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无尽大地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形如枯槁的双手不甘地遥指着青空。
远处，腾腾的黑色雾气像是凝结了一片时空，无数骷髅头在雾气之中不断的起伏翻腾，形似诡异莫名。
“不。”
妇人的泣血嘶吼像是激怒了那片黑雾，阵阵婴儿般尖锐的啼哭声自雾气中愈演愈烈，伴之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自空中不断飘散下来，血雨瞬时弥漫了整片时空。
啊——
云中令猛地翻腾坐起，眸子缓缓睁开，额上虚汗密布，嘴巴大开狠狠地喘着粗气。
“还好只是个梦。”
“可是，这个梦怎的如此真实？”
“那个妇人——好可怜。”
云中令喃喃自语着，起身推开了略显破旧的窗子。
窗外明月当空，云中令的思绪显得有些混乱。
那个妇人狰狞的面容在云中令心头久久萦绕不去，一行清泪自云中令脸颊不自觉滑落。
“为什么？”
“为什么我有想哭的冲动？”
咯吱——
屋外，一个黑袍妇人径直推门而入。
“令儿，怎了？”
云中令闻言悄然拭去眼角一行泪迹，转头道：“娘，方才我做了个古怪的梦。”
“哦？”黑二娘眼色古怪地盯着云中令脸上的泪痕，精致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异色，道：“何梦竟令你如此惊惶？”
“我方才梦到了一个妇人，还有天空上一片黑色的雾气，那片黑雾像是夺去了妇人的儿子，那个妇人哭的好可怜。”
“什——什么？”
黑二娘面色闪过一丝惊惶，半晌方才强作镇定道：“只是个梦罢了，你莫要挂记在心上。”
云中令轻轻点了点头，黑二娘的安慰显然没被放在心上。
“令儿，眨眼之间你便快十岁了，再过一月便是你成人礼了呢。”黑二娘忽然轻笑一声，继续道：“娘教给你的功法练得如何了？若是能在成人礼之前将功法练到圆满之境，娘便给你一个天大的礼物。”
“孩儿的功法已经到了第二层瓶颈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孩儿突破到第三层圆满之境了。”
云中令朝黑二娘轻笑一声，旋即眸子微合，浑身轻颤，只见一道道氤氲之光自云中令体内散射而出，一道道光气于虚空之中不断交合变换，片刻之后竟是化作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浮现在云中令的颅顶。
这是——
黑二娘惊呼一声，眸中毫不掩饰地泛着浓浓的贪婪之色。
“白莲瑞世，红莲乱世，青莲浮世，血莲灭世。”
幻世灭莲——
“不愧为当世第一灵体，果真不凡。”黑二娘嘴角掩不住地浮起一丝弧度。
“灵体？娘，你说什么呢？”
云中令收功，闻言一脸不解地盯着黑二娘。
黑二娘迅疾掩去嘴角笑意，严肃道：“令儿，你自当谨记，世上凡人万万，我等修仙者乃是与天争斗的异端，修炼之途切勿有一丝怠意，不若泯然凡人做老天的奴隶犹不自知。”
“罢了，明日仍需跟着方老练功，早些歇息吧。”
说着，黑二娘抬手在云中令身前凭空划了个圆圈，云中令心底顿时泛起一阵浓浓的睡意，旋即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黑二娘盯着云中令稚嫩的脸庞面上闪过一丝犹疑，半晌方才轻喃道：“天生灵体果然不凡，婴儿的意识竟然都能觉醒。然，我的道乃无情道，养你十年已经破境了，是时候了，你终究只是我的机缘罢了。”
忽然，黑二娘面色一变，皱眉喝道：“何人，出来。”
“桀桀，黑寡妇，好大的脾气啊。”只见一道被黑色雾气笼罩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浮现在黑二娘身后轻声笑道。
“你。”黑二娘脸色一变，道：“何事？”
“啧啧，黑寡妇你好大的排场啊，鬼侍大人有召，命你即刻过去觐见。”黑影嗤笑着又道：“桀桀，黑寡妇，你的口味也太重了一些，这么个小孩都不放过。啧啧，好浓厚的血气啊，不如让老子吃了吧。”
“你敢，这个小子于我有用，你若敢动他我便与你拼命。”黑二娘愠怒道。
“罢了，罢了，一个血肉之物而已。”
二人说着，身影竟是渐次于虚空之中消散。
云中令睡得很甜，梦中那个泣血啼哭的妇人竟是满脸慈爱的盯着自己，虽一言不发，但眼里全是笑意。
“你，你是谁？”云中令壮着胆子朝妇人走去。
无尽大地上，妇人身子颤颤巍巍地盯着愈走愈近的云中令，一行清泪竟是不自觉的划过脸颊。
“你，你是谁？”云中令再次问道。
“孩子。”妇人眼含热泪，布满血丝的瞳仁却是一刻不停地盯着云中令，像似下一刻便再也见不到了。
“孩子，你长大了，十年了，你身子骨长得真好。”妇人轻言道，“她——她对你好吗？”
“她？”云中令抚了抚脑袋，道：“她是谁？”
妇人闻言顿时浑身颤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伴着一声嘶吼周身霎时模糊起来。
“她，她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云中令迫不及待地大声吼叫起来，心底好像突然丢失了什么，空落落后的紧缩感在心底不住地抽搐。
“她，就是黑二娘。”
虚空之上，一道白须老翁的身影竟是恍然浮现。
“方——方老？你怎会在我梦中？”
“孩子，到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梦吗？”方老眉头微微一挑，轻声一叹，道：“说到底，这都是我这个老头子造的孽啊。”
“孽？方老究竟为何？”云中令很不解，接二连三的梦见这个妇人，莫不是自己与那妇人有何干系？
“孩子，你听好了，黑二娘即将回来，我的时间不多。”方老微微喘息道。
“娘？方老，你怎么说话呐，那可是我娘，也是你的养女，怎么搞得很怕自己的女儿似的。”云中令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与黑二娘相依为命十年，虽然黑二娘时常表现的冷漠，但这份亲情在云中令心底胜过一切。
“够了，到现在这个份上你还叫她娘，她算个什么东西，她配吗？”
方老前所未有的暴呵一声，气血疯狂上涌，模样格外狰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