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冥急匆匆的身影,在月光下步履稳健,锦袍在风中翻飞着,俊逸的脸庞,此时一脸的凝重。
当他行向西山的半山腰时,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突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实实在在的绊了一下。他低头,脚下一滩黑血,他的靴底已经踩在了上面,旁边还有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借着月光,还可以看到尸体滚落时的伤痕与沾染的土屑。此时尸体上已经有一些虫子爬来啃食。尸体的脖颈处参差不齐,有被什么东西扯咬,撕裂的痕迹。
他蹙起眉头,心中有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这个尸体的主人,便是褚明良口中的东方俊。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东方俊死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痛苦。他的心又开始突突的跳着,向山上看去。
“毓儿?”
他绕过尸体,向前奔去,一路都是尸体滚落时留下的血迹。血迹的尽头,他想就是东方俊被扯掉头颅的地方。但此时已经静悄悄的,什么都没了,甚至没有任何痕迹。
每向前走一步,褚修冥的心就跳的越厉害,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恐惧,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竟开始祈祷,开始意识到这些年,他是付出了感情的,不知不觉中,他竟也害怕失去。做为蛊宗的一宗之主,他怎能生出如此妄念,他不该对任何人有任何情感。除了自己,他从来不相信任何力量,可他现在竟不知不觉的祈祷了。
褚修冥双手紧握,健步如飞。
当他站在洞口的时候,停住了片刻,手慢慢放了开来,英俊的脸上生出了一丝释然。
不远处司徒锦毓呼吸均匀,躺在碎石堆里,虽然衣衫破乱,有些皮肤被磨破了皮,渗着血,手脚被捆绑着,但她是活着的,他能感觉到她的生气。
那些丝丝拉拉的疼痛又在心里翻搅着,他冷着脸,走上前,借着洞口的一丝光亮,伸出手,温柔的抬起司徒锦毓的头,扯掉眼罩,解开了捆住司徒锦毓手脚的绳子。
他的手试探着,抚上了她的脸庞,眼神中第一次充满了爱怜。
“毓儿?”褚修冥轻轻的唤了声。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风中孤独的查无所闻。
司徒锦毓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身边有人,以为是那两个人又回来了,扬手就要打上去,被褚修冥一把攥住了手腕。
“师父……”
褚修冥放松力道,握着司徒锦毓的手腕处,感觉着她强有力的脉搏。眼神故意忽略掉了她那一身的擦伤,目光紧紧盯着她那张似睡非睡的脸,没有任何情绪的嘲讽道:“看来,你还有力气。”
感觉到手腕处的温热,和身体擦伤处传来的疼痛,司徒锦毓顿时清醒了不少。
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疼痛,她蹙眉,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再睁开时,对上的还是褚修冥那张魅惑的俊脸。
“师,师父!”司徒锦毓突然从褚修冥的怀里坐了起来。
褚修冥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撇开了视线,忽略掉心里那正在肆意蔓延的复杂感,松开了司徒锦毓的手腕。
“师,师父,您,您怎么会……?”司徒锦毓看着被褚修冥松开的手腕处,温热没有了。咽了咽口水,完全忘了自己一身的擦伤。
“……”
褚修冥只是看着司徒锦毓复杂多变的神情,眼神中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司徒锦毓只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盯的石化了,她只好垂下头,这次等待她的,还是不是那一百遍《道德经》?
“宗主?”白灵儿迷迷糊糊的看着褚修冥的背影,气力疲惫。
褚修冥蹙眉,转头,白灵儿?他竟然没有看到,他何时眼中只剩下了她的影子?
“灵儿姐?”司徒锦毓担心的唤了句。
褚修冥走到白灵儿身边,解开了白灵儿的手脚,随后摘下眼罩。
没有了束缚,白灵儿似是是失控般,哭着扑向了褚修冥的怀中。
褚修冥抬着手,不知道手该放哪里?司徒锦毓的衣衫有些破碎是摩擦所致。可白灵儿的衣衫显然是被人撕扯过,已经衣不遮体。勃颈上有着轻微的淤痕。
“没事了!”褚修冥轻轻的安慰了一句,温柔的拉开了白灵儿。
白灵儿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她垂眸,自己的少女体态若隐若现的呈现着,她试着把破碎的衣衫理了理。
褚修冥别开视线,起身脱掉了自己的外衫,盖在了白灵儿的身上。
褚修冥回头,看向司徒锦毓,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还不起身?”
司徒锦毓缓过神,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口中痛呼道:“啊,好疼!”
“你做什么?”
司徒锦毓垂眸,小声嘀咕了一句:“没什么!”
白灵儿穿着褚修冥的外袍,慢慢的站起身,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痕走了两步,便又摔在了地上。
“灵儿姐?”
司徒锦毓回头,往回走了两步,想去扶起白灵儿一起走,却不料看到褚修冥一伸手把白灵儿抱了起来。
司徒锦毓顿时感到心里开始莫名的堵得慌,她回过头,继续向洞口走去,神情有些诅丧。
白灵儿靠在褚修冥的怀里,她从来没有如此贴近他,踏踏实实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跳越快,她的身子在褚修冥的怀里动了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使劲的闭上了眼睛。
褚修冥似乎感觉到白灵儿的异样,以为是她身上的伤被自己弄疼了,问道:“很疼?”
白灵儿睁开眼睛,微笑了一下,“没有,不疼。”
司徒锦毓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他们轻声细语的对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褚修冥一直紧紧盯着司徒锦毓纤细的背影,目光柔和。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白灵儿在褚修冥的怀中,目光不自觉的又爬上了褚修冥的脸,看了一会儿,他竟然没有发觉。她看到他的眼神从他们出了山洞,就紧紧盯着司徒锦毓的背影。借着皎洁的月光,她隐隐看到,他的眼神里时而含着笑意,时而含着担心,时而含着落寞,时而含着自责,似乎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算同她说话,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她。
白灵儿眼中再次爬上了一丝黯然,在心里默默的问道:“毓儿?这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