定会做个听爸爸话、听妈妈话、听老师话的乖孩子的。可是爸爸不能够骗我哦,我们拉钩。”
我伸出了小手,爸爸亦伸出了他那宽厚的大手,小指相钩来完成一个约定,原来瑞文那时候做的,我在童年里也做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之后我便心满意足的向校门里跑去,却听见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真是奇怪,爸爸为什么要叹气?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是很明白,直到后来他抛下我们母女就那么人间蒸发,我才开始思考他表情里让我无法读懂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