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教训人的话。什么意思呢?大意是说:我听说,时机难得而易失。这客栈不错啊,又干净又舒适,让旅客在半途中很安心!实在不像是赴国上任的人啊!
客舍中人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姜子牙一行听的。大家伙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把目光一块转移到姜太公身上。姜太公就像没有听见,淡然地吃着饭,一眼未发。吃完饭,转身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到了半夜,姜太公忽然起身,砰砰砰挨个敲门,把随从叫起:“起床出发!”
随从们吓了一跳,老爷子发什么神经啊?半夜出发,这是要逃单的节奏吗?
老爷子毕竟贵为一国之君,随从们不敢顶撞,召集队伍,连夜出发,直奔齐国。这一回,姜太公像是换了个人儿,要求部队快马加鞭,连夜赶路。
终将士都不知道姜太公葫芦里卖的啥药,他是领导,又会算命,咱就听他的呗!天快亮的时候,已经到了齐国境内。
营丘附近,又条著名的河流,叫做淄河。营丘后来之所以改名临淄,就是因为临近这条河。
部队杀到淄河西岸,终将官定睛一看,哎呀妈呀不好,河对岸怎么尘土飞扬,动静不小啊!古代将领,都有个本事,就是观察局势。姜太公的军事韬略中,有很多这方面的内容。比如,如果看到远处有飞鸟惊起,可能是有敌人的小股侦查部队;如果看到远处尘土飞扬,可能是敌人大部队在运动;等等。
营丘是我们的封地,怎么会有人捷足先登?众将士这才明白急行军的原因,不由佩服姜子牙的神机妙算。难道那个“客舍中人”是姜子牙的密探吗?
既然遭遇上了,必然要打上几仗。派出探子暗中侦查得知,对面的军队,是莱国的部队。莱国是商朝的一个属国,国家不大,统治的中心在今天的山东省昌乐县、临朐县一带,位于临淄西面。
时逢乱局,周朝统治尚未稳固,姜太公还没来得及赶赴齐国,莱国统治者便想混水摸鱼,先多占点地盘再说,于是整顿兵马,杀奔营丘。
没成想,一路慢悠悠的姜太公被客舍中人惊醒,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在莱国人攻打营丘之前,赶到了淄河西岸。齐国的部队虽然长途奔袭、车马劳顿,但在姜太公的指挥下,对付小小的莱国部队,还是绰绰有余。在姜太公强大的攻势面前,莱国军队溃不成军,悻悻而回。齐国,终于正式建国。
如果说周公是个保守型的政治家,姜太公毫无疑问,就是个改革派的政治家。周公的保守,是为了保全“家天下”,让周武王的天子血脉,在等级森严、礼制完备的情况下,得以传承。姜太公的改革,则是打破等级、打破“出身”,让平民和贵族一样,都能拥有成功的机会。
您要记住,这是在3000年前哪!即便今天,又有几个重拳在握的人,思想能和姜太公这么开放、这么包容呢?很多人来到如今的齐国古都淄博,都说这个城市的风气,是开放、包容的,文化气息浓郁。这个姜太公留下的精神遗产、文化遗产,密不可分。没有姜太公当年的开放、包容,就不会有后来强大的齐国,也不会有在今天依然光鲜照人的齐文化。
姜太公用了三招,就把治理国家这样的大事,给巧妙化解了。
第一招,叫做“举贤尚功”。意思是说,不管是谁,不管是平民还是奴隶,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出来当官;只要你干出了成绩,就给你待遇。
诸位,您可别以为这是在现代,这是在奴隶社会啊!奴隶社会时期,虽然周公倡导的等级、礼法制度还处在起步阶段,但奴隶主、平民、奴隶之间天然的等级制度,还是相当森严的。能够唯才是举,是需要很大魄力的。
第二招,就是“因俗简礼”,也就是简化那些不必要的礼节,一切以实用、高效为出发点。这体现了姜太公的务实作风。
可以说,这两招基本上都是和周公对着干的。周公讲究等级、身份、地位、出身,姜太公主张打破等级、不分出身;周公是制定礼节、要求人们遵守礼法,姜太公是倡导简化理解、追求效率。
第三招,是发展工商业、鱼盐业,开展商业贸易。周公的主要贡献,在于礼乐登记和典章制度的建立,他是否重视发展经济,不得而知。但从整个中国历史来看,“重农抑商”——重视农业、压制商业,是总体趋势。
如果周公的确也是“重农抑商”,那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姜太公在齐国的这三大法宝,几乎都是周公所反对、所抑制的。两个人的治国策略,几乎是背道而驰。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周武王为什么不能留下姜子牙,让他辅助自己治理大周。他如果辅政,一定会和周公发生冲突,甚至会是很激烈的冲突,导致局面无法收拾。
从这个角度来说,周武王是个很英明的领袖。他没有把两个才华绝世的人生硬地捏合在一起,而是让他们分而治之。周公名义上也有分封地——鲁国,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在身边,帮着我治理国家,你的礼乐制度,是国家初创之时所需要的;但如果姜子牙和周公共事,理念上的不同,会让他们产生“1+1<2”的效果。周公在朝廷,设计、推广他的礼乐、等级制度;姜太公在遥远的东方,天高皇帝远,自己弄块自留地,实验他的治国理念。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实在话,还是姜太公效率高。周公的理想很美好,但礼乐制度的建立,绝非一朝一夕。
仅仅三个月,初来乍到的姜太公,就把齐国治理安定了。周边很多民族、小国,开始归顺齐国。
姜太公于是派人向周武王汇报:大王呀,俺们这里已经治理OK了,您抽空来米西一下吧!
经历了太多苦难,但姜太公的结局,很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