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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末日悲歌(1)

妈妈说,她好害怕,害怕自己的孩儿,沉迷于个人的世界,忘记了她,忘记了世界。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只是让我不曾想到的是,妈妈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是在期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刚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别人就跟我说我妈妈来了在找我,而我就在教学楼前面的树林边见到了她。她当时正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和一个碗,瓶里装着的是西洋参的汤,碗里还有几根排骨,她把汤倒到碗里就拿给我喝,我因为经常烦躁,所以妈妈一直都是用西洋参来给我安神,家里一买就是一大包,从来就没有断过。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会这么远骑着自行车给我送过来,因此感动自然是不必说的。然后,她就开始跟我讲做人的道理,叫我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她说她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连她都不认得了。

妈妈说这些的时候,其实是流着眼泪的,我没去看,但我能感觉的到。其实一直以来,自从我病了之后,妈妈都很自责,说当初没有照顾好我,所以一直都在寻医问药,想要把我治好,但终是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我日渐的消沉、日渐的堕落而束手无策,我曾经是他们的骄傲,但现在却成了他们的累赘,可想而知他们的担忧。并且自从我上了高二之后,情况就更是急转直下,我常常在家里整天都不说一句话,难受的时候就只是靠在椅子上沉闷的呆坐着,谁都不理,什么都不管,就只是那样发呆发傻的坐着。其实那时我就已经饱受着生不如死的煎熬了,时时刻刻都想要得到解脱,不想再这样苟且下去了,所以或许行为什么的都存在异常吧!而这自然也逃不过妈妈的眼睛,所以才会带着哭腔跟我说这些吧!我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就只是静静的听妈妈一个人在说着,只是当我回到教室,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的流出来了,第一次,她离开我后我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我的妈妈。本来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被彻底的冰封了,却不曾想到竟然还会有眼泪。有了眼泪心也就出现破绽了,再也无法做到那么决然,所以我决定要把她忘了,不再为她而伤心,要为了我的妈妈而坚强那么一回,不去自己主动的轻生,而要等待命运自身的安排。

或许是我回教室后趴在桌子上哭泣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吧,所以后来我竟然在桌子的角上发现了一条粘着的小纸条,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句鼓励的话,我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写的,可是当我无意间发现墙上竟然也有一大片同样的字迹的时候,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些都是她留下的。是的,在那片角落的墙上,也就是我经常都对着发呆的地方,竟然写有很多她留下的文字,诸如“沉默的羔羊”,诸如“是不是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了”,诸如“永远到底有多远”,总之很多很多,写满了那一小块墙壁,于是我终于发现,原来她还是爱我的,所以瞬间就欣喜若狂。而这时她也发现了我终于是明白了她的心意,所以也笑的很是开心,而我当时就有一种冲动,就是想跑过去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是的,对不起,一直以来的辜负与误解,只是当时还没下晚自习,所以就只能控制冲动想等下了自习再去。而对于一个情绪失控,身不由己的人来说,其实任何等待都是充满着变数、充满着不确定的,而晚上又是我最难以煎熬的时候,每天这个时候我都要饱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时刻幻想着各种各样不同的死法,所以枯寂其实才是我的主题,而欣喜毕竟只是一时之乐,就如你向死水中投了一个石子,纵然当时涟漪迭起,但过后却终归于沉寂,所以暂时的欣喜过后,我又不得不重新的陷入消沉,身不由己的又开始悲观、开始难受,于是一切又重归于之前,枯寂的心再难以改变,内心不断滋生的悲观逐渐的就消磨了我心中的喜悦,我又重新的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地,不得不重新的开始忍受煎熬。这一切虽然说起来慢,但变起来却快,我总是无法左右自己,总是被悲观消极的情绪所控制,前一刻还欣喜若狂,后一刻可能就忧伤郁结了,所以我的行为也总是受到情绪的影响,往往前差后别、相去千里。就如那天晚上,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有留下文字在后面的,诸如“永不分离好吗”,“对不起”之类的,可是后来当悲观的情绪重新又弥漫了我的心头,我又觉得自己都已是随风的落叶了,再谈永远也就不再现实,所以就把用铅笔写上去的字都给擦了,不想再留下丝毫的痕迹。而那天下了晚自习后,朋友也一直在催着我走,所以我就只能混杂在人流中,被拥挤着前进,望着她看向我的笑脸,竟然没能说出早已想好的对不起几个字。或许真的是因为我太懦弱吧!才让她一次次的失望,最后终至于绝望,也就不怪她最后的离开了。

其实那天晚上刚好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天,等明天考完大家就可以回家了,所以我当时的想法是,既然没能当面和她说声对不起,那就等回家上网的时候,再去跟她说吧,顺便把让她不高兴的QQ昵称和个性签名都改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命运终究不肯饶人,阴差阳错又生变端。本来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去食堂吃早餐的路上,我看见她还回过头来跟她笑了,而她也笑的很开心,可是当我吃完饭后,就又开始难受了,那种无边的沉闷重又开始笼罩在我的心头,压抑,我又感到无比的压抑,那是种让人绝望的状态,仿佛除了死亡,这世间一切都已不重要了。于是,我又重回了那种漠然的状态,甚至在考前集合的时候,她频频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了,就犹如一颗枯木般,重又陷入了死寂。是的,死寂,自从她走后,心就已经死了,不再有生机、不再有希望,渐渐的心就已经枯萎了,所以漠然也就成了常态,枯寂再也没有活力。

其实我的身体早就已经失去了控制,莫名其妙的悲伤,莫名其妙的烦闷,我总是身不由己、不能自控,就如浮萍般,任由着命运的摆布,往往前一刻还平静如常,后一刻就已经抑郁难当了,正所谓喜怒哀乐、幻变无常,就像个疯子一样也不为过,但喜乐其实基本没有,忧伤抑郁成了主调,烦闷压抑时常困扰,就算是一天之中,情绪也是时常变幻的,可能除了早上要略微平静一点,其他时候都难以自控吧!我总是随情绪的变化而变化,或消沉、或烦闷、或抑郁、或狂躁,而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我最难熬的时候,可谓是分秒都不得过,那种惶惶难安、坐立不能、烦闷异常、压抑无比的状态,逼的你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要去游走,不停的走不停的走,直到消解了心中的那份抑郁、压制了内心所有的烦闷。所以,在那个像囚笼一样的校园,就经常能看到我游离的身影,我总是游离在那个校园,没有目的、也无方向,就那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就只为了消磨心中的那份烦闷、那份抑郁。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是不理人的,因为我内心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煎熬,根本就不想理人、不想说话,这不是我自己所能控制的。

也许命运就是这么弄人吧!或许我们的缘分就是有这么的浅薄,那天上午考完后,我因为抑郁难耐、烦闷异常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去游离了,但当我走到主道旁的树林边,隐隐约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似在等待,等我走前点发现竟然会是她,原来她远远的看到我过来就站在那里等我,可是我的心里却没有感动,有的只是一遍遍的悲叹: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种时候!在我最糟糕、最难受的时候,却邂逅了最美的她!以前她说无缘,我还并不相信,但现在我信了,原来我们真的是无缘。我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在那种糟糕的状态下,所以其实我是想绕回去的,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但那样做毕竟太过懦弱,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其实以前也正是在那个地方,我问她有没有吃饭,她笑而不语,于是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多余。也许是老天故意的安排吧!现在,我一个被她推下了悬崖,从此万劫不复,心已死透的人,就注定了无法再为她停留,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正所谓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刻意的安排吧!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无意间把我推下了深渊,从此万劫不复、再难站起,现在竟然连停留的能力都没有了,就只能身不由己、行尸走肉般的游离。所以其实我比她要更绝望,我不是不想停下来,我也想去拉着她的手,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再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在那种糟糕的状态下。其实原本我是想头也不回的就那样走了的,可是最后跨出了几步,我还是艰难的停下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可是我却已如落叶般飘零,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我也只能满是无助的望着她,她不曾挽留,而我也无法停留。我知道如果我走了,就再也回不去,永远都回不去了,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太过了,对她而言太过残忍,可是早已身不由己的我,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如果我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又怎么会如落叶般飘零。所以其实我要比她更绝望,她离开我,就只是暂时的伤心而已,而我离开了她,就犹如鱼离开了水,就只能在死亡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所以我那时想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爱不爱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走了之后,她能够幸福。是啊!落叶的归属,终将是飘零,纵使一时强留在枝头,也总有零落的一天,我已日渐不如一日,生不如死的煎熬,早已折磨的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已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唯一想要的,就是早点得到解脱。但悲哀毕竟只是我自己的,她不该与我一起沉沦,所以爱不爱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那毕竟只是我需要的,而若一天,我不在了,她能够幸福,那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我之前也有跟她留过言:快乐愿与你一起分享,悲哀就让我独自承受,是啊!让我独自承受就好,只要我爱的人,她能够快乐,所以我有悲哀,从来不告诉她;我有痛苦,也从来不跟她说,就只是自己默默的承受,承受着莫名的煎熬,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仿佛活着才是最大的悲哀。以前或许我会觉得就这样死了都不能瞑目,因为我那么爱她,她却要这么对我,在我最危难的时候,置我于死地,而那天其实我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是能够放下了,原来她还是爱我的,原来我并没有看错她,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能甘心了,仿佛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为那早已枯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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