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批又一批商船的来临,更多的罗马贵族蜂拥而至,这里恐怕是距离君士坦丁堡最遥远的帝国领土了,这也是这些逃亡贵族们最后的避风港。
拉文纳总督葛里迪齐奥治理拉文纳多年,深受当地人民的爱戴,在他的治理下,古城拉文纳的实力得到了迅速提升,又有军队的保护,不会受到其他蛮族的侵扰,所以成为了当地很多贵族的选择。在意大利的土地上,没有哪个城市比这里安全了。
大批的贵族涌进了拉文纳,很多人带来了多年的积蓄,拉文纳的各种豪华住宅一时紧张起来,导致后面而来的人只能暂时栖身在小旅店中,一时间拉文纳的住宅价格暴涨,很多商人也寻觅到了商机,专门来做贵族们的生意。拉文纳仿佛因祸得福,居然比往年显得更繁荣起来。
拉文纳贵族餐厅。
这里的陈设居然还保持着古罗马的风格,仿佛东哥特人从来没有统治过这里一样,罗马帝国的味道很浓,几根大理石的圆柱子,支撑着一个长方形的宽阔的大厅,柱子上缠绕着各种常青藤和野玫瑰花,偌大的房间中散发着一股淡雅的清香。这里的地板都是用名贵的木料制作而成的,上面保留着一些精致的雕刻,至于上面刻的是希腊或者罗马神话里的什么人物,没有人仔细去研究。
大厅的中间放着一张名贵大理石的圆桌,圆桌周围摆放着几个高大的长榻,长榻上面铺着名贵的毡垫,不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很舒服。
天花板上吊着一架金制的精调细刻的烛台,天黑之后,里面的蜡烛会被点燃,烛光能照亮整个大厅。角落里,银香炉里点燃着来自东方阿拉伯的香料,整个房间中到处充斥一种令人昏昏沉沉的花香。
法乌斯特第一个走了进来,他的身边是拉文纳城著名的高级**罗多帕雅,三十多岁的法乌斯特高大,英俊,穿真白色的丝绸长袍,一双考究的靴子,腰里佩戴着一条精美的镶嵌了宝石的腰带,手里还那着一把象牙的手杖。而他身边的女子,却是一位美丽的希腊女子,金发如瀑,一对美丽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如雪,血红的双唇,一袭白色的长裙,披着蓝色的披巾,走路的姿势也很优美,如同微风中的杨柳。
法乌斯特是从君士坦丁堡逃亡而来的,当他得到“被剜鼻者”在布尔加斯登陆的消息时,就带着家人和全部财产随便找了个理由,火速离开了首都君士坦丁堡,乘坐一位商人的大船跑到了这里,寻求已故父亲的好友-----拉文纳总督葛里迪齐奥的保护了。总督大人倒也豪爽,答应了他的请求,并给他安排了新的职位和住处,据说总督葛里迪齐奥是受了法乌斯特家族的提拔。
他们的后面,是最近才来到拉文纳的卡图和采比昂,采比昂稍微年长一点,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件蓝色的长袍,相对而言卡图是三个朋友中最年轻的,同样也是一件白色的长袍和精美的靴子。他们的身边,也各一名年轻女子相陪,分别是拉文纳的高级**普里赫拉和阿弗莱丽娜。
在君士坦丁堡时,三个人就是朋友,现在又在拉文纳相聚,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真是美丽,虽然和君士坦丁堡不能比,但作为避风港来说,完全足够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君士坦丁堡啊?”卡图看着窗外,抒发着感慨。
“那就让暴君早点死掉吧,或者有什么人推翻他,我们才有机会重返君士坦丁堡,如果他还存在,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呆下去,手里的财产还够我们享受几年的,如果能从总督那里谋个差事就更好了。”
“有这些美丽的小姐相陪,这里的生活也还是不错的。”
几个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仆人上前送来了美酒和水果,每个人端过一杯酒,啜饮了一下,味道很好。
“法乌斯特,你不是说还有两个朋友要介绍给我们认识吗?他们还没到吗?”
“别着急,采比昂我的的朋友,一个当地的贵族朋友,一个跟我们一样,也是从君士坦丁堡来的,都是很有势力和影响的人物。”
“嘿,朋友们,真抱歉我来迟了!”突然门口一个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胖子出现在了那里,身上穿戴也很讲究,金黄色的长袍和披风,镶宝石的腰带,镶宝石的鞋子,手指上戴了好几个宝石戒指,“法乌斯特,你好吗,我的朋友?”
“你好,艾列维,我的老朋友,让我来介绍一下,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朋友,采比昂,卡图,”说完又转向了另两人,“这位是拉文纳城的老朋友艾列维,总督的征税官的表弟,著名的拉文纳粮食商人。”
艾列维向两位新朋友问候过后,转向法乌斯特,“阿加塔小姐还没有到吗?”
法乌斯特无奈地耸耸肩膀,把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处在一条曲折幽深的小巷子里的小酒馆刚刚开始了它的热闹,秃头老板德鲁苏斯正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个顾客,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老相识了。
“嗨,古里奥,好久不见,有没有发财啊?”
“当然,德鲁苏斯,最近来拉文纳的贵族越来越多,我挣钱的机会也就多了,奇怪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贵族,我都怀疑是不是罗马皇帝准备把首都从君士坦丁堡搬到这里啊,哈哈哈……”
“不是皇帝要搬家,是皇帝在复仇,”在一个角落里,一个长胡须的老者突然说话了,“那个复位的‘被剜鼻者’皇帝,十年前就是一个浮躁的急脾气,而且是有仇必须报的主儿,别忘了,十年前,他可是在拉文纳蒙受过耻辱的。”
“谁叫这个混蛋皇帝敢动教皇呢,”一个大胡子的矮子跳了起来,“十年前,查士丁尼企图逮捕教皇,结果他的使者被罗马和拉文纳的民兵打得屁滚尿流,最后跪在教皇面前讨饶才保全了一条狗命。”
“哈哈哈哈……”众人一顿哄笑,只有那个角落里的长胡须的老者无奈地摇头。
“老尤金努斯,你怕什么啊,他不敢把拉文纳怎么样的,这里是总督的地盘,在拉文纳,总督说了算。”
“哎,你们听说了吗?我听一些商人说,君士坦丁堡的贵族被杀惨了,现在都纷纷往拉文纳跑了,如果迦太基不是被阿拉伯人占了去,他们说不定都跑到迦太基和埃及去了呢。”
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三个商人打扮模样的人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彼此之间微笑着,并不发表任何评论,他们只在用眼神交流着。
“皇帝会派军队来把那些逃亡的贵族抓回去吗?”
“不会,就是要抓,他也会命令总督大人派军队抓捕的,再说了,贵族这么多,他知道谁跑到这里来了,他也没办法知道的啊。”
“但愿不会,不然,一场大战能否发生也不好说啊,那些贵族,把灾难带到了拉文纳,真是可恨啊。”
“大战?怎么可能?拉文纳可不是一座孤城,佛罗伦萨和罗马都可以抽调兵力支援我们,再说那么漫长的大海航线,他们开到这里也都是疲惫之师,如果打他一个突袭,迎头痛击后,皇帝的军队就乖乖地滚回君士坦丁堡了,哎,说不定啊,还能俘虏很多雇佣兵当奴隶呢。”一个退伍的老兵很得意地描绘着自己的想象。
“嘿,那什么地方最适合迎头痛击皇帝的军队呢?”
老兵卢非诺嘿嘿一笑,故弄玄虚地卖着关子,“想知道吗?这需要一个优秀的军事天才来给你们分析,嗨,德鲁苏斯,我的酒呢,赶紧给我倒酒啊。”
众人的胃口被他吊了起来,他却转移了话题,立刻引来一片叫骂声,“卢非诺,你这个老混蛋,赶紧说,不然割掉你的舌头。”
卢非诺一见众怒难犯,就赶紧告饶,“好吧,好吧,我说,我说,你们想啊,皇帝的军队肯定是坐船来啊,他们在船上肯定无法攻击拉文纳,所以他们必须登陆,而登陆地点也只有马里纳迪拉文纳海港,所以只要在这里设下埋伏,就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他的话音刚一落,黑暗角落的三个人不禁一皱眉,眼光开始扫向了这边。
“好主意,卢非诺,请问他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登陆呢,你不会叫总督带领士兵从现在开始就埋伏在那里吧?”黑暗中的长胡须老者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次可真把卢非诺给问住了。是啊,皇帝的军队什么时候来,可谁也不知道啊。
看到卢非诺哑口无言,众人又开始哄笑起来,直到酒馆老板出来打圆场,“好了,先生们,这里是平民和穷人的酒馆,那些事情让总督和他的贵族朋友们去想吧,感谢基督,今天晚上我们有美酒喝!”
在德鲁苏斯成功地将话题转移开之后,大家的气氛又开始热烈和融洽起来,欢声笑语一片,充斥着拉文纳城的一个普通的角落。
“法乌斯特,皇帝会不会派他的雇佣兵攻打这个城市,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可真的没有地方可逃了,”卡图也许是因为年轻,总存在那样多的顾虑,他知道逃亡一次,财产就丢掉很多,没有杀身之祸,谁愿意舍弃君士坦丁堡的舒适生活而流落到此啊。
“放心吧,我的朋友,这里最大的是总督,在总督葛里迪齐奥的庇护下,皇帝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别说雇佣兵,就是罗马的国家军队也不敢轻易攻打这里,放心吧,我的朋友卡图,”艾列维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除着他的担忧。
“也许吧,但你们最好一直向基督祈祷,”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转头去看,一位长袍披巾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披巾蒙住了她的头发和大半张脸,很难看清她的真实模样。
“阿加塔小姐,你来晚了,”法乌斯特热情地邀请着门口的那位年轻女子。
阿加塔向他们走来,边走边摘下了蒙在头上的披巾,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居然是标准的罗马美女的造型,脸上带着骄傲的冰冷之气。
她的出现让三个已经到场的高级**顿时相形见绌,贵族女子身上特有的气质顿时将她的三个同性压了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四位尊贵的先生打算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是吧?拉文纳城最有名的罗多帕雅,还有普里赫拉和阿弗莱丽娜,足够让三个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贵族醉生梦死,可你们这样的享乐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呢,也许追捕你们的雇佣兵已经在路上了。”
“哦,不,阿加塔小姐,没有任何雇佣兵敢在拉文纳城里逮捕贵族,这里是总督的地盘,”艾列维依然很自信,“我们知道,您的家族遭受了不幸,可那是在君士坦丁堡,而这里是拉文纳,小姐。”
“先生们,如果那个暴君不死,他和他的雇佣兵就会时刻威胁到你们,或者行动,或者等死,你们权衡,法乌斯特,打算和你的朋友们继续在拉文纳鬼混下去吗?不打算回君士坦丁堡了吗?如果想,就跟我行动起来吧。”
“当然想,阿加塔小姐,可我们该怎么做呢?”她的话引起了三个流亡贵族的兴致,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期待。
“很好,我来告诉你们,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拿回我们失去的一切,被剜鼻者不是也在流亡了十年后能夺回自己的一切吗?”阿加塔见三个人动心了,就继续发挥她的语言天赋。
突然,一个仆人出现在了门口,“阿加塔小姐,艾米里雅小姐请您过去一趟,到她的房间去找她,说有重要的事,现在。”
阿加塔站起身来,“朋友们,看,我们的有力支柱,总督和总督的女儿,先告辞了。”
贵族们有礼貌地和阿加塔告别,看她的背影消失后,法乌斯特不住地叹气,“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容易到手啊,真可惜。”
“嘿,法乌斯特,别听她的,她会毁了你们的!”
艾列维不满地叫嚷着,“女人,女人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