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明珠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已出落得温婉大方的侄女。
”是,那克出(满族称呼,舅舅)“那拉伊蝶怯怯地应了一句。
“又是选秀的时候了,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进宫试试了。”
“那克出...蝶儿...不想...”
“蝶儿!”坐在一旁的伊蝶的额娘大声喝住了伊蝶,她自然知道自家女儿心中一直爱慕着纳兰容若,但为了纳兰一族的前程,这些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
那拉伊蝶见母亲脸色不好,便止住了嘴。
立在一旁的纳兰容若抓紧了表妹的小手,心中不是一番滋味。
纳兰明珠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又叹息地对伊蝶说“蝶儿啊,不是那克出不心疼你,你已到了选秀年纪,又是旗人家庭的嫡亲女孩,按我大清的规矩,必须参加选秀。而且入宫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伊蝶慢慢垂下眼睑,心知再怎么挣扎也无多大的用处,只好接受。
嘱咐完所有事,一群人也渐渐散了。
那拉伊蝶被额娘拉走,纳兰容若则被纳兰明珠留在了前厅。
明珠深知容若心中对自己有气,也明白儿子心中所想,于是长息:“唉...冬郎,阿玛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也没有办法。纳兰一族现在的情况你自然知晓,只有将蝶儿送入宫中,把纳兰家族和爱新觉罗家族绑在一起,我们的地位才能稳固啊!”
容若重重的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出前厅。望着蓝的透明的天空和树下斑驳的光影,他渐渐明白,横在他和蝶儿面前的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家族的利益被父亲放在了第一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为此让路。包括青梅竹马之间的爱情!
埋头向前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向表妹居所的方向。
走到门前,容若定定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离开。
进去?该说什么呢。
离开?万一以后再也无法相见怎么办?
正在思虑时,屋内传来姑母的声音:“蝶儿,额娘知道你心里有成德,可如今选秀在即,宫里已经下旨让你参加,不能抗旨啊。”
那拉伊蝶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身不由己,为何不能与心爱的表哥相伴,为何必须要去服侍一个不曾见过的男人。
但她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站在门外的纳兰容若听着嘤嘤的哭声与姑母耐心的规劝,明白与表妹缘分已尽。他如同浸入冰水,心完全凉了。
还是回屋吧!
走到庭院,梨花开得正盛。不觉苦笑起来,花好情已尽。想起初见那日,她的旗袍便是绣了菊花。
闭上双眼,脑海中浮出伊人的模样。她的微笑,她的蹙眉,她的眼中泪,她的娟秀的字迹,她的一切的一切。
唉...纳兰成德,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不思量,自难忘。
指尖压上深蹙的眉心,心中如刀剜一般。
耳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竟是蝶儿的贴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