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否制止它?
我不知道,靠这些武器,我不知道!
——莎拉·康纳、凯尔·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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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了些枪支、弹药和补给品,就连忙逃离了那个“死亡谷”,但又能去哪里、该去哪里呢?从难民的口中,已经听到确切的消息,西安方向遭到了核弹的攻击,并且显然有“敌人”在那里频繁活动,为了避开辐射区和那些可怕的“人形物”,我决定向反方向走。越走战争的痕迹就越发明显,交通中断,建筑物在燃烧,难民从四面八方涌来,耗尽燃料的汽车横七竖八丢弃在路上,秩序完全被破坏了,死亡已然见怪不怪,抢掠和袭击也到处蔓延,好在我身上的军服和手中的武器,发挥了很大的震慑作用,但我也知道在这样的世道里,孤身一人总是很危险的,我边走边想着快些找到“组织”投靠,风餐露宿、左寻右问,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支地方部队,我把自己在“死亡谷”中的经历,向这支部队的军官们做了汇报,对于我提到的那种“人形物”,军官们显得并不十分惊讶,看来他们似乎也知道一些情况了,从他们那里我第一次听说,那些“人形物”可能是“机器人”,但他们从上级得到的消息是“这些机器人是由“敌人”远程操控的,主要用于在辐射区收集核攻击后的相关情报……数量不会多……”,对于那些机器人难以置信的战斗力,军官们似乎也有耳闻,但是更多的情况,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我讲述的“4VS20000”的亲身经历,他们仍表现的无法接受,但不论如何,我成了一个“重要的一线情报”,被留在了军中。
看得出来,那些军官们比我还要迷茫。
部队接到的命令非常混乱,有的命令是让我们开赴“战区”;有的命令是让我们到指定地点集结;有的命令又让我们原地待命;有的命令还让我们去救助难民、维护秩序……。这支部队的长官最后决定,执行其中的一条命令——避开辐射区、撤往天水市驻扎。至于为什么选择这条命令执行,则不得而知了,但据部队里面的“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据说甘肃省境内没有受到核攻击,也暂时没有敌情……我觉得这也可以理解,我们毕竟只是一支地方部队,连起码的防辐射装备都没有,更别说和“机器人”战斗了。
甘肃方向的情况确实要好很多,我们部队的汽车甚至在兵站加到了汽油,因为由军队负责交通管制,这个方向的道路也比较畅通,和上级的无线电通讯也恢复了,一路上虽紧紧张张却也比较顺利,到了天水市后,我们的部队被暂时安排到了24军的序列下面,上级首长给我们在城郊指定了驻地,并要求我们就地构筑防御工事,这24军的作风感觉还挺务实,有不同的领导把我叫去了解“一线情报”,他们问得很专业、很注意细节,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我刚参军时的那支部队确实被打垮了,但“4VS20000”的结果显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注:其实那样的战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都很难接受吧!)所以他们对我也是有怀疑的,但也没有为难过我。
因为我见过“敌人”,所以部队安排我当了哨兵,但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再没有看到那些机器人,也没有敌情出现,期间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部队到此集结,城市防御体系不断被巩固的同时,炮兵部队、机械化部队和直升机部队也开始加入,指挥、侦查和对外联络也有序展开,部队的士气因此提升了不少,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内心的忧虑也有所消退了,虽然还是无法联系到亲友们,虽然得不到确切的外部消息,但情况似乎一天天好转起来了——在军管之下,难民得到了比较好的安置,城市里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城外开始向城内输送各类物资,虽然晚上要执行宵禁,但白天上街的人是越来越多;虽然粮油等食品是采用配给制,但民众的情绪还算稳定;虽然燃气仍然没有供给,但水、电已已开始定时输送了;虽然没有通信和网络,但广播天天都能听到了;街上一些商店开始营业,物价也还能接受,部队的物资储备也越来越充足……,我早晚轮班放哨,任务还比较简单,时间一长我甚至有些放松和悠闲,望着每天早晨照常升起的太阳,我开始往好的地方想:“那些机器人前所未闻、也前所未见,应该只是敌人少量的高科技武器吧!而局势渐渐稳定是可以想象的,因为发动大规模侵略、特别是发动核战,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对全人类都没有任何好处,没有多少人会支持这种行径……可能只是少数狂人的举动吧!国际社也肯定将全力干涉的,战争可能已经结束了……“技术问题”的可能性也很高,救援应该也展开了……,起码,我家所在的小城市没有任何军事价值,亲人们肯定都还安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许多人也和我有同样的看法,因此我心中渐渐燃起了回家的希望。
在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变故后,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家,是多么温馨的词汇,又是多么令人牵挂的地方啊!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还只是开始!一切已经发生了本质意义上的变化!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傍晚的一幕——
那天太阳刚刚落山,西面的天空呈现酱紫色,而东面的城市则埋没在沉沉的阴霾中,我正在一处岗哨瞭望值勤,城市的方向炊烟袅袅、(注:因为没有燃气,所以城市居民开始用其他燃料烧东西吃。)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在没有雷达预警、也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密集的炸弹从天而降、覆盖了整片城区,只见城市中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各处军营的上空,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些爆炸声,和我那天在“死亡谷”里听到的一模一样,我连忙摇响了警报,不久全城的警报声已经响成了一片,虽然遭到了突袭,但因为我方部队一直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所以对受到的攻击也做出了反应,我和战友们快速进入了作战位置和防御工事,夜视设备全部打开,对空火力也做好了准备,但雷达信号遭到了严重干扰,目视范围内也没有看到敌人的踪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传来了飞行器的声音,探照灯跟不上这些飞行器的速度,只能照到它们一掠而过的暗影,雷达受到了干扰和打击,所以对空武器无法定位,高射炮只能胡乱向着夜空射击,但又很快遭到了空中打击的反制……敌在暗、我在明啊!猛烈而精准的轰炸继续着,随着惊心动魄的爆炸声,我后方100多米处的一处坚固的掩体被炸到了半空,大量的碎石夹杂着残肢断臂纷纷掉落,战壕和掩体也对士兵的掩护有限,因为阵地上落下了大量的空爆弹和云爆弹,空爆弹在半空爆炸后,弹片如雨点般落下,而云爆弹更是形成了大面积惨不忍睹地杀伤,战壕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敌人!敌人!准备迎敌!”硝烟弥漫的阵地上,突然上响起了军官的呼喊声,我从战壕中探头望去,只见浓浓暮色中,约有十几辆从未见过的机器出现的视野中,那些机器大小如重型坦克一般,其马达怪声隆隆、机械臂四处转动、履带野蛮捻压、火舌腥红闪烁,“坦克”群攻击推进,强大的火力把士兵们压在战壕中抬不起头来,紧急关头,一阵猛烈的炮火覆盖了那些机器所在的区域——是我方的炮兵开始反击了,见此情景,很多战士都兴奋地高呼“打得好!”,但话音未落,就见那些“坦克”又没事般从硝烟中冲了出来,我方的炮击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又哑了火,没有了重武器的支援,“坦克”眼看着就要冲到阵前了,军官们拼命组织士兵进行反击,士兵们的表现也非常勇敢,但他们手中的轻武器,虽打得那些“坦克”上火光闪闪,但却没有任何效果啊!一辆触了雷的“坦克”,在又连中了3、4枚反坦克导弹后,终于冒着火不动弹了,这时其它“坦克”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紧接着飞行器在低空呼啸而来,但却没扔下炸弹,而是将一群我在“死亡谷”见过的“机器人”,直接空投到了我方的阵地上,机器人一落地就四面开火,在它们强大火力的近距离的打击下,我军伤亡惨重,防御阵型大乱,“坦克”乘机加快速度突击过来,阵地眼看就守不住了。
黑夜完全降临,噩梦还在继续,在这半魔幻半科幻的场景中,我们手上的枪械如烧火棍一样,打在那些机器人身上一点用都没有,弹药耗尽的士兵们,绝望地在战壕中像老鼠一样乱串,机器人逐次横扫各条战壕,阵地上血流成河、死尸横躺,交通壕不是处在机器人火力打击下,就是被炸塌了,许多士兵被逼得没办法,只能脱离战壕向后方跑去,但又能跑几步呢?机器人把这些“活靶子”像割草般扫倒在地……
可能因为在前期几次死里逃生了吧!所以此刻我脑子里还比较清醒,没有干什么傻事。我所在战壕的两头都被炸塌了,周围的人死的死跑的跑,战壕外面是一片火海,“坦克”从头顶隆隆碾过,我只能抱着头、龟缩在战壕中听天由命,这时,在几声沉重而刺耳的“嘎吱”声后,一个机器人突然出现在了战壕的上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机器人,那真是恐怖得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一刻——借着熊熊的火光,只见那机器人的外表,犹如一副巨大漆黑的钢铁骷髅,它步伐沉重,动作比较缓慢,身体结构复杂而怪诞,这时它也低头望向我,眼睛中闪烁着幽幽的红光,就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我下意识地举起枪向它扣动扳机,但枪里已没有子弹了,我脑子想到“就这样都结束了吗?”,那个“恶鬼”已调转枪口,夸张的多管机炮指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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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死亡?既是一种转移,又是一种结束,我不害怕结束,这就与没有开端一样;我也不害怕转移,因为我没有固定的区域,在哪里都一样。
——塞内加·《致卢奇里论道德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