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郭荥因得罪了公主,辗转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天还未亮,便跑到清袅阁外。那当值的婆子刚把院门打开,郭荥便一头钻了进去。唬得那婆子以为见着了鬼,连声阿弥陀佛。
郭荥在廊下又等了许久,才听见里面有动静,知道是公主醒了。屋门打开,有几个小丫环提着热水,端着铜盆,进进出出。郭荥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却见容心从屋里出来,便忙凑上前,嘴上抹蜜般唤了声:“姐姐,起得好早啊。”
容心吓了一跳,一瞧竟是五公子,头上身上都落了层白霜,想是在外面等候很久了。以为他有重要的事,忙问道:“五公子有何事,这么一早便站在廊下,也不怕冻坏了。”
郭荥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得罪了你家公主,一早来赔罪了。”
容心一听,摇摇头道:“什么大事,值当在外面立着,冻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便忙让了进去。
云曦听闻郭荥来了,便板着个脸,命道:“你去回他,就说我身上不痛快,以后再见吧。让他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昨日之事不必挂在心上,我已忘了。”
书琴边替公主簪花,边笑道:“公主还不知道我们家这位小爷,你若不见他,他这一天也能赖在这里,走坐缠着公主。公主只怕烦也要烦死了。”
公主皱起眉头,叹道:“怎么偏生着惹到他这种人了。”若是被他缠住,自己不得安生,府里人看着也不好。无奈何,只好放下手中的镜子,亲自出来打发郭荥。
那郭荥瞧见公主出来了,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好妹妹,昨儿……”
公主脸色一沉,抢白道:“五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昨天我记得曾告诉过公子注意言行。想必公子又忘了。”说着妙目一扫,却见紫燕端茶进来,便命道:“紫燕,给五公子演示一下见了本公主应怎样行礼。”
紫燕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对着郭荥行了一礼道:“五公子,请瞧着。见了公主应行长揖礼,口中问安。”说着,便俯身长揖,口称公主万安。
郭荥瞧公主虎着个脸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只好照猫画虎,长揖问安。公主淡淡地说了声免礼。郭荥涎皮涎脸地凑到公主跟前刚要坐下,公主冷冷地哼了声,用眼扫了下紫燕,那紫燕会意,忙道:“五公子,公主未曾赐座,怎敢自行坐下,这可是大不敬。”吓得郭荥忙讪讪站起。
半晌,公主也不说话,只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用心品茶。郭荥站也不是,坐又不敢,只得神情尴尬地立在熏炉边上,直燥得一头汗。
正在这时闵宁进得门来,瞧着屋里的情形不对,便微微一笑道:“这一大早,这是唱得哪一出?”转过脸来瞧见郭荥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知道想让自己帮着说几句好话,却转过头去,故做不知。
云曦一瞧闵宁来了,忙起身拉住闵宁的手坐到自己身边。故意淡淡说道:“姐姐,也不知五公子今儿是怎么了,天未亮便在廊下候着,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头发还未弄好,便慌里慌张地出来接待,谁知又没什么事,只顾杵在那里烤火。”
闵宁早就看出苗头,知道公主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故意冷落郭荥。便也淡淡道:“许是外面天冷,五弟冻得连话也说不出了。只是这大冷天的满头满脸的汗却不知为何?”
郭荥一听俩人不紧不慢地调侃于他,便求饶道:“公主,姐姐,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猪油蒙了心,做出这里外不是人的事,杀人不过头点地,好歹可怜可怜我一片心,我是真心知道错了。”
闵宁见郭荥真急了,便笑道:“终是有人能挟制你了。”转身又对云曦说道:“妹妹也别与他一般见识了,咱们这儿还有正经事要做,兰姐姐一早便派公公把玉佩送过来了,看样子是要得急,咱们还是早些打算为好。”
云曦自知拿郭荥也无甚好法,便借机下台道:“也罢,看在姐姐的面上我也不恼你了,只是望公子自重,注意内外有别便好。”
郭荥长长舒了一口气,刚要坐下,闵宁却道:“我才从阿娘那儿过来,看到惠儿到处寻你,说是你那小厮在外面等着你,今儿学堂里有事,让你快去。若是迟到了,怕是有什么厉害,你也是知道的。”
郭荥一听此言,拍着脑袋惊道:“糟糕,今儿前锋营的左使来检阅骑马射箭,若是误了时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说完,便匆匆跑出门去,刚到门口却又折回来,对公主道:“好妹妹,你别生气了,在家里跟二姐姐说说话,别出门冻着了。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东西。”
云曦脸“唰”地沉了下来,刚想训斥郭荥几句,一抬头,却见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只得恨恨道:“令弟真是脸皮厚。”闵宁笑道:“他是有名的狗皮膏药,我们都不敢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