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杉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苏鑫:“二弟,你要去哪儿?”
“你是谁?”
“不怪二弟不认识我,我是碧杉,是漠漓的贴身丫鬟,回苏府后承蒙老爷夫人垂爱,认我做了干女儿。叫你一声二弟不唐突吧?”
“随便你!爱怎么叫怎么脚,关我什么事?走开!”苏鑫懒得跟跟一个陌生人瞎叨叨。
“唉……”碧杉拦住了去路,“弟弟这么气急败坏的是要冲去哪儿啊?跑到街上万一被人撞伤了可怎么好?”苏鑫的火更大了:“你算什么东西?!敢拦老子的去路?滚开!”反观碧杉则是气定神闲:“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但我能帮二弟解决心里最痛的那个问题。”
苏鑫总算停止了推搡:“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二弟只管记住一句话,你是苏府的二公子,身份可比一个郎中高贵的多多了,如果换成是我,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让他做不成男人!”
“可是……是母亲……”这个苏鑫,表面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生气归生气,他肯定是不敢忤逆桂红芝的。
“二弟,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个汉子就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迟疑了只能说明你根本不把那个女人当回事儿!”
“你胡说!我和岚云是真心相爱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娶她做我的老婆!”
“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是李家三姨太了呢。”碧杉继续火上浇油。
“岚云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那个臭老头的!是母亲替她赎身,岚云以为进的的是苏府,这才被骗上了花轿!母亲……母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着,苏鑫竟抱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碧杉看着有些不忍,看得出来,苏鑫对那女子付出的是真情,如果是这样,她心里的负罪感也可以稍稍少一些。
“二弟的用心,相信岚云姑娘一定能感受地到的。只是,即便你能把她揪出来,以二姨娘的性子,她会让你们名正言顺成亲吗?你是苏府的二公子,要让一个青楼女子过门谈何容易?”
“大不了我不做这个二公子了!我和岚云找个地方隐居过一辈子!”
“二弟,别的姐姐帮不上忙,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带岚云姑娘走,我只能告诉你李宏家的后门有个暗洞是直通郊外的。你收拾收拾,把能带的银子都带着,今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今天也就当你我从未碰面过。”
“碧杉……姐姐,我该如何感谢你?!”
“姐弟之间无需言谢,只要弟弟过得幸福,今日我这些话就没有白说。”
苏鑫对眼前这个姐姐顿生好感,走之前又折回来:“叫我长姐小心我娘。”
这日过后,桂红芝久不见苏鑫,但她也没有在意。她对这个儿子太了解了,即便再生她的气,也不敢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等到身上银子花光了,自然回来了。而她还不知道,这一次她算错了。
就在桂红芝还在盘算如何让苏鑫认错的时候,只听家丁急匆匆来报:“二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哪儿呢?”
“在吉庆街口,他就带了一个随从,想必眼下快走到咱府门口了。”
“真的?!快快快!快去把大门打开迎接贵客!”桂红芝顿时喜上眉梢,:“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家丁跪在地上,有些犹豫:“二夫人,不用……不用通知大夫人吗?”
“大夫人护女心切,自顾不暇,现在是本夫人在当家,不必告诉她了!”
家丁领命,低头转身准备离开,“慢着,去通知襄樊,叫她好好打扮……”
欧阳宇润出宫第一件事就是往凌风山上跑,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宫里的这一个月,漠漓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脑海里穿梭,他要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要接她回宫做太子妃。然而凌风别院里一草一木都没变,可惜院中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欧阳宇润这才想起来,他连漠漓是哪家姑娘都不知道。茫茫人海又要何处去寻呢?
如是想着,他一脸落寞地下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府。也好,也该见见从小便视他如己出的姑姑了。刚走到苏府大门口,就见桂红芝笑颜如花地出来迎接他,身旁还跟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臣妇桂氏携外甥女襄樊拜见太子殿下。”欧阳宇润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我姑姑呢?”眼里似乎完全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桂红芝忙惶恐地回答:“额……姐姐她这几日忙着便顾不上出来迎接太子殿下了,不如……让襄樊陪着您在府里转转吧?”
襄樊正要凑上前去挽着欧阳宇润的胳膊,他便自顾自往前走,襄樊差点踉跄摔到。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恼,这位太子殿下虽然冷冷地,但是英气逼人,为这样俊朗的男子,摔一跤又何妨呢。欧阳宇润完全无视,直径问道:“姑姑忙什么呢?”
见含糊不过,桂红芝只得如实说:“姐姐这两日照顾漓儿,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甚是辛苦,眼下恐怕又在衍墨轩呢。”
“漓儿?哪个漓儿?”
“殿下有所不知到,漓儿是姐姐与老爷唯一的女儿,打小体弱便养在别院里,上个月刚接回府来,谁知又病了……”
印象中,姑姑是有一个女儿,他在六岁的时候见过表妹一次,那个时候的她瘦瘦小小,躺在姑姑怀里一动不动地。后来就再也没见了。别院?漓儿?上个月?不会这么凑巧吧?
“我妹妹可是叫苏漠漓?打小养在凌风别院?”
“殿下怎么知道?”
欧阳宇润兴奋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去衍墨轩看看姑姑和表妹。”襄樊赶忙娇滴滴地说道:“怕殿下不熟悉路,让民女为您带路吧。”
“殿下!太子殿下!”只见老太监模样的仆人急匆匆下马,普通跪倒在石阶前。
“什么事?!”
“皇上……皇上从马上摔下来伤到了腿骨……您……您快回去看看吧!”
欧阳宇润顿了顿,翻身上马,朝皇宫奔去。
桂红芝有些懊恼,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这刚到门口又被叫走了。但愿襄樊给他留了点印象。
“二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狗奴才,大惊小怪地,出什么事了!”
“二少爷……他……他……昨夜带着岚云姑娘私奔了……”
“啪!”仆人无辜挨了一巴掌,“狗东西!胡说什么呢?”
“奴才……奴才没有骗您,今天街上都传遍了,说是二少爷带着岚云从李大夫家后门的暗洞里逃走的。二少爷……还留了字条说李大夫的损失都……都问您来要。”
“混账……”桂红芝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倒在了襄樊身上:“记住,这件事万不可让老爷和大夫人知道……”
“二夫人,老爷恐怕……恐怕已经知道了……他的官轿已经到城门口了……”
“姨母!姨母!您怎么了?!”这一次桂红芝是真晕了。襄樊连拖带拽才把她弄回了碧桐园,看来她的这个姨母好日子要到头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在家的时候没做几年贵小姐,就碰上父亲生意失败,连累了自己,好不容易投靠桂红芝,难道又要……不行,她决不能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毁了自己后半生的生活。
回到碧桐园后不久,桂红芝就醒了:“老天爷啊……我桂红芝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呜呜呜……”其实襄樊最受不了的也是她姨母动不动就哭得死了爹一样,但没办法,此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姨母,小心哭坏身子,眼下苏老爷马上要回来,您也应该先想个办法应对才是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老爷现在肯定恨不得把鑫儿乱棍打死!鑫儿他再糊涂也是苏家的子孙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襄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逐出家门啊!”到这种时候,她念念不忘地还是苏府的荣华富贵。
“姨母,襄樊有一计,您还是先称病几天,想必老爷也不太忍心为难您,另外咱们也要暗中快点找到弟弟和那个**才行啊!”
“你……你说的对……襄樊,外面的事就靠你了。”
襄樊替桂红芝掖好被角,甜甜一笑:“姨母放心。”
“二夫人!那……那李大夫闹上门来了。”
“什么?他人在哪?”
“他……他……把老爷的轿子堵在门口了!口口声声要老爷还他老婆!”
桂红芝的头更痛了:“这……这……”襄樊却冷笑:“他来得正好!姨母,您也不用称病了,咱们先去衍墨轩跟大夫人,苏漠漓请罪去!”说着,她又在桂红芝耳边窸窣了几句。
两个女人,眼泪汪汪就跪在了衍墨轩的门口:“姐姐,红芝有事求见姐姐。”碧杉扶着佟氏走出房门,惊讶的叫道:“呀!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姐姐先答应我,一会儿就用这根荆条抽死我,否则妹妹玩死难辞其咎啊!”
佟氏更加看不懂了:“妹妹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这样跪着,小心跪伤身子。”
桂红芝开始边抽泣边说:“我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漓儿啊……前几日李宏大夫找到我,说是漓儿病重,只有他能医治,我一时高兴就承诺他只要漓儿好起来,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他,哪怕是要我割肉剜心也可以!谁知他竟要我出银子帮玉红阁那个岚云赎身,否则就不医漓儿,我一心想着漓儿,考虑了再三就花钱照做了。”
“妹妹,你也是为了漓儿好,李大夫能救回我女儿,他的私生活咱们也不好干涉太多。”
“姐姐有所不知,这个岚云是个不安分的姐儿,因为先前鑫儿不懂事和她厮混了一夜,她就死缠着鑫儿不放,昨日设计竟然让鑫儿带着她私奔了!”
“啊?!这?”佟氏一脸惊愕,碧杉一言不发,桂红芝果然厉害,害漓儿的事儿只字不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是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漓儿,生了这么个孽障!最应该怪的是要自己,要不是我着急给漓儿治病,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替那种女人赎身,让鑫儿走了弯路,姐姐,您就替老爷打死我吧!
“哼!打死你我还嫌脏了思瑶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苏昊天已经冷眼出现在了衍墨轩。
襄樊瞧着李宏并没有跟着进来,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当面对质,万一李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不好收拾了。
“老爷……我对不起你啊……”桂红芝抱着苏昊天的大腿,哭的死去活来。
佟氏不忍,插话道:“老爷,红芝也是为了漓儿的病才一时糊涂,毕竟做错事情的是鑫儿啊!”
“姐姐,你别拦着了,子不教母之过,鑫儿会做出今日的糊涂事,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平时管教不善。”
襄樊含着眼泪替桂红芝叫屈:“要怪就怪那个李宏,身为医者,治病救人还要讲条件!要不是姨母答应了他那种荒唐的要求,漠漓小姐恐怕就没有那么快退烧了……”
碧杉看着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知道不日便会将此事一笔勾销。但是只要有李宏在,苏鑫带着岚云出现,他们就永远安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