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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领命下界

不过月余的安生日子,天帝便派人来传旨了。

这一日,伏焱坐在湫莨亭内,刚抚了一会琴,唤醒了七彩莲,看着它开得明艳,自己便也舒心。这些日子来,伏焱日日来此抚琴,七彩莲便也就每日在这琴声阵阵中盛开,使得伏焱更加确信,这七彩莲是喜音律的。

伏焱嘴角微勾,捧了本文书,坐在湫莨亭内,便开始细细的看起来。

冷不丁,手中的文书却是被人抽走。伏焱一愣,转头望去,却见一身素衣系龙纹银带的伏浚拿着自己的文书翻开着,一边看,还一边蹙眉摇头。

伏焱面上一喜,立马起身神采飞扬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伏浚却是无奈道:“本还想着把你培养成风流倜傥的神君呢,却没想你在这近万年,看的竟是这些文邹邹甚是难懂的道法。”

“佛理道法最是能清六根、平心境,对岁月悠长却不知何时会羽化的我们来说,自是最好不过。”伏焱神色淡淡。

伏浚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小小年纪,想什么羽化,真是佛理道法看多了了,人都呆了。”

伏焱淡然一笑,却是望向不远处的莲生池。

伏浚也跟着伏焱望向莲生池,桃花眼中满是惊异:“这七彩莲竟然开了?还开得这么明艳。”望着池中那微光萦绕开得分外艳丽的七彩莲,他倒是想起了万年前,他回到桦禄宫时,这七彩莲早已如初见时的模样,那悠悠绽放的七彩花瓣就像是霞光之下的一场梦。

“这莲花,似是通人性,还喜音律。不在花季时开,却总在我抚琴时开。”伏焱眉眼含笑,丝丝温柔浮现其间。

“竟是这般奇异?倒是也不负它这七彩之色的盛名了。”伏浚眯着桃花眼笑道。

伏焱步至池边,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我尚未立下功绩,二哥怕不是来与我闲话家常的吧。”

伏浚也收敛神色,随手将文书放在石桌上,来到伏焱身边:“四弟,母后很是想念你,父君虽不说,心里到底是心疼你的。天界众神议论纷纷,如今你也算出师了,也应不枉天尊一番教导才是。”

“所以父君才叫二哥来传旨吗?”伏焱盯着那似有些微晃的七彩莲,似是不甚在意伏浚所言。

伏浚微有迟疑,还是平静说道:“是二哥请旨来的,也是想来看看你。天际的妖魔虽被大哥平复了,但终归还是有狡黠的逃去了下界,父君命你下界去降伏逃匿的妖魔。”

伏焱自知逃不过,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听到伏焱应下,伏浚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嗯,那你明日便下界吧。我就不多留了,先回天宫复命。在下界,一切自己多加小心。”

“知道了,多谢二哥。”言罢,便送伏浚离开了。

七彩莲看着他们离去,心有疑惑。刚刚便看这样貌与雪衣男子有些相似的素衣男子悄悄进来,她想叫雪衣男子,却惊觉自己根本不能说话,唯有干着急。

后来才知竟是雪衣男子的二哥,看他眯着桃花眼盯着自己看,她便微微转脸,盯着雪衣男子看去。

她素来耳力好,一番听下来,却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这里竟是天界,而这雪衣与素衣男子所唤的父君,想必就是天界的天帝,这素衣男子应是天界的二殿下,而这雪衣男子,便是天界的四殿下。

理清了头绪,她便想到,刚刚那二殿下似是奉旨来让四殿下下界去降服妖魔?望了望周围,一朵朵白莲含苞待放的模样,虽不如花开时节,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它们好像都不似自己这般会思考,也好像和自己长得不太一般。低头望望池水中的自己,七彩的颜色,分外打眼,周围还萦绕着淡淡微光。突然想到,自己难道是妖怪?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难受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若自己是妖怪,又怎么会在这天界呢?

伏焱似是送了伏浚回来了,她便立即抬起头,摆出平常模样。

“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抚琴给你听了,今天就多弹一会给你听吧。”伏焱望着她,淡淡地声音就那样划过她心田,她能感到,他心底的无奈与孤寂。

琴声幽幽地飘荡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含着缕缕忧愁。

不过月余的日子,他的琴艺越来越好,越来越熟稔,万千情绪流淌其间,也流入了她的心。不过她感到很奇怪,天界一天,凡界一年,四殿下就算去降伏妖魔,也应当不会太久才是,怎么却说得像很久不会回来一般?

伏焱还是那一身雪白衣衫,独自一人坐在湫莨亭内,手下白玉冰弦琴在他的轻抚下微微震荡。宽厚的臂膀,看上去却是那么孤单,一如小时候的模样。她好想陪在他身边,而不是这样远远望着他。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这样静静地听着他的琴音,听着琴音里的忧伤。

眼见着近子时了,伏焱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这冰弦虽暖和,但到底是弦,长时间拨弄,终归是会伤了皮肉,更何况伏焱并未用仙气护体,眼见着十指都微微沁出血来,才渐渐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感到特别心疼,却无可奈何,霎时想化出人身的冲动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

伏焱并未回到揽月殿,而是在湫莨亭就那样坐着,看着眼前的白玉冰弦琴。直到卯时,他拿了龙吟剑,便往下界去了。

她便这样看着他,一直看着,直到他离开后,她才缓缓睡去。

伏焱下界的事,瞬间便传开了。大多部分神仙都是满心期待,期待着四殿下能尽快降伏逃匿的妖魔。

能逃匿出伏胤剑下的妖魔,自不是一般的妖魔。因伏胤去南方商讨事宜,二殿下又不能下凡间,这些逃匿的妖魔便开始猖狂,为祸人间,让天界诸神头痛不已。虽伏颦在凡间,却未能找到其踪迹,天帝也不愿召他。

天帝派往下界的神将总是无功而返,一时之间,众神便只能想到桦禄宫的四殿下。四殿下曾是天帝最为宠爱的帝子,又得灵宝天尊亲授,虽屡次拒绝帝命,让众神心生不满,但他能接令下界,倒是让众神安了分心。

伏焱下到阴山之上,仔细分辨着妖魔的气息,却是遇见了一身玉色绣白兰花长袍的伏颦神色慌张,站在不远处,面前还有一人靠着树根坐着,似是晕过去了。

“三哥。”伏焱心下疑虑,唤了一声。没想到伏颦却是像受了惊吓一般,忙挡在那人面前。

伏颦回头看见是伏焱,似是松了口气:“四弟?你怎么会在这?”

“奉父君之命,下界解决天际逃匿妖魔一事。三哥在这干嘛呢?”伏浚微微瞟了眼伏颦身后的人影,总觉那似乎不像是个凡人,伏颦却是护得严实,未能让伏焱看出什么。

伏颦听到后却是微微一震,打着哈哈道:“这样啊,那四弟快去忙吧。我就是看这风景不错,来逛逛而已。”

伏焱挑了挑眉,这阴山寒风阵阵,树木凋零,何来的风景可观?他印象里,三哥总是文文弱弱,似个女子,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微向前几步:“倒是不急,我刚看见三哥后面似是有人倒在树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伏颦眼神游移:“是我不小心,想腾云回天宫,却是被这凡人看到了,没曾想,这凡人胆子竟这般小,被吓晕过去了。”

伏焱蹙眉,三哥素来喜爱凡界,连自己百岁生辰都不肯回天宫,怎么会突然要回天宫?还吓着了凡人?更何况,前后说法不一,三哥也太慌张了些。伏焱微一闪身,趁着伏颦不注意,便来到了那人面前。

“四弟!”伏颦反应过来便拦在了伏焱面前。

那哪里是个凡人,虽是人身,却长着五条尾巴和一只角,样貌倒是俊朗,想必本是凡人,却被妖魔附身已失了本心。

“三哥,他被妖魔附身了。”伏焱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伏颦微微低头,却没有让开一步。

伏焱看着伏颦这样,总觉哪不对劲,“既然三哥知道,就不该拦在我面前,凡人被妖魔附身,这命就已经没了。”

“不!他还活着!四弟,逃匿的妖魔那么多,你放过一个也不碍事的,不然你把他交给我?”伏颦突然激动起来。

伏焱想了想,终归自己也没打算圆满的完成这事,三哥近万年不见,柔弱的性子却这么护这么个凡人,想必不一般。三哥比自己大了两万多岁,应该懂得如何妥善处理这事。仔细考量后,伏焱到底依了伏颦:“既然如此,那就交与三哥处理吧。可是三哥别忘了,凡人被妖魔附身,便已不是凡人了。”

“我知道,四弟不必担心。”伏颦连忙点头。

“那便好,我还需降伏其他妖魔,先走了。”伏焱转身便朝着探出妖魔气息的地方腾云而去。

伏颦望着伏焱飞远,总算松了气。暗暗庆幸,还好来的是四弟而不是大哥。看着地上那凡人,却是一脸担忧,随后便带着他去了别处。

伏焱这一下界,便三天未归。紫金琉璃椅上的天帝脸色分外难看,凌霄殿内,众神亦是凝神屏息。按理来说,多不过半日,四殿下就该从下界回来复命了,就算妖魔难缠,最多一日,也该回来了,可这三日过去了,四殿下却还是未归。

好不容易早朝完了,却是传来了四殿下浑身是血倒在南天门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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