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两杯白酒下肚,脸色有些微红,不停的示意我吃菜喝酒,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话,这和我想象的画面有些出入,菜和酒我都没有碰,但老爷子却一杯接一杯的喝,我轻轻咳了咳,顿了顿嗓子说道:“大爷,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老爷子端着酒杯眯缝着眼斜看着我足有半分多钟,最后才不冷不热的呵了句:“你当过兵?“
“当过!XC兵,最苦的那种!”XC地区除了环境极其特殊很难适应外,当地资源极其匮乏,高原上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煮熟的食物,再加上当地民风又极其彪悍,能够坚持下来的基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叫~叫~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多吃些苦头,这不是什么坏事儿!”老爷子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着,这话听起来倒又不像是对我说的,倒很像是他自己对着自己言语。
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子可是走过长征的老革命,他那一瘸一拐的右腿,是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被流弹打中,因为处理的不及时落了个终身残疾,不过好在命保住了,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刚想开口说话,老爷子则是摆摆手,用手指了指我面前装满二锅头的酒杯,示意我先把酒喝了,我都记不清这是老爷子第几次劝我喝了,做人得知趣人,不能一根筋跑到头,于是端起酒杯一口就闷了,可刚吞下去我就后悔了。
在XC当兵的时候,白酒可没少喝,二锅头只是白酒中最普通的一种白酒,可老爷子这酒一口下去肠子都能给你辣断掉,有一种烧心窝子的辣,忍不住多撇了撇放在桌角的二锅头包装,和普通的52度也没啥不同啊。
老爷子见我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还在那强行忍着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老头子我虽然不富裕,可这二锅头还是能够供应得起的,你看你猴急个什么劲啊!哈哈……”
“大爷您可别蒙我了,您这可真不像是二锅头啊,二锅头可没这么辣,这么冲的,这酒喝的就像生吞尖红小辣椒似的!”我把装酒的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除了包装有些被撕破了外,几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老爷子也不言语就这么面带笑容的,放下手里的空酒杯,抄起桌上的红塔山甩给我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我摸出打火机先给老爷子点上而后才给自己点上,我趁机问了句‘没来东钱街之前,听人说这东钱街很乱?!大爷您说这是谣传不?!”
老爷子一听我这问题立马就乐了,很是不屑一顾的来了句:“乱?!现在这世道再怎么乱?!恐怕都要比打鬼子那会安稳太平吧!”
我一听老爷子这话,骨子里的一腔热血立马就沸腾开了,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大爷~您还打过小鬼子啊?”
大爷一听我问这话,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了,把烟蒂随手丢在地上用脚死命踩了踩:“美国鬼子算鬼子不……”
刘二军和老爷子就这么有糟没一糟的聊着,只不过两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小九九,只不过这话得要一口一口的说,急是急不来的,好在两个人都当过兵还有些聊头,这有酒有肉的也算痛快,可有些人可就没那么舒坦了。
胡兴发这些天可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前些年经朋友介绍搭上夏明东这条线后,日子过得也算是风生水起,干的还是二手包车的活计,可这钱足实捞的不少,让刘二军跑那躺差的活计,则也是夏明东让他雇的车和人。
可这两三天过去了,刘二军愣是没找自己来结剩余的钱,于是只好打电话询问雇主夏明东,原本就想问问情况,可没曾想夏明东一接到胡兴发的电话,只说了一句这事你别问了就把电话挂了,胡兴发隐隐感觉出事了,于是一个劲的打刘二军电话,可电话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夏明东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胡兴发心里就像明境似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跑去找夏明东,想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问清楚,别弄的不好最后再把自己给拆进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打了半天夏明东的电话,就老是提示不在服务区,无奈之下胡兴发只好在付氏集团门口等,可等了足足两天,都没有见着夏明东的人影,去他们公司前台问,前台说夏总这些天到外地出差去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这就不方便透露了,胡兴发心里终于确认事情不妙了。
而夏明东那边则是更加的头大,绑架的事情是自己安排人去做的,现在人没有绑来不说,自己派出去的两个人却是一个重伤一个还在抢救,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夏明北,原本一桩简单不过的小事情,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复杂了!
看着躺在床上自己的亲弟弟夏明北,夏明东心里很不是滋味,夏明北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奋力抢救了一天一夜这才捡了条命,但因为伤得太重,所以很大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夏明东满脸的阴沉,手里的医生诊断书早已被他撕得粉碎,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止不住的震荡,手机屏幕上印着两个大大的‘老板’二字:“你怎么才接电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事~事情出了点意外!”夏明东虽然满腔怒火,但是此刻必须得忍着,因为电话那头的人物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但凡人家动动嘴皮子,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意外?!你是怎么搞的!还有两天就开始竞标了,你倒是给我麻利点!”
“放心吧老板,我会处理好的!只不过资金不多了!”其实幕后老板给的钱近乎大半都用在了自己弟弟医疗费上,但这只得来一个植物人的结果,这让夏明东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夏明东你个废物!好了~钱我会打到你账户上,给我把脑子放聪明点!嘟嘟嘟嘟……”夏明东气得将手机砸在了墙上,支离破碎的手机散落一地,原本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人,听到声响立马冲了进来。
“强子~给我联系下越南人,让他们给我找几个职业的黑手,我他、妈不弄死他就不姓夏!……”
相比于夏明东的怒气,另外一个人的怒气自然也不会小,那就是去李计牛肉铺闹事的胡大友,此刻正在医院打着吊瓶,脑袋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就只露了两个眼睛在外面,胡大有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痞子,手底下聚了不少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仗着有个做村支书的老爹,成天胡作非为,典型的坑爹货。
“大有哥~我让兄弟们去打听了!踩你脸的那个人不是光头李的人,现在人已经从光头李那出来了,就住在后巷孙老头家!”胡大友躺在病床上,左手吊着吊瓶,左小腿还打了石膏,四周围满了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其中一个留着满头红发的女孩正在胡大友耳边嘀咕着。
“操~老子出去第一个弄死他!哎~哎呦……”胡大友听完一激动,左手猛的一拍病床,却忘记了手背还插着吊针,痛得自咧咧,如果靠近一点看,都能够看到眼泪在眼框里打着转,要是没人在场的情况下,估摸着肯定就哭出来了。
“咣当~大有你怎么搞的,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围在胡大友病床四周的小伙子小丫头还没来得及安慰,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中年人,一个很是高大的小伙子,小伙子得有一米八几,强壮的肌肉看着怪吓人。
“爸妈哥~你们终于来了……”胡大友一字一句的吐着,那语气好像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似的,中年妇女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轻轻的摸着胡大友缠着绑带的脸,别提有多心疼了。
“你们都出去吧,一个个成天就知道鬼混没个正形,现在好了……”胡父挺着个啤酒肚,夹着个黑色的公文包,恨铁不成钢的提起公文包吓唬着,那些原本围着胡大友病床一圈的人儿,那些人那会站那不动让他打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病房外跑。
“你个龟儿子~早晚得让人打死!”胡父提起公文包就要朝胡大友的脑袋砸去,却被胡母一把夺了下来,一下将公文包丢在了一旁,一副要向打我儿子,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的气势冲着胡父嚷嚷道:
“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个老东西就一点不心疼?”
“妈~你别拦着,让他把我打死算了!”躺在病床上的胡大友竟然还阴阳怪气说着,气得胡父牙痒痒,就算胡母不拦着,他也不会真去打,只好无奈的说了句‘我去问问医生什么情况’后就出了病房。
“说说吧,这一次又惹到谁了……”一直没说话的胡大友亲哥胡锋利终于说话了,胡锋利在东钱街可有些名头的,而且出了名的护短,尤其是对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