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有些脏乱,有点霉菌的味道,凡是住在地下室的人,都会有一种这样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错觉。阴暗,潮湿中夹杂着无奈的挣扎与背叛。在这样冷漠的环境里,一个瘦瘦弱弱的女人,背靠着床腿,噗呲噗呲的撕裂着什么。走进一看,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只是这样的面孔,可能没几个能认得出来了。变了,变得苍白无力,变得绝望透顶,变得抑郁寡欢,变得了无生气。这张脸,曾出现在几年前的那场官司中,曾出现在触目惊醒的迷惑里,曾出现在某个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曾经的她,活力四射,为爱奋不顾身。曾经的她,舍弃一切,为他付出所有。可如今的她,疾病缠身,痩如僵尸。
碎纸撕了一地,拼接起来,全都是满满的张扬,满满的恨意。最绝不过薄情郎。她撕裂着,撕裂着,就忽然停下了。连跪带爬的移动到床头,掀起铺盖,在最下层找到一个存折,密密麻麻,陆陆续续,存了差不多10万块了。
外面依旧亮堂,她裹了一个大棉衣,朝附近的邮局走去,没过多久,又出来了,朝一家药店走去。
“喂,是我,我想见你。没时间,那我去办公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扭捏一笑,嘴角里残留着最后的惜别。
风声一过,吹的落叶窸窣作响。第一次见张扬,就是在那样的一个腊月寒冬之中。那时,她放寒假,从外婆家回来后,刚好赶上邻居家的喜宴。杨二干结婚了,娶了一个买豆腐的寡妇,还多了一个叫张扬的儿子。那时的他简单随便,可却总是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将她从那种臆想中唤了回来。此时的她,没有那么多的心事重重,却有很多的是是非非,纷乱纠扰。
车上下来一名男子,慌张的问:“真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有伤到你吗,去医院吧。”
开丽没有说话,只顾离开,负责的男子不肯罢休,赶忙追了上去,迫切的说,“你没事吧。”
她只想尽快离开,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我没事,不用你负责。”
男子还不肯放弃,热心到家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你有任何不适,我会全权负责。”说着,将张名片塞在她手里。
开丽来气了,拿起名片要扔。但一切在那一瞬间似乎就凝固了,梦里的那和名字,还有那张脸,如电流般的刺穿全身。但很快,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陆西风,对吧。”她看着名片,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好,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你的。”
腊月29那天,A市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自杀式事件,死者是一名女性,同处一室的一名男性,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据深度挖掘,此人是某集团系部主任的预选人……
每一个阴沉的身后都有一段阴沉的背影,它很微弱,很小,很难见到阳光,也很难适应阳光。它习惯了躲避,隐藏,习惯了佯装与虚浮。它好大喜功,喜欢好玩意,它胸膛狭窄善于猜忌与怀疑。它很小,就在不经意的地方。如鬼祟的心思,廉价的自尊,不讨好的揣摩,发了疯的小心眼,追不上的优越,赶不跑的自卑。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最美的自己,也有一个最丑陋的自己。当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被世界所改变时,最美的自己就枯萎了,凋谢了,没有光彩了。尽管油头粉面,尽管衣冠楚楚,尽管镇定自如。但那些尽管,失去了原始的自己,变得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甚至背叛天良,脱离道德,离最初的太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当张扬设置好那个残毒的阴谋之时起,他就忘记了起初,忘记了自己。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他觉得是自己先喜欢的,但却被别人夺走了。他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很优秀,竞选学生会主席不在话下,可这个位置被别人取代了。他想抱一箭之仇,却无机会。这样忍着,忍着到了大四,学校保送的研究生名额肯定不会落下自己,可他阴差阳错的被抹去了。而这所有的一切,却被他们牢牢地控制了。
就是他们,邻班的那两个家伙,猖狂傲慢,不屑于交他这个朋友。忍气吞声,等来了机会。所有最龌龊的事都是他干的,包括给谷风的酒下药,然后联系开丽,在事先定好的房间见面,过程很繁琐,但结果却很如意。没过多久,他们就消失了,他就上位了,慢慢的俘获了葛生,迎来了所谓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