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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怨气

后来对同窗提起此事,几是一无所获,只有闯曾直言,压迫得紧不是好事。越是压迫,一旦溃防,受其害处便越大。

哈,蔡智恒《檞寄生》中提到过一个人性格用颜色来判断,主人公代表的忧郁的蓝不断变深,直至黑色便崩溃,也是这个道理吧。

话虽如此,又多少人在饮鸩止渴?

到底只是个凡人,压抑的感觉,真好,痛苦中带些残酷快感,诱人疯狂。

胡思乱想之际给猫挂个电话,没人接。真猫都在缠绵悱恻的秋雨中睡熟,何况这猫?

一厢情愿。阿Q这次倒捡了个大便宜,被我认作干祖宗。

隔两三日,所有人又开始忙碌大校。一年四度,却是任谁也不敢怠慢。我毕竟风头出过,不可再之,又隐隐猜到数学不难,早失却八分兴趣,只草草一番习练罢了。自觉招数千变万化,时机稍差,方位稍错,出手稍变,先后稍乱,皆可使得,比那一十六路军体拳可难得多了。

大校场细心备过,四面有人镇守,看阵势,逼音成线那种高深武学再难施展,此节我早猜到。只不过,令人失望的是,主考既不是勇,也不是琳。

静手下并不好过,斗到七十招外,被莫名变招扫过肩头,立时便多出道口子。最终排名,十二,闯成绩却好,名列最前。看着闯,心中徒生一丝羡慕。

为人最忌斗,终无争胜心,无好强心,无执著心,方证大道坦途。炎只差一点便是个佛教中人。不过,自同入江湖,还没在炎面前服软过,答,清净坦然,自在往来,亦是心中净土,何堪破心破己,执迷极乐?炎似在笑,无为无不为,须收摄本心,太极追无极之境。

上套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人心本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念所至,佛心所至,又安得收摄本性?话一出口,便是输了。屠刀若落,本心自是由恶转善,与人之初倒无任何关系。

炎不点破,只说,好自为之。

好一个好自为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家安危尚且保不周全,再任由自己内心,完全抛却“执著”二字,无异羊入虎口。脸上露出苦笑,炎啊炎,你当真抛却执著心,无我相,无寿者相,无众生相?依着你睥睨群雄的化学,再并上震古烁今的语文内力,若有些微心思,成就必在我之上。

炎哪里听得见?早走远了。这个炎,若是懒起来,还真难找到一个人与他不相上下。

猫生日将近,自觉不能亏待猫,毕竟她曾经...只是对礼品学问一窍不通,只得求教于旁人。

冬,能请你吃个饭么?踌躇许久,方问。冬是得意外且欣喜,答,自然可以。

这个冬单纯的仿佛一张白纸,心中瞿然,难道真是个南诏公主不成?实在太像。一面吃饭,一面打量,竟忘却来意。

罢,那便自行准备好了。岂料回班之时,见到猫。看着一脸坏笑的猫,先觉奇怪,终于明白过来后,不是赧然,而是一阵气血逆流。怎会如此?我在猫心中竟是这般形象?这倒须得解释解释。

正欲如此,却听得消息传来,婷受严重内伤,旧疮复发,回天乏术。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听到消息便跳起,连猫那奇异眼神和冬微红双颊都无暇顾及,问,什么?

不久证实这个传言。心中着实可惜。一直以来均觉此人是个劲敌,怎会如此离去?

辗转问了许多人,这才大致明白。此次大校规模不小,政、庆、加等人亦会下场观斗,各位考官自然不敢留下后手,免得被说成是故意放水。在这等逼迫下,有时竟可听见长剑带出嘶嘶声,可见是全力施为。此等功力,虽无一名长老会成员出手,却也难当,极有可能受伤带彩。

婷便如此,只不知伤在谁的手上。至于如何受创,又如何不治,我也知之不详,此事便不了了之。

直到此刻,方有了些感觉。江湖仇杀,数不胜数,须得时时提防,才能永保自身不灭,撑过这三年血雨。任谁出手,都要及时接招才是。想到此处,不由冷汗直冒,真是无暇他顾。

两日后,自己雕出一支铅笔,送给了猫,望着她的笑容,想到前数日她那奇异的表情,忽感血气翻涌,取过纸笔,在纸上极快速的写下两句

热闹是你们的

我什么也没有

行过一礼,我飞快退后几步。糊涂!今日怎地对猫也狠下心来递招了?我今天来本意不是来庆贺猫的生日么,发疯干么?

猫一惊,随即笑,笑得极为开心。你这句话,影射我是青蛙么?

一句话轻轻化解,也算是拆过这一招。她和媛都很厉害,但这种人,与我无缘。

拜别猫后,先拍自己右手。剑拔弩张的,自己内心也会被杀气所掩。

你在做什么?回到班后,琪见我第一句就问,他好像感到某种混乱的气,就仿佛《英雄》里秦王自满阶白蜡的烛焰中看出无名内心一样。

你的杀气在乱。琪这句话一开口,我恍惚以为琪真是嬴政附身了。

这没法否认,但自己觉得奇怪,为何在递过铅笔的一瞬间怨气冲天。不过有件事很清楚,不论真猫抑或那猫,第一敏感,第二记仇,我暂时是不能再找她的了。

回到班里,平安刚赶上授课。看着组座不善的眼神,不由得加快脚步,还好平安未加责罚,只在讲台上很快、很快的出手六招,淡然说,三刻时间,我只给你们三刻,自己想办法来破这六招。

刚才平安大致用出五成功夫,这还是按鸿的功力推算而来。但饶是这五成,出招时已几可带出残影,眼神不好和开小差的根本没看清,早早出局。剩下众人,则细细检视变招,以期能克制平安出手。

半小时过去,平安忽问,谁来?

物理之学,还会有谁?成作为物理第一,小校时与鸿斗成旗鼓相当,自是义不容辞。成拔剑,先立个门户。平安待他行过礼节,手腕一花,一模一样的剑招再次攻出。成举手滞涩,拦封极尽得当,余韵不尽。他仿佛已默算好应对之法,这一拦之后掠剑纯出自然,熟极而流。在平安面前势头仍旧不弱,大开大阖威风不减。平安信手弹开,已变为第二招。成宛如不见,只自己将六式破法一气呵成。六招,几次呼吸之间尽破。

平安点头,仿佛极为满意,而成脸上并无半分笑容,尽管有了准备,仍是被平安震伤。

豆第二个,有成的失利,豆明显多出些慌乱,在中途变招时,漏了一个变化。

必交换的变化!平安不理豆的反打,剑势一错,点正豆心口。

还有谁?平安还剑而立,声音中充斥威严。

我。走到平安面前,拔剑。平安问,你是何人?

我名昊。举剑行礼,同时答。

平安已拔剑,分从三个部位刺来,好快!我举剑相迎,已是尽了全力。这招在心中存想数十遍,以快对快,虽不能一击弭平安力道,但终能化解。

平安颔首,但剑底不留情面,一式重过一式。最后勉强撑过六招,汗透重衣不说,剑也有些拿不稳了。实在骇然,组座原来这等功夫!较之长老会成员,并无差处,只怕犹有过之。我才见识五成,推想下来,定然在民之上。

下课。再下来的人,写些作业,罚练招数,也算是补过了。也就这天,平安组座威慑力得以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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