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沈玉卿所居住的琴阁显得简单雅致,环境清幽。
此时,白衣公子坐在书房里拿了一本书在看,目光透过书本变得悠远。
贴身小厮离安沏茶的时候,往书页上瞄了一眼,上面写的是《诗经》里的名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表达的乃是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离安瞧着主子的神色七分淡漠三分怅茫,联系方才看到的诗句,不禁感慨:原来公子他,还有这样文艺和矫情的一面呀!
沈玉卿最近时常一个人静静发呆,很多时候他回过神都觉得自己是被栗苏苏传染了,也变得不正常了。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又迅速摇了摇头,企图将新近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越来越频繁的某女驱逐出去。离安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都无比地惊恐与担忧,以为沈玉卿被鬼附身了。
沈玉卿在想什么呢?他在想昨晚的梦。
梦里又回到儿时,父母健在,儿女绕膝,一家人和乐融融。转眼,又换了一个场景,火光漫天,哭喊凄厉,阿娘在火海里拼命将他送出时,脸上释然与绝望的笑……
沈玉卿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闭上双目,想将心里翻涌的郁气压下去。半响,他睁开墨玉般的眸子,已恢复了往常的沉静深幽。
“离安。”沈玉卿嗓音淡淡。
离安还在神游,愣了一瞬才道:“在。公子唤离安何事?”
“冥魅回来了吗?”
“回公子,还未回来。”
冥魅是江湖上传为“幽灵子”的神探,此人来无影去无终,上至惊天疑案下至独家八卦,只要他出手,再隐秘的真相也会水落石出。他与“天音子”沈玉卿是好友,但此人颇为桀骜,轻易不为人谋事,在江湖上一直独来独往,更遑论入朝为官。当今天子对此表示很遗憾。
离安话将落,就觉有人在身后拍了他一下,回过头便看到一张放大的娃娃脸正冲着自己甜甜地笑,当即吓得弹了起来。
来人一袭青衣,浓眉大眼,一脸无害地绽放笑容,只是此时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不是冥魅又是谁。
他看着离安的反应,悠悠地吹了声口哨,嗤道:“哟,小安子。数日不见,你还是这么胆小啊。”
离安一脸悲愤,他跺了跺脚,对沈玉卿说:“公子,他羞辱我!”
沈玉卿:“……此次可查到什么了?”显然问得是冥魅。
被无视的离安一脸落寞地去沏茶了。
冥魅缓缓收了笑意,正色道:“你猜的不错。当年你家的事与将军府也有干系,只是,只是我还没来及收集到确切的证据。”
沈玉卿握茶杯的手指紧了紧,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栗苏苏。
冥魅见沈玉卿神色凝重,就叹道:“玉卿,此事急不来。”
沈玉卿将杯中的茶仰头饮尽,半响才道:“辛苦你了。”想了想又道:“将军府,我亲自来查。”
冥魅闻言怔了怔,见他眉目之间一片肃然,便道:“好吧。”
沈玉卿自书桌前站起,走去窗边看院里的几株杜鹃花,杜鹃花期已过,此时只有几许绿叶随风颤动。
杜鹃花,又名映山红,是阿娘最喜欢的花。世人有爱莲,有爱菊,有爱牡丹,却无人喜欢杜鹃,因觉它太过凄艳,是为不详之花。但沈玉卿记得少时,他阿娘曾与他说过,当映山红映得漫山遍野的红艳,当真美极,生命亦当如此,热情如火。
然杜鹃开的时候极尽荼蘼,花期一过便只留下稀稀疏疏的叶,孤单而萧索。事实上,世间所有美好都如繁花烟火,繁华不过一瞬的光阴。
冥魅见沈玉卿出神地望着窗外,神情莫测,一边走了过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嫉妒道:出个神还能这么帅!
等他走到窗边,正要开口,便听沈玉卿的声音飘了过来:“冥魅。继续查其他相关的线索。”
冥魅苦了脸:“老兄,小爷才回来,水都没喝一口,你也太狠心了吧。”
沈玉卿闻言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你是谁小爷?”
冥魅一张娃娃脸上换了个十分谄媚的表情,他道:“你是我小爷。。。。”
沈玉卿转了视线,对着门外道:“离安你是去买茶叶了么?”
离安不安的身影晃了进来,他愤愤地看了冥魅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个讯息:你怎么还没走!
冥魅见状又甜甜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离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沈玉卿目睹了二人的互动,倒了一杯水与冥魅道:“你不是要喝水么?快来喝吧。”
冥魅闻言很高兴,觉得沈玉卿总算还残存几分人性。
沈玉卿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又道:“喝完了便去办事吧。”
从阳春三月到冰天雪地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冥魅可能真得很渴,他喝茶的时候喝的太猛就呛到了。
离安清秀的小脸笑得春光灿烂,他扭着腰走了过去,捏起嗓子道:“哎呦~我们幽灵子大人这是怎么了。”
冥魅便咳得更狠了。当下放了茶杯,施展轻功消失了。
沈玉卿望了一眼一副太监作派的离安,悠悠道:“你是在自我羞辱吗?小、安、子。”
离安也剧烈地咳了起来,他是被口水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