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榨榨想了想,说:“现在天太晚,明天如果你家里人再不来,我就送你去找警察叔叔吧。今天晚上我就陪你在店里睡一夜好了,”她吐了吐舌头,“没办法,我很穷呢,没钱请你住旅馆哦。”
女孩只看着她。眼睛像某种小动物,又紧张又带着戒备,却又??含着希望。
“好了,汉堡不好吃么,我来给你变一碗面出来!好不好?”崔榨榨换上轻快地语气,转到灶间,忙忙碌碌地泡了一碗方便面。香味四溢。端给女孩的时候,她吃得呼哧呼哧头也不抬。
后来,后来她们就互相依偎着在沙发上睡着了。早上开门的时候,同事都十分惊讶。没过多久,一个胡子拉杂的中年男人匆忙跑来找女孩,女孩抱着他使劲地哭,又哭又捶打他。反复确认他是女孩的爸爸之后,男人一直满脸歉意地说临时有手术脱不开身,一直跟崔榨榨道歉,还塞钱给她。不过崔榨榨都没要。再后来,小女孩经常来找崔榨榨玩,就这么一晃八年过去了,小女孩长得比自己还高,变成了喳喳呼呼的詹朴儿。
“——那时候我爸啊,要给一个啥社团的老大换器官,一个肾脏一个胰脏同时换哦!结果社团么就拿我的命做威胁,要他必须确保手术成功。”后来詹朴儿满不在乎地告诉她,“我爸知道手术很危险,所以就偷偷把我丢在你们店里,让我逃命去。他却不知道,我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了。”
这么小的年纪,其他女孩还在玩娃娃看动画片或者憧憬隔壁班的哥哥多看了自己一眼,而詹朴儿已经学会了在刀口子上察言观色,寻觅生机了。
不能逃,那些人就在门外,一逃就是个死。
留在这里,等爸爸回来。还或许有一线生机。
——爸爸,请你,一定要回来!
想到这里,崔榨榨突然觉得有点眼眶发热。幼时总是待在有父母庇佑之处才觉得安全,长大了却恨不得远远离开他们,去追逐自由和远方。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宿命的生物吧。
她想起了自己远在鹭城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呢?崔榨榨从包里摸出手机,按下家里的号码。
“喂?”
“喂,妈,是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崔榨榨立刻带上了笑容,“恩,恩,没事,你们最近身体好吗?”
“喳喳妹啊,你爸能怎样,被我伺候得好,就老样子呗,不过我这心脏哦,刘医生说有好转,暂时不用动手术了。”崔母很高兴说,“可算是替你省了一大笔钱呐!”
“真的啊?你不用动手术了,那真是太好了!刘医生怎么说?”
“他说就吃药保守治疗就可以了,吃药当然最好啦,我可怕痛不想开刀,而且吃药也不贵嘛。”崔母絮絮叨叨,生性节俭的习惯流露出来。
“呵呵??”崔榨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诶,说到这个哩,喳喳妹你现在多少钱工资啊?你上次说你升职了,你们老板不会光给你加活不给你加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