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一辆代步工具,便是爷爷提供的帮助之一。仲席康听到任远秋对安远的工作汇报后,总是赞许地点点头,唯独一次听到他为了去“卿卿小屋”核对图纸半夜出门,拦不到的士,坐了一辆黑的,差点出事时,皱紧了眉头。第二天便让秘书开了辆新车去厂里,送到安远面前。虽然这对于爷爷来说不算什么,但这辆车确实犹如雪中送炭,爷爷果然了解他。安远就是好强,其实他早就迫切地需要它,可他就是不向爷爷开口,宁愿自己多遭些罪。
史进财费力地让自己融入安远的日常生活中去,安远在厂里没有几个熟人,再加上之前和史进财打过一些交道,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所以跟他也算相熟。
安远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周末到了,爷爷让特意让他们一家四口都回家吃饭。夏素云也许久没看到儿子了,下午五点不到便催促着仲廉去小雪的学校,准备去接小雪一同回家。小雪下了课便急着给安远打电话,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安远了,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哥跟上个女朋友分手后,他就开始有些躲着自己了,难道他觉得自己老黏着他会影响他的恋爱吗?是的,哥谈的两个女朋友都是因为自己从中破坏而导致的分手,可是她虽然害怕哥哥因为恋爱而疏远自己,但更不愿意安远这样不明不白地疏远自己。
“喂,小雪。”
“哥,我放学了,你来接我好吗?我们一起去爷爷家吃饭。”
“小雪,我现在还在厂里有事,走不开,爸妈不是已经出发去你学校了吗。”
“我刚给妈妈打电话了,不让他们来学校了。”
“小雪,我先挂了,我这边很忙。”
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一阵“嘟嘟”声,又是安远先挂的电话,自从那时开始,安远不仅很少给自己打电话,就连小雪主动打给他的,他都是敷衍和匆匆挂掉。小雪有些苦恼,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姑娘,她曾经提出周末要去服装厂看看哥哥,却遭到爷爷和安远的极力反对。好在今晚大家就要见面了,小雪已经想好,吃完饭后她必须要和哥哥好好谈谈。
小雪噘着嘴徘徊在学校门口,她拒绝了爸爸来接自己,安远那边又推脱,自己只好打的去爷爷家了。今天是周五,下午放学时间自然是人流高峰期,看着的士一辆辆地从自己面前驶过,但每一辆都是被别人拦到的。这种状况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突然一辆熟悉而令她烦厌的小车在她面前停下了,车窗缓缓摇下,小雪果然看到了那张她极不愿见到的脸。
“耿雪,上车。”邱之涵举起右手的大拇指指了指副驾驶座位,得意地说道。
“切。”小雪瞪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的豪车,走到马路旁边继续拦车。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在跟她做对似的,偏偏还是没有的士停在她的面前。实在没办法,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准备给爷爷的董秘书打电话,才刚拨出电话,手机屏幕闪了几下便自动关机了。
后方的邱公子早已从他的小豪车中走出来了,他倚着车门,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吹着口哨。小雪扭过头正好看到他那张略有意味的笑脸,气不打一出来。她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一片天,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已经乌云密布了,看来天气预报一点儿都不准。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下了,她头发已经已经被淋湿了。邱公子看到仍倔强在拦车的小雪,气愤地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直接往车里带,使用强硬手段让她坐到车里。
“大小姐,你何必逞一时之勇,你就不怕淋雨后会感冒。”
“要你管!”
小雪只是逞口舌之快,还是乖乖地坐在邱之涵的旁边,算了,此时没有什么比她能舒舒服服地坐上车更重要的了,邱之涵微怒的表情已经转为一丝窃喜的神情了。
安远这边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后,告别了任伯伯,也去往车库开出了自己到手不久的座驾,今天天气不太好,要驾车去市区的家里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他皱了皱眉。刚把车开到门口,就看到一人佝偻着身子一手拎着一袋重物,另一只手艰难地撑着伞走在他的前方,他摁响喇叭,打开夜灯,这个人也本能地回望,透过车窗安远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史进财,安远将车开到史进财旁边,大声地询问,“史师傅,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公交车站,把这批衣服送到天池幼儿园。”史进财用手臂擦了一把早已被雨水淋湿的脸,回答道。
“上车吧。”安远听完,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用了,安远,你先走吧。”史进财摇摇头。
“上来吧,我正好顺路捎你一段。”安远执着地催促道。
“好吧,那麻烦你了。”史进财有些不好意思地上了车,很不自在地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两人在路上聊了几句,安远才得知,史师傅的女儿在幼儿园上班,她班里的孩子要参加儿童节的表演,在他们服装厂定做了一批演出服,今天交货,他急着送过去。
天池幼儿园在安远家和服装厂的中间,所以他的确是顺路,他把史进财送到了幼儿园门口,待史进财下车,不远处有一个女孩正在向他招手,安远猜她应该是史进财的女儿,并没有细看,正要驱车离开,他只是微微调整一下坐姿,视线却正好落到刚才那个女孩的身上。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长相、她的身高、她的举止,连她离去的背影都一如往昔,史进财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走进了幼儿园,也慢慢地消失于他的眼际。四年后,他竟然可以在兰邦再次遇到她!这种小概率的事情他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心剧烈地颤动,很久没有如此躁动不安了。要不是此时手机再次响起,他可能还陷入那样不可思议的激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