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通道不规则地蜿蜒,头顶低矮的蜘蛛网般的电线,间中挂着晾晒衣服,陈旧的房屋墙壁都长着墨黑的青苔,丘牧笛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总也散不出去的霉味儿的湿暖空气,这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小笛,回来啦?”陈阿婆坐在门口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陈阿婆,我回来啦。”丘牧笛雀跃地跑到她的跟前,亲热地蹲在她的膝边:“呀,忘了买礼物给你啦。”
陈阿婆呵呵笑:“不用啦,能再看到你回来,我已经很开心啦。”
丘牧笛袖子一撸:“我去给你打水。”
陈阿婆说:“不用啦,真是好孩子,小东帮我打好啦。你没在的这段时间里,他隔几天就来看我的。对了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这还有面条……”
洪小东啊……丘牧笛甜甜一笑:“不用啦,陈阿婆,我回家吃咧!”
几个光屁股的小屁孩追在后面朝她身上砸泥巴:“垃圾牛,你回来啦!”丘牧笛回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吓唬他们:“哇……”开心地看着那群小家伙哗的一声作鸟兽散。
丘家废品站,便在最偏僻,靠近溪边的丛林地里,既是门店也是丘牧笛的家----栖身之所。
丘牧笛看着整个林地都堆不下,已然漫到路面上去的废品山,吐了吐舌头,顾不得船车劳顿和咕咕直叫的肚子,放下背包撸高袖子便干起活来。
熟练地拆开、分类、压缩、归类放好,因为心情不错,开始她还哼着歌来着。不一会脸上便糊上了一层灰蒙蒙,汗水一粘一冲,成了花面猫。随着她的动作尘土飞扬,身上也渐渐落了一层灰尘。
空空的肚子却有了隐隐要上厕所的要求,她也只是憋着,依然努力地工作着。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努力,抬头一看也还只是处理了冰山的一小角。
“你个死贱人终于舍得回来了啊!”丘牧笛耳朵吃痛,人也就跟着被揪出废品堆外。“啪!”的一声,腿上结实地挨了一棒,麻麻的痛。
丘母用力拧着她的耳朵不放,丘父握着棍棒气势汹汹,丘妹则双手抱臂斜眼蔑视。
三人皆是一身华服,衬得灰色衣服的丘牧笛更像是一个土头土脸正在狼狈受罚的奴隶。
都怪刚才干活干得太入神了,连他们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错失了抢先承认错误的机会,丘牧笛不由得有些自责。
丘母还在咒骂着,丝毫不理会丘牧笛的哀声求饶。
丘父举起棍棒又是扑扑打在她的腿上、手臂上。不往她的身子上打,是因为怕打伤了医治要钱,他丘家还要靠丘牧笛拆分废品的劳作赚钱呢。而手和脚,总会自愈的。
丘妹突然拦住父亲,丘牧笛正奇怪她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就听见她说:“爸爸,你们把她打残了,谁来处理这些垃圾。”
丘母一想也是,又是拧了几把她的耳朵,再“啪啪”打了几下她的脸,这才悻悻地放开她,恶声说:“快给老娘干活!”
丘妹眼珠子转两转,傲慢地说:“姐姐这段时间去了大都市,想是不少的收获,别说金银财宝,几叠厚实的人民币,总该有的罢。”
一番话提醒了她那见钱眼开的父母,两人向着丘牧笛逼近。
丘母在丘牧笛身上好一阵乱摸,几乎把她的衣服都扯烂了。丘父一见,伸手也想去摸,被丘母一瞪眼,又讪讪地笑着说:“你让我摸我也不摸,这么丑,嘻嘻。老婆我来抓住她,你来搜。”
丘牧笛人高马大的在矮小的养父母面前就如一只宠物般的温顺,不要说反抗了,连躲闪都不会,只会嘴里发出呜声低泣。
丘母索性把丘牧笛被她扯烂的衣服全撕了下来,只剩了一套三角裤内衣,颤巍巍的肥肉层层叠叠,皮肤跟大象一般的粗糙,就像是人的皮肤被镀上了一层什么角质层之类的,令人看了极不舒服。
就连原本色迷迷的丘父,也别开了眼,这都什么怪物?简直是颠覆了“女人”的概念!
“啪啪啪……”丘牧笛脸上挨了重重的几个巴掌,丘母虽是女人,但泼辣惯了,加上在气头上,力道大得吓人:“你个死贱人!还真的出去玩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可以处理多少废品!我做了整整六十天的家务!你说你是不是找死?!我今天非活埋了你不可!”
饶是丘牧笛皮厚无比,此刻脸上也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血丝,显得她那脸盆大的脸,诡异地扭曲着,看起来恐龙般的直视感。
这戳中了丘妹的笑点,指着丘牧笛笑得前俯后仰:“哇靠你这怪物,哈哈,拍恐龙妹在人间,简直不用化妆,哈哈,你们快来看啊,看怪物,一人赏个百几十元观赏费好了……”真是钱眼里的一家人,开口闭口离不了铜臭。
丘牧笛一双粗大的臂膀,抱了上面掩不住下面,掩了下面,上面的雄大又抖动着。一见有热闹,人群又都往这边聚拢,连过往的车流,也都停了下来,交通一下堵塞了。人们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丘牧笛又羞又急,知道今天不交些孝敬出来,是跑不掉了的。当下一指:“妈妈,爸爸,不要打了,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我是爸妈养大的,赚的钱当然是爸妈的,都在那背包里呢,来不及拿出来孝敬爸妈……”
“算你识相!”丘父扔了棍棒,丘母拍了拍手掌:“早点说也不会脏了我的手。”呸地又往丘牧笛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丘牧笛急忙扯过盖在小黑狗窝上的遮雨塑料布,瑟瑟发抖的身体这才有了点温暖的安全感。
丘妹早快了丘父丘母一步,在背包里一阵翻腾,掏出一叠钱来:“才这么一点?!”不敢置信。
丘牧笛看她的眼神,怕是又得挨一顿,畏缩地往里缩,拼命点头:“全在那里了。”一边在塑料布的掩饰下把藏在内衣里的一小叠钱取出来,扔在地上,用脚刨了些土,保证掩严实了,这才呼了一口气,往前挪了挪,以离埋钱地远了点儿。
丘母不相信,把丘牧笛背包里所有的东西全倒了出来,衣服便全部在污水横流的地上湿成一大片。
丘牧笛暗地里呼出一口气,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着,幸好把那套五位数的服饰全留给了黎心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