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岛西山,大雨已经渐渐停下来,山上乱石嶙峋,少有的泥土被大雨冲刷的痕迹清晰可见,狼藉一片。本来就阴森可怖的西山,隐隐透着一种潮湿的腐味。
褚修冥与伏茂宫站在西山的洞口,山洞的洞口淅淅沥沥的滴着未尽的雨滴。
“白叔?”伏茂宫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他没有想到此时在西山的人,竟会是白澈。
白澈回头,正对上褚修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白叔此时站在这里做什么?”褚修冥紧紧盯着白澈,语出探究。
“来给宗主一个答案。”白澈淡然道。
白澈说着,跪在了地上,身后是一条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的大蛇。蛇的双目紧闭,头呈三角形状,如果把拳头排成一个三角形,那么也需要十几个拳头才能塞满。蛇身的红磷上已经爬满的黑色蛊虫,有的还正在从蛇的体内慢慢蠕动出来。那黑色的蛊虫和东方俊尸体上的虫子,如出一辙。
“白澈乃一族长老,却深知蛇蛊是蛊宗的禁术,还触犯宗规。白澈愿以死谢罪。”说话间,他伸出手拿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在自己的颈动脉深深的划出了一道口子,血喷涌而出。
伏茂宫愣在了原地。
褚修冥一个箭步飞了上去,却没有来得及阻止。白澈的鲜血溅在了他的手背上,慢慢化进了他的皮肤。感到手背传来的刺痛,他低头,白澈的血滴早已不见。他猛然看向白澈,白澈已经瞬时倒在了地上,眼神盯着褚修冥,竟有一抹笑意。
……
白灵儿顺着泥泞的山路悄悄下了山。
“灵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自己把它解决掉,然后你赶紧下山,记得从山后面走。”
“阿爹,您呢?”
“蛇蛊死了也要有交代,否则宗主是不会草草了事的,他一定会查养蛇蛊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就让阿爹来处理。”
“阿爹,为什么不能养蛇蛊,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因为蛇蛊最难以掌控?”
“那蛇蛊认血不认人,是唯一有可能反噬的蛊,若是他日为别人利用,蛊宗会陷入难以估量的危险。”
“灵儿只是不小心犯了错,可也是无心之错,但宗主呢?宗主也有错,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责怪?”
“你胡说什么?”
“灵儿没有胡说,难道阿爹真的没有发现吗?在枯林,宗主会为了司徒锦毓不顾生命危险。在西山,阿爹没有看到吗?他处处护着她,他明明就是喜欢她。阿爹若是不信,可以用情毒之蛊试试?反正如果他没有对司徒锦毓动心思,那情毒之蛊也不会怎么样。”
“没有人能够给他下蛊。”白澈说着,有些挫败的感觉。
“阿爹的血就可以。”
“阿爹没有机会……罢了,你下山去吧。后面的事情,就交给阿爹来处理。”
“阿爹?”
“去吧!”
白灵儿想着白澈的话,突然顿住了脚步,往回跑去,刚走到侧面,便看到褚修冥与伏茂宫从洞口走了出来。褚修冥白色的锦袍上,溅满了血迹。
“阿爹!”白灵儿低声唤了句,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她有错,他们就没有错吗?她根本不是蛊宗的族人,她为什么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得到他的青睐。她只是想把她赶出蛊岛,只是想把她从他的身边赶走。如今这一切却让阿爹来承担。
“褚明良?”
“有事?”
“我有件事情求你,你可愿意?”湿透的衣裙贴在身上,她的少女体态若隐若现,她看到褚明良有些紧张起来。她笑着附在在褚明良耳边耳语了两句。
“怎么样?答不答应?只是假装而已,又不是真的。”
“好吧。”
“为了让我相信你,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作为抵押。事情完了我会还给你的。”
“我阿娘留给我一块她亲手绣的金蚕锦帕,可行?”
“好。”
她接过锦帕,笑了笑,把事先预备好的绳索,布条,递给了褚明良。
只是后来她没有想到,褚明良竟然色迷心窍,来真的。
她那么做只是想让阿爹迁怒司徒锦毓。她并不想害了东方俊,她只是想要教训褚明良,他竟然想要侮辱她。那么褚明良死了,褚慕天也一定会迁怒司徒锦毓吧?可是为什么死的是东方俊?
“褚明良,司徒锦毓,我一定要让你们为阿爹偿命。”她默默发誓。
褚修冥默默的向山下走着,白澈不计较宗族之间的矛盾,是自小对他最好的人,也因为这样,他才尊称他一声白叔。可是为什么?他那么信任他。
“宗主?”伏茂宫蹙眉,看着褚修冥唤道。
“等回到宗里,叫人把他的尸体抬回蛊宗。”
“那条蛇蛊呢?”
“烧了。”
“是。”
……
次日午时,褚修冥身穿黑色锦袍,长发如墨如丝,随意的披散在黑袍之上,被四周的火把照的界限分明。面容冷冽,竟多了几分神秘。
除了褚修冥和三大长老,宗里所有的男子,老老少少都被传至山顶。
白澈与东方俊的尸体,被分别架在了柴堆之上。
“宗主,点火吧!”东方举拿了拿了一根火把,递到了褚修冥的面前。
褚修冥接过火把,在巨大的柴堆四周走了一圈,柴堆四周一起燃烧起来。
褚修冥把手中的火把扔进火堆,后退了几步。没多久,随着干燥的微风,火光四起,冲天而去。
“灵儿爹?灵儿爹?”白灵儿的阿娘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在峰顶的入口处,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阿娘……”白灵儿在一旁,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让我上去,我要上去见他最后一面。”
白灵儿的阿娘突然疯了般的撕扯着两个守卫。
“女子不准踏足峰顶,女子进入祠庙禁地被视为不详,定会为蛊宗招致灾祸。这是蛊宗上百年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守卫大声制止道。
“什么规矩,我愿意受火鞭刮肉之刑,祭奠祖宗,我要见他最后一面。”白灵儿的阿娘依旧没有安静下来。
两个守卫一边阻挡,一边互相看了一眼,颇多无奈。
“阿娘,阿娘不可以,那灵儿怎么办?灵儿该怎么办?”白灵儿哭着央求道。
不知道白灵儿的阿娘是知道自己闯不过去,还是听到白灵儿的话?有些绝望的,失魂落魄的垂下了手臂,向山下走去。一边走,泪水还不停的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