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襄抬起头看着这两个自称是孔子门生的家伙。
自从孔子成圣以来，天下读书人都以儒生自居，你在大街上随便抓上一个读书人，十之七八都会自称是孔子门生。
虎皮不是扯得越大越好，很多时候县官不如现管。在搭讪的百十种套路里面，自称是孔子门生这种方法技术含量最低，但也最经常被用到，同时也最唬不住人。
自称是孔子门生的大多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或者是游侠儿，为了给自己披上一层读书人的外衣自抬身价的时候才会这么说。
但是眼前这两人明显不一样。
白衣长冠，即使进了饭馆也不愿意放下背后背着的那个大书篓，这是最标准的白鹭书院弟子的打扮。这种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孔子门生的傻劲儿，除了白鹭书院一家之外别无分号。
自从孔子说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后，孔门弟子都讲究个负薪游学，整日背着大书篓里面装上两本书再出游就以为自己算是艰苦朴素体贴民生了，实际上让人离二里路都能闻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迂腐的气息。
不过就算是这般迂腐的打扮也不是谁都能有的，不是正统的白鹭书院出身是不能这样打扮的，这两个家伙这般打扮能一路走到现在还没被打死，不仅仅是因为有光鲜的身份，身手怕是也不俗。
“我们是孔子门生，不知道能不能邀请师妹来喝一杯？”那人重复道。
“不好意思！我师妹不喝酒的。”墨襄出口拒绝到。
儒家那人看了看墨灵菡面前的酒杯笑了。
“那师妹桌前杯子中放的是什么？”
“是水。”墨襄回答到。
“水里我为什么会闻到酒味？”
“你闻错了。”
“这种水我还没见过，我能不能尝一尝？”
还没等墨灵菡答应那儒家弟子就直接伸手去拿那酒杯，但是墨襄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敲，那酒杯就仿佛活过来了一样跑到了墨襄的手里。
“想尝？”墨襄笑了，那拿着那酒杯神情玩味。
还没等那儒家弟子点头一坛酒就打着转儿冲着他的面前飞去。
那儒家弟子伸手去接，他手方才碰到酒坛，那酒坛猛然炸裂开来。里面的酒水继续前飞溅了那人一身。
那儒家弟子面色铁青，他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但那条丝巾的手帕也被淋了个湿透，他将手帕扔到地上然后盯着墨襄说到：“真是甘冽的山泉水啊！墨家弟子都是这么擅长颠倒黑白吗？”
“比起颠倒黑白谁敢和你们儒家比？”
正在两边火药味渐浓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墨灵菡开口了。
“大师兄！”墨灵菡拽住了墨襄的袖子。“算了！我们回鲁山吧。”
墨襄还没说话那名浑身湿透了的儒家弟子反而先开口了：“就这么回去了？这就是你们墨家的待客之道？墨师妹如今有了个圣人做父亲别的没变架子倒是变大了不少嘛，师兄现在连请你喝杯酒都不行了？”
“呦呵！还是熟人啊！”墨襄将墨灵菡护在身后，他眯起眼睛轻声说到。
“儒家弟子韩东升！”
“儒家弟子宋出云！”
那两名儒家弟子同时一拱手。
儒家弟子最让墨襄佩服的一点便是这做的十成十的礼数，明明对面两人已然恨自己到了极点但一开始报上姓名，除了那双带着怨毒的眼睛之外，这礼数倒是一点也没打折扣。
严格意义上讲这便是儒家代表和墨家代表的见面，斯文人有斯文人的见面方式，虽然墨家对礼这一字上并不像儒家一般有近乎苛刻的要求，但基本的礼数还是有的。
“我是……。”墨襄也一拱手想要不失礼数的报上姓名，但却被那浑身湿透的儒家弟子打断了。
“我知道，你便是墨家妖孽墨襄吧。”那名叫韩东升的儒家弟子冷笑道。“久仰大名。”
“韩东升和宋出云是吧！”墨襄笑到，他笑的很和善，但站在墨襄身后的墨灵菡清晰的感觉到了一点……大师兄他生气了。
“不好意思完全没听过。”
墨襄的话让两人真真正正的变了颜色，这两位可是被称为是白鹭四杰的人物，他们是白鹭书院这一届中的佼佼者，无论是文采书法乐器无一不精，尤其是韩东升更是白鹭四杰之首，被师门长辈寄予厚望。
韩东升言语间为什么好像能与墨灵菡相熟？因为韩东升在幼时也是在东山上长大，只不过当时他只是因为天赋出众所以被特许上山，其身份地位与墨灵菡这种根红苗正的七十二贤的直系血亲相比还是要错上很远，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背景就已经是大到没边了。
不仅仅是师门长辈的推崇，韩东升一向自视甚高，要不是墨襄昔日走过一步登天梯如今又是墨家的大弟子，他连过来说上一两句话都觉得是污了嘴。
四人之间气氛像是结了冰，热气腾腾的火锅也无法再让他们之间的温度提高半分。周围的人的喧嚣声也不自觉的小了下来，韩东升身上滴滴答答的水声就显得更外清晰。有些眼看势头不对的家伙就已经悄悄结账走人，有些胆子大些的开始站在远处遥遥观望。
“没听过正好，不过以后你可就要记牢了。”韩东升的身上腾起一阵烟雾，满天的酒气就蔓延开来。
韩东升伸手抱拳，用武林人士常用的口吻说道：“儒家韩东升，还请……。”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横着飞了出去。
在韩东升旁边站着的宋出云惊呆了，他一直都没有怎么打圆场，一方面韩东升的身份比他高的多，自己出口反而会遭到呵斥，另一方面就是他早就觉得墨襄既然身为墨家的大师兄应该是心思深沉的人，最起码不会因为区区两句挑拨就随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既然是墨家的话事人就算不能像儒家一样尊法守礼，但最起码也要多少有些讲文明懂礼貌吧。
但是墨襄偏偏就在这时出手了，而且是在韩东升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蓦然选择了出手，结结实实的一掌印在了韩东升的脸上。
宋出云惊讶的看着这个墨家的大师兄，但是墨家的大师兄并没有看他一眼。
“小师妹你知道什么叫与人为善吗？”墨襄扭过头去冲着墨灵菡咧嘴一笑。
墨灵菡摇了摇脑袋。
“就是在别人如果想被抽的时候，你就一定要满足他的愿望，因为有些贱骨头如果一天不挨揍总会觉得自己皮痒痒。”
“这就叫做与人为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