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绝谷的构造比较奇特,是由两条狭长的山谷交错而成,大概组成一个十字。
北方半条谷道是老大弓行烈日常的地方,南方半条谷道是老二金匠金鲁的地方,西方半谷是老三靴匠劳风之地,东方半谷是老四布云古的地方。
两条谷道交错的地方,就是弟子们活跃的地方,这里有着各色各样的器材,场地也足够宽阔。值得一提的是,四绝谷的弟子只有八人,其中弓行烈有两位弟子,金鲁有三位弟子,劳风有三位弟子,至于老四布云古则是一徒未收。
东拔野来到四绝谷已经过了十天,这段时间每日照顾父亲,在弓行烈的调理下,东拔龙城的生活总算可以自理。
这天,东拔野正在为父亲洗衣服的时候,一个矮小的家伙来了。
“东拔师兄你好,我叫花笙,花是花生的花,笙是笙箫的笙,嘿嘿!”少年自来熟一般,见到东拔野便笑个不停。
一个照面,东拔野有些诧异,这个少年比自己矮了一头,圆脸大眉,笑起来还有两个大酒窝,穿着不怎么舒展的小袍子,喜感十足。
东拔野挠了挠头,笑道:“我才来不久,不是什么师兄,你叫我东拔野就行。”
“不行不行!”花笙赶忙伸出小手晃了一晃,连那手掌都是肉嫩肉嫩的,“我早打听过了,你今年十五岁,比我大四岁,又是大师父的弟子,绝对是我的师兄了!”
师兄师弟不同血脉兄弟,大多都是以修为而论,不过更让东拔野惊讶的是,这花笙比自己只小四岁,却看上去像个不到七八岁的小毛孩,俨然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东拔野很快把衣服洗完,搭在一条竹竿上,花笙立在一旁默然不语,可就在这时,乌云忽然飘至,似要下雨了。东拔野叹了一声,只得将衣服收起。
谁知就在东拔野收衣服的时候,一支冰冷的箭簇从手边划过,贴着衣服射落远处。
“东拔师兄,衣服不用收,很快就能干了!”花笙微微一笑,片刻之间,让东拔野目瞪口呆的场面出现了。
花笙接连搭箭,所有的箭都是贴着衣衫划过而不伤及分毫,依靠箭簇强烈的风劲烘干着衣物!更奇的是,花笙射出的箭在经历一个大回环后又重新落到了他的箭匣,简直神乎其技!
“你……”
不等大雨落下,衣物已经变了颜色。
这时,花笙却变得扭扭捏捏,“东拔师兄,其实这次来……我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东拔野面上坦定,内心已经翻覆难抑,眼前这个嘻嘻哈哈比自己小四岁的少年竟有着如此神奇的本领,是四绝谷卧虎藏龙?还是自己真的差得太远?
东拔野知道花笙并非炫技,他是求自己帮忙也做出刚刚那一幕,这也更让东拔野惭愧而尴尬,他还差得太多太多。
“什么事?”东拔野硬着头皮回道。
花笙苦道:“东拔师兄,我们四绝谷没有石首鱼,熬胶可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吗?师父又给我安排了造弓的任务,而且让我自己熬胶,可是谷里没有石首鱼膘,不对,是什么鱼膘都没有,这胶要怎么熬啊?”
“这……”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快说快说!”花笙瞪着明澄澄的大眼睛,满心期待望着东拔野。
“花笙!你这次造弓的重点就是熬胶!要是可以请教别人,你还有什么用!”严厉的喝声响起,弓行烈走了过来。
“啊呀!对对!不能请教!”花笙闻言忽然大彻大悟了一般,狼狈地往外跑去。
“回来!”
花笙一拍脑门满脸苦色,回身之后立时又是小眼微眯一脸嬉笑,“怎、怎么了师父?”
“你去把所有人叫到桑木林,我有话说。”
“好嘞!”花笙嘿嘿一笑,快步离去。
桑木林是北谷道尽头的一片林子,是弓行烈所在的地方。不大一会儿,四绝谷的人便都聚了过来,弓行烈、金鲁、劳风、八位弟子和东拔野,一共十二人,至于老四布云古,莫说东拔野没有见过,连花笙对他都没有印象。
众人自然而然都把目光落在东拔野身上,之前东拔野已经见过金鲁和劳风,弟子们除了花笙却都没有见过。
“我来介绍一下,他的名字叫东拔野,其父东拔龙城在十五年前救过你们师父的命,我当年曾答应过他,若是他的儿子能成为匠师,我便收其为弟子。”弓行烈说道,“在日后修行的过程中,你们要多多交流、多多帮助,百匠相通,不要因为他是一个弓师便少与来往。”
“弟子明白!”众弟子齐声道。
东拔野对着众人微微躬身,“东拔野见过各位师兄,还望各位师兄日后多多帮助。”
一个身穿白衣的修长男子踏前一步,“东拔师弟太客气了,你的父亲有恩于我们的师父,单是这份情义,我们做多少都不过分。”
“多谢师兄。”
“我叫卓千锋,是一名弓师,这是弓师花笙,金匠梁华、孙飞、许世镜,靴匠闫宽、楚秀、吴平。”卓千锋将众位弟子一一介绍给东拔野。
“各位师兄好。”
弓行烈安排这个简洁仪式的主要目的便是让东拔野与各位弟子互相见个面,也明确了东拔野在四绝谷的身份。随后弓行烈又说了四绝谷的规矩,只有一点——没有师父的允许,任何人不允许走出四绝谷。
而单从四绝谷本身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宽松的环境,它没有门派中的条条框框,弟子们之间也无需争名夺利,世上这样的地方并不多。
讲完这些,众人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谷道。
卓千锋、花笙和东拔野是弓行烈仅有的三位弟子,都生活在北谷道,众人散去不久,卓千锋便找到了东拔野。
“不知东拔师弟是哪里人?”
“卓师兄,我来自枭木郡。”东拔野本想说黑风庄,可一寻思黑风庄太小了,恐怕不会有人知道。
“枭木郡?不知是哪一行省呢?”
“哦,玉兰行省。”东拔野道。
卓千锋点了点头,“难怪,玉兰行省的弓文化一向很浓厚,省城冷家号称‘北弓第一世家’,不知道东拔师弟对其可有所了解?”
“北弓第一世家?”东拔野微微摇头,“卓师兄,你说的这个家族我没有听说过,弓还分南北吗?”
卓千锋干笑了两声,忽然生出去意,“南弓北弓以后有机会在与东拔师弟分享,师弟初来四绝谷还是要多熟悉一下环境,我就先回去了。”
望着卓千锋的背影,东拔野有些莫名其妙,起初交谈还算顺畅,可一听自己不懂南弓北弓,此人立时情绪大变。
“牛气什么牛气!不就是和冷家有那么一点关系么!整天显摆!呸呸呸!”卓千锋刚走不久,一个少年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脸的鄙夷之色,正是花笙。
“花笙?”
“嘿嘿!无意无意!”花笙摸了摸脑袋。
“卓师兄他……”
“那都明摆着了,他只是来试试你的背景而已,看看你值不值得交往,看来你让他失望了。不过东拔师兄你那句不懂南弓北弓回答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免得他以后烦你,今儿这家族明儿那家族,好像全天下的家族都要傍着他们卓家生存一样!”
“那这卓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东拔野问道。
花笙皱了皱眉,“按照我的感觉,这个卓家应该是玉兰行省的一个二流家族,以制弓为主,貌似和很多大家族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所以他才这么牛气。在我们四绝谷,虽然除了我都有背景,不过就要数卓千锋的背景最深厚了。”
东拔野微微点头,听得出来花笙对卓千锋颇有不满,就着他的这番话再想想刚刚卓千锋与自己的交谈,东拔野倒是不怀疑花笙的说法,而且这个开朗可爱的家伙也不像有心机的人。
“啊对了,师父在桑木林尽头的谷壁那等你,你快去找他吧,不然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谢谢你,花……师弟。”
花笙对着东拔野一挑眉毛,没有再说什么,小步轻盈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