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风吹绿阶前梧桐,灯火摇明光,燃尽满庭飞花。
泡了幽香浮荡的浴汤,并传话宽慰胤帝,容殊敛衣跪坐席上,抬手悬腕,蘸墨挥毫白纸间,凝神抄经超度。
选举的死伤非所愿,然,必须屈服大局,任皇权这锋利剪刀,咔嚓绞断多情的枝叶,又浇灌战败者鲜血,凝固柔软心肠。
才更狠的扎根巅峰,从光暗中咬牙茁长,纵有惊涛拍岸,雨打人推的掠夺与摧残,都傲然挺拔,不倒下。
因树冠支撑起的是至高信仰,她的国。
铁划银钩,女童凤目凛厉,稳握姿势泄露强烈的威仪,洗笔,刮墨,又誊写,时辰从纸上流淌过。
彩云破晓光汹涌,她颜胜朝华,挑眉烧了佛经。
火舌炙热****,灰烬明灭凋枯盆底,正如梗堵思想的淤垢。
“一将功成万骨枯,本宫忠于民,心偏天下势,所引造的牺牲,愧疚而不悔,有功或过,死且论!”
青烟颤抖飘散,琳琅珠帘敲玉柱响和,鲛纱帐漫扬。
敞扇窗,古木参天,她遥眺云雀扑翅翔飞,雪洁绒羽被剔落,飘入守宫门的男孩鼻尖,忙捂嘴,他压低咳嗽。
容殊稍怔,更衣抬足走去,临近朱槛前,那人受惊逃窜牡丹丛,怀抱的刀恰巧卡在花枝密缝,鞘上黄金宝石耀芒。
忍笑牵泥泞的锦袍角,她隔青翠横斜的叶,戏谑:“小弈,玩捉迷藏吗?”
“玩抓鼠辈!都赖你一身细皮嫩肉,总惹妖魔鬼怪惦记。”撅****,顾弈抿唇蹒跚爬出,渗汗的鬓发勾乱,金冠歪束,麂靴沾满杂草寒露。
俯腰搀扶,容殊察觉他脚颠簸,微愠怒:“昨夜扭了未处理?”
“哼。”顾弈倚偎香肩,冷嗤声软糯,倦敛的长睫毛,触及眼下乌黑圈。
“来我寝宫梳洗一番,小泥猴。”双臂横抱他,公主温雅从容,跟清鸢吩咐,“备水。”
深埋她馨甜颈侧,顾弈忽尔失措,脸红烫耳根,脑袋晕沉晃荡。
绕过姹紫嫣然的闲庭,容殊直奔东暖阁,绣鞋踩蜀毯,搁他入贵妃榻,宠溺道:“浴后喊我。”
“留下,在我目所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