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换下来的衣服用原来挂旗袍的衣架挂起来,那衣服握在手上,似雾似纱,非形非质,像是随时都可以被一阵风吹散似的。我捧着衣服,愣了一愣,问:“我走后你们见到小马哥了?他做什么了,让你们都有了身体?”她的身体肌肉充革,她的衣服脱下来还有这么一团。她的实体只怕早就被细菌分解了,她的衣服也早成了泥土的一分子,为什么我能为她换衣?
“明姐姐,”从今以后我打算都叫她明姐姐,“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吗?”
明姐笑着摇头说:“不觉得。我们来处岂非更奇?为何你反倒不问?”
好,宠辱不惊,这才是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应该的态度。她可以站在山头上看云飞云卷就是一生,靠的就是这样超然物外的态度吧?我们误打误撞,带她来她就来,面对这些新奇事物,她也只是张大眼睛去看,并不去追究为什么,要追究也追究不过来。正如她所说,鬼域的一切岂非更离奇,又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她可以不去追究,我不可以。我要回到我的身体里去,我必需弄清这些都是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要去搞乱她的脑子,等罗意回来再问好了。
经过一番折腾,我才想起我本来是要给自己找衣服换的,这时想起,看一看我的白袍子和白袜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干了之后,袜子上的黑泥水印竟也差不多消了。我坐在床上,搬起脚看着我的袜子,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这身衣服,该不是用炒作得很是高科技的纳米材质做的吧。电视上那广告做得,纳米材料做的衣服,再脏,一抹就干净了。
既然干净了,我还换它做什么呢?我只找了双软底拖鞋穿了,关上橱门,熄了灯,对明姐说:“天快亮了,我们睡吧。”
明姐点点头,问:“他还没回来,去哪里了?”我尴尬地笑一笑,说:“男人有男人的事。”她嗯一声,乖乖地回房睡觉。我去小客厅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还拉了被子来盖好。真是舒服啊,有床睡,有被子盖。
躺下后我还在为身体的事烦恼不已,想来想去想破头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到后来只有安慰自己说:“先睡吧,睡一觉起来,等罗意和冷清清来了不就知道了。再不行,去问小马哥去。”这么一想,才安下心来睡了,睡梦中,那个隗小子却来纠缠于我。