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陌抹了一把鼻涕，神情异常认真地看着我：“郡主，皇上不问便罢，倘若问起这件事，你打死也不要承认，记住了吗？”她晃晃我的肩膀道。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花陌，你先同我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平王不日前带兵回来，施老头也不知犯了什么病，疯了一样地要追究楚平王的过错。你回肆州的那天，我打听到施老头秘密上书了一封条陈，说的就是郡主窜通前赵势力。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听宫人讲，皇上龙颜大怒。郡主，本来这事我是不放在心上的，可后来皇上并没有惩罚施老头，我这才害怕你真的......”她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哭起来。
门外春风大作，刮得枯树枝拉拉作响。
我反倒笑了笑：“花陌，阿爹没了，我哥哥现在也在天鉴司，九原王府也就算是真的倒下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下有些怅惘，“以前总也觉得看在阿爹的份上，我也不能出大乱子，可是现在，什么都没必要了。施老头想要的东西，倘若皇上不介意，给就是了。”
花陌一边哭一边晃着我的胳膊道：“郡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就算是老王爷没了，小王爷生死未卜，你不是还有皇上？皇上待你是真心好，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要不得这种想法。”
阿错待我是真心好，这一点我不怀疑，即便是在九贤妃那件事发生了，我也愿意相信阿错真的待我好。
可是，这个世上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情爱。我从来不认为阿错是一个拿着美人换江山的帝王，但是我也从来不认为阿错是一个为了美人不顾及江山的帝王。
何况我曾答应他不瞒不骗，如今我又该拿怎样一番说辞去跟他讲这些事情，又是如何才讲得清楚？
正在思索之际，寝宫的门被打开。花陌紧张地出去看，我则老老实实坐在床榻上，独自在屋子品味束手无策的味道。
“皇上......”隔着屏风我听见花陌带了哭腔的声音。
“都下去吧，我来看看皇后。”阿错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在我的记忆里，阿错来我这里似乎还真是很少有这种情况，相对于这种情况，我反倒是觉得两年前他每次来了气呼呼的口气也要比这个好许多。
待他在我对面坐下的时候，我们都是异常冷静。原本是有许多话想要同他说，说阿晚的事，说我哥哥的事，说先皇那一道密旨的事，还有我阿爹......
话到嘴边，却成了：“阿错，你瘦了许多。”
他看着我，盈盈的眸子里全是疲倦：“你也是。”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阿错一定也有许多话想要同我说，他想问我丰惜晚，想问我陈成，想问我离开长安的半年到底去了哪里......
原本这些事情放在以前不过是小酌两杯就可以说清楚的，偏偏局势发展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无语凝噎。
我不知道阿错心里到底是怎么琢磨我的，但是我心里始终愿意相信，对于哥哥先前同我说的皇上些密信给阿错一事，他们一定是有误会的。
良久，我们都是沉默——
“丰惜晚......”
“阿晚......”
不想一开口就是默契，一种极为不快的默契......
我们都是一愣，即便不去正眼看他，我也晓得阿错此时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便闭口不再说话。
他亦不再说话，我便揣摩刚刚阿错想要同我说什么。我想，他亦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